《扣额呼宫神》第51章


就是那张尾端印着“荣成君喆”四字官印的协议,一并徐先生亲书的葛实口供。
郑喆一眼扫完,捏着绢纸站起来,晃了晃。
郑序手臂不易察觉地一动。
“兄长,”郑喆开口声音很轻,“请您再信我一次吧。”
衡城阴暗的牢狱角落,严进已经躺尸了许多天。不仅齐国没有如约保他二人,连荣成君也一直没动静,最后等来了王上下令处决的噩耗。严进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希望荣成君为了自保能拉他一把。谁知过了这么些天,该来的人还是一个没来,死期倒是越来越近。
严进缩在阴影里,镣铐一动手腕上就钻心的痛。湿冷之气顺着墙壁渗进他后背,五脏六腑冻得麻木。脚边茅草有轻微动静,大概是被馊饭引来的沟渠老鼠。对面牢房传来规律的滴水声,高猛那边大概天天都在“下雨”。
再不来人的话,严进心里发狠,就不是为报恩情,而是受你指派了。
有人进入走廊。很多人。
“二公子这边请。”小司寇躬身在前领路。郑喆带着远山若黛和一个凑热闹的无关人士跟在后面。
按说齐国的关键证据一寄到,郑喆就岌岌可危了。奈何毕竟是人郑国的家事,公子序一定要保他这个弟弟,小司寇也只好人情送到底。
“啧啧啧,您这刑狱环境不行啊,司寇大人,犯人关进来没几天就得病温生疮吧?”无关人士嫌弃道。
“公子说的是。”小司寇也摸不清此人来路,只道是住在郑驿馆的一位贵客,礼数也要到位。
郑喆懒得搭理姬疏,正巧拐角就是关押两个刺客的牢房,便向身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当即止步。
“右边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左边的要好问一些。”小司寇小声道。
左边的就是严进。
小司寇打开牢房,郑喆走进去。蜷在角落的一团黑影动了动,慢慢撑着墙坐起来。
牢房里只剩他们两人时,郑喆在严进眼中看见了凶狠的情绪。
“你就是严进?”
当初在齐驿馆,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这个瘦高的武士如今看起来更消瘦了。
严进不说话。
郑喆一手扶墙,缓缓席地而坐。茅草垫粗糙湿冷。
“我没见过你。”郑喆垂眸理了理皱褶的衣缘。
严进蜡黄的脸上,半边嘴角向上吊起,讽意十足:“曾托身鹿鸣馆赚得一时温饱,对荣成君感激不尽。”
“除了鹿鸣馆,还在什么地方住过?”
“市南客居巷。”
“鹿鸣馆的谋士都有俸禄度日,你与高猛领了多少?”
“主君赏赐,不计多寡。”
“馆内只有一位记室,知道是谁么?”
“当然知道,贾生是也。”
贾生贾生,又见贾生。
“鹿鸣馆的规矩,记室可告知你们了?”贾生是如何与你们勾兑的?
“遇事可求荣成君。”事情败露荣成君会捞你们。
“求不了我又如何?”
“郑不容人就归齐。”荣成君若不出手,就向齐国求救。
“齐国又有何容身之所?”
“自然是从何处来归何处去。”归葛实处去。
“这些都是贾生告诉你们的?”
“正是。”
“好,”郑喆用掌根撑住墙,缓慢站起来,“那就按规矩办事吧。”
严进看着他。
郑喆转身要走出牢房,突然叹了口气:“你记错了。鹿鸣馆的记室姓文,并无贾生此人。”
严进脸色一变。
众人在牢房外等着郑喆,小司寇面色诧异困惑,不太明白郑喆特意进来刑狱一趟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是要做什么。
若黛快步上前搀住郑喆。一行人退出刑狱。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告辞时,郑喆对小司寇道:“接下来的事司寇大人不便插手,牢里那两人便由大人善后了。”
言下之意是王室的手伸不了太长。小司寇眼皮一跳,正要说什么,却见郑喆眉头一蹙,喉结微动。
郑喆身边那个侍女立刻上前,后背挡住小司寇视线,似乎拿了什么东西捂住郑喆的口鼻。
小司寇正待细看,肩膀却被猛地一撞,差点打个趔趄。姬疏从他身边经过,一手揽住郑喆肩膀,推着人朝马车上走。忠心耿耿的侍卫跟在最后,人墙一般将郑喆挡得严严实实。
只是,趁那侍女从郑喆身边退开之际,凭借多年司刑狱练就的眼力,小司寇还是看见了她手里攥着的一角染血的方巾。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剧情写完就只有两千多字,不好意思哈
第35章 
郑喆一直觉得,宗见的最后几天,郑序能从姜虞手底保下自己简直是个奇迹。青年将军手握能钉死他的证据,恨不得立刻飞回郑都请求郑侯下处决令。
或许也和郁良夫有关。
快要离开王都的时候,郑驿丞终于完成了郑侯一月前千里传书派给他的任务——调查郁良夫的真实身份。
一月前,正是郑喆收到吕缜来信,揭发鹿鸣馆郁良夫曾是揽雀楼贾潜一事。郑喆那时正和君父矛盾激化,才特意造访郑序府。兄长果然转头就告诉了君父。
论及两年前的燕国血案,当然还是君父有研究。毕竟挑拨顽固世系围攻世子岫,使燕国改革毁于一旦,怎么看都有幕后推手。前车之鉴也好、有所怀疑也好,君父耳目众多,消息自然取之不尽。
郑驿丞将调查结果汇报给郑序,郑序还特意来知会他。郑喆便知事情有了转机,虽然他那时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
郑序将人像展开给郑喆看:“虽然细节部份有差异,但大致轮廓应当是同一人。这张像画的是付辰大夫门下舍人,沈潜。”
郑喆从榻上支起半身,若黛连忙过来扶着。
“这位沈潜,现在何处?”
“五年前就不知去向了,”郑序道,“具体情况恐怕要审问你那位谋士郁先生。”
“审他做什么,”郑喆咳嗽两声,“他在燕国血案中是有嫌疑,但在我鹿鸣馆可是安分得不行。你瞧他在北上途中,可有出过什么差池。还没逮住错漏,哪里审得了人。”
若黛抚着后背给他顺气。郑序皱眉道:“你脸色也太难看了。现在情况如何?”最后一句是问若黛。
若黛专注顺气并不作声。
郑喆笑了笑:“兄长不必担心,待回了与山齐修养一年半载就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郑序问不出口了。那不是你家忠心耿耿的姜虞将军把人逼成这样的么?
“。。。。。。总之我信你不会行此窝囊之事,郁良夫的嫌疑,我与君父都心知肚明。就算回了郑都,有燕世子岫的前车之鉴,想必君父也会谨慎行事,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郑序走了。
若黛端来汤药,郑喆叹气:“大公子问你话,怎么不答?”
若黛还没说话,床榻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别看这丫头成天闷声不吭的,你受了委屈她最心疼。”
姬疏靠墙歪坐着,半点不讲究:“贾潜贾潜,假的沈潜。看来这家伙一离开王都就去祸害吕岫了呀。”
沈潜,贾潜,贾生,郁良夫。这人化名真多。
郑喆苦着脸喝完汤药,接过若黛递来的蜜枣,含在嘴里口齿不清道:“那只是吕缜个人的指控。燕都血案究竟是谁干的,君父最清楚——辛苦您了,总要靠神行术往我这儿跑。”
还真是辛苦姬疏了。上次郑喆发热,全靠姬疏灌输灵气压制下来。当时只是惊讶这样耗费心神的术法姬疏竟会施展第二次,没想到后来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总之,在南归郑国的路上,全靠姬疏,郑喆才能撑下来。
郑喆乘坐的篷车,虽然只是外表看起来简陋实际用具却一应按着服车标准配置,也耐不住路途遥远、旅程颠簸。他卧在丝被里,感觉车轮每碾过一粒石子,都能颠得他五脏六腑全倒个位。若黛一直待在他身边,用砭石推碾他身上大穴,使他能缓过一口气。姬疏也在车里,因为时常要灌输灵气的缘故,面色苍白得不见半分血气。
远山一个人留在外面驾车,两旁还有姜虞派来的延林卫严加看管,一派押送势头,气得远山经常陡然提速试图甩开卫兵。
赵四则给郁良夫充当车夫,还要抽空留意一下在姜虞暴起发难之下战略性撤退的几个暗卫跟上没有。回去真得好好教训一下这群臭小子,主子有难身为侍卫怎能临阵脱逃?这罪名是你们后来巴巴跑城里药铺买了药材又艰难避开延林卫耳目送回东厢就能抵消的吗!
生不易则没有和他们一道回郑。他本就是带着两个弟子四海云游,正巧在皋京遇上自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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