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落 (完结)》第80章


“翎韵。”萧铭命下人都退下了,只让芜绮在一旁伺候着,也不管无痕是否看得见,手中抱着一物在一旁凳子上坐了,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无痕睁开眼,只随意地瞥了眼,“凤鸣,原来是在皇上这。”
萧铭见她肯与自己说话,心情大好,高兴地说道:“往日只听你吹笛,今儿天气不错,可有心情弹一曲?”
无痕半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张棕色木质七弦琴许久。“好啊。”她坐直身,抱过琴搁在膝上,却被一旁芜绮给止住了。
“殿下,你的腿受不得重物。”
“芜绮——”无痕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住嘴。
然而一旁的萧铭已经听出了端倪,急急地问道:“你的腿怎么了?”目光随之移到她双腿之上,微皱着眉道:“不是都好了么?”
无痕垂眸,抿唇不语,一会儿又笑了:“是都好了。”
萧铭却不信了,冷声问芜绮:“储后的腿怎么了?你们怎么伺候的?”
芜绮“砰”地一声跪下,地面上铺着石板,她却眼眨也未眨:“皇上赎罪。奴婢实在不知殿下的腿疾是怎的回事。只这两日殿下忽然觉得双腿无力,有时厉害了甚至难以行步,太医前日来看过诊,说殿下的腿曾经中过毒,又因着后来未及好好调养,便撂下了腿疾。发作起来,便是双腿无力如……如残废。”
“啪!”萧铭一掌拍在桌上,上好的桌子便被硬生生地拍出了裂缝。
无痕淡淡地看着,“皇上何必动气,这样岂不是很好?”
萧铭不解地看着她,须臾后白了脸色,黑眸瞪大,隐隐可见红丝,双唇颤抖许久,才低哑着嗓子说:“你……我做了这么多,你竟是这样想的?”
他越说越低,最后一手捂着脸,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芜绮却感觉到了来自这个少年帝王身上的一种叫做“受伤”的气息。
她在心底微叹了一声,看着无痕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无痕勾了勾唇,双手在琴弦上一拍,发出“噌噌”的声音。不及萧铭惊讶,只听“叮”地一声,悠扬的音符从那葱指下跳出。而后,琴音徐徐而上,音至最高时指尖一挑又开始缓缓落下,直至最后一个低音溢出。耳听有人问道:“皇上,听清楚了么?”
萧铭怔然地点头。
“会弹了么?”
萧铭摇头。
“我再弹一次。”无痕说,“皇上您听好了。”
琴音“噌噌”再起,萧铭凝神听着,一曲终了,他笑:“会了。”
无痕将琴摆到桌上,命芜绮去将玉笛取来。
“这是一支琴箫合奏的曲,眼下没有箫,我便以笛而代。”她望着萧铭淡淡地笑,萧铭瞬间明了,心情忽然有些激动。她这是邀他与她合奏?
他不由得想起初初相遇之后,朔月得了盟主之位,倾意闲在写意山庄芙蓉林下设宴,倾城自芙蓉深处缓步走来,邀无痕朔月一笛一琴为她奏曲伴舞。
彼时芙蓉花好,笛音清袅,琴音悠扬,倾城以舞“迎客”。
那时的他们谁也不知道“迎客”的主人便是当时林下吹笛之人。
世事,真是奇怪又多变。
萧铭手按上“凤鸣”,指尖一挑,音符如水散开。
无痕闭眸听着,等到琴音第一次高音之时笛音越上,扬扬笛音掩在琴音之上,然而却又极快地落下。
琴音低婉,萧铭指尖慢捻,须臾一勾一挑再度跃起,而笛音在这里再度跟上,然只瞬间就落了下来。
一笛一琴,配合的似是有些不符,然而芜绮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这样极是好听,听着听着,每当笛音急速落下时,心就会跟着揪一次。然而最终音止了,她只觉得心口那块很难受,像是被东西压着一般,透不过气来。
萧铭按着琴弦久久才平复过来,他垂着眸问:“这是什么曲子?”
无痕将玉笛在指尖转了几转,才幽幽道:“兰音落。”
“兰音落?”
无痕望着前方一笑,“兰音落,云深暗红萧,闲梦江山美人映。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
“这词……”萧铭触摸着掌下琴弦,唇际漫出苦涩的笑,“怎的从未听过?”
“皇上当然没听过。”无痕难得冲他得意地笑了下,“这是我从前无事之时改的。倒不是多好,只是觉着这样很喜欢。”
“是不好。”萧铭笑,“不符合作词规则。”又问:“这是这首曲子的词?”
“不是。”无痕说。
“那原来的词是什么?”
无痕闭着眼,摇着玉笛想了想,“忘了。”
萧铭面上有些失望。
却听她接着说道:“这本就不是原词,既然我已经改了,又何必想起前人所著,比个高下,让自己不痛快呢。”
萧铭虽有些不赞同,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所言在理。
他还有奏折要批,命内侍将折子搬到西屋,他望着无痕认真道:“朕保证,你的腿一定会没事。”
无痕垂眸一笑,“谢皇上了。”
等萧铭进了西屋,芜绮才走上前,摇着头低声叹了声:“公子,你真的忘了么?”
无痕正看着“凤鸣”出神,听她这样一问,眸光微怔落在悠远深处。
许久才恍如低喃地说:“风过无痕,兰、音、烬。”
芜绮身子一僵,垂了眼眸。
往后的时间,无痕不再整日闷在屋子里对皇帝视而不见,朝凤宫路过的人时常会听到悠扬好听的曲子。于是,又有传闻:“帝与储后,琴弦瑟瑟,恩爱非常。”
这消息传到茹茹城的时候已是三月末,茹茹城御公子府中的合欢树叶子正开得热闹,逍遥捧着药碗转到后院。
“该吃药了。”逍遥站在门外提醒着里面的人。
“咳,咳咳。”几声压抑的咳嗽传出,一会儿门就由里面开了,长相清秀的少年目不斜视地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又关了门。
“哎。”逍遥叹了一声,走到合欢树下自怀里取出一张折纸,翻开又看了一遍,又连连叹了许久。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她皱着眉蹲在树下,身后一个阴影罩上来。
“子悠,你说该怎么办?”她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树枝戳着地上的影子,问道。
“公子最后的命令是一切听他的安排,但不得让他乱来。”子悠的声音微有些涩然,“只是他在京城本就有人,你说能瞒多久?”
“宫中的人不是都被公子想法子撤了?”逍遥疑惑道。
“是撤了,但人的嘴岂是容易封住的?”子悠郁郁地说,“我快撑不下去了。”每一次正面遇着朔月公子,她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幽幽的。
两人一人蹲着一人站着正郁闷着,忽听前面有人急急跑来,来人凑到逍遥耳边嘀咕了一句,只见逍遥眸子越睁越大,而后拔腿就跑了出去。
子悠忙跟上,边好奇地问:“你跑什么呀?”
“子衿来了。”
“啊?啊——”子悠立马跑到逍遥前面去了。
“诶,你等等我啊。”逍遥撑着腰在后面追着,“欺负孕妇啊你。”
逍遥知道自己有孕是两个月前的事儿。她虽然是个大夫,但对这事颇有些马虎,都三个月了自己才觉察出来。御乘风气得都笑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妇,怀着他儿子的份上,恨不得立刻将人给就地正法以示惩罚了。
“子衿——”子悠跑出来,望着门外牵着马;冲她浅笑的瘦弱女子大唤了一声,眼泪随之就落了下来。
“小悠。”子衿望着她浅浅的笑,又冲着她身后赶来的人招呼:“逍遥,我来了。”
她眨着眼,微有些调皮的模样,然而逍遥和子悠却是看得一阵心酸。逍遥见子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想到子衿曾经掉过一个孩子,更是忍不住泪水。
子衿丢下马绳,几步走到她们面前,笑着说:“逍遥,我要做孩子的干娘。”
逍遥“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伸手将人抱得死紧死紧。子悠的性子在来了沁音阁后就一直有冷淡,这一刻也忍不住地拥抱住两人。三个女人在御府前哭得一塌糊涂,闻讯赶来的御乘风众人望着这场景真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将三个女人安慰好了,御乘风领着逍遥在一边坐下,子衿垂着头站在中间,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许久才故作轻松地一笑,摊手道:“我把司空宣休了,我强大吧。”
【许你为后】
对于“休夫”的经过如何,子衿没有说,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问。
当晚,子衿在御府住下。朔月和御乘风一同去见城主阿伏干。
阿慕莎正陪阿伏干说话,听人说朔月二人来了,面上微露出娇羞的笑,阿伏干见状哈哈大笑,“我们阿慕莎知道害羞了?甭怕羞,有父亲为你做主。”
阿慕莎小小地点了下头就在一边坐下了。
朔月和御乘风进来,见阿慕莎在一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