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爱》第61章


“好了,我得走了。你快回去吧,我看着你上楼。”白皓心头发紧,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但到了真正要面对的时刻,仍是本能地想逃。
“嗯…再见。”林朝澍看了他一眼,怔了怔,转身离开。
白皓目送着林朝澍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动汽车,缓缓驶离。汽车没有开出多远,电话忽然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深深呼吸几口,才按下了蓝牙的通话键。
“白皓…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把车停下来?我现在过来找你。”
“…好。”
白皓将车停在路边,打开窗,熄了火,看见后视镜里,有个女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却是为了要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心里。
林朝澍打开车门坐上车。她低头略略思量了片刻,虽是艰难,但终于有勇气说出口:“对不起…我还是…”
“你是挺对不起我的。”白皓截断了她的话,轻笑着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儿的男人?有什么事儿盛不下、受不住?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这点儿信任也不给我?”
林朝澍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番话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怕自己为难。此刻,她竟真的不能判断:“不,当然不是。我只是…你是我太重要的朋友。我应该道歉的。前段时间,是我自己乱了方寸,把你也拖下了水。这场仗,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我应该自己面对,而不是软弱到要利用朋友。”
朋友。白皓的心慢慢慢慢地下沉,勉强撑出来的轻松,在此刻,却是一种狼狈。他终于敛了笑容,认真地说道:“如果要这么说,那我也算是利用了你的软弱,乘虚而入。我们半斤八两,算不算扯平了?”
“你别这么说自己…”
“丫头,不管你回不回应我,我都在那儿。就算我做不了你身边儿的那个人,但我至少还是一直在你身后的那个人。我帮你,并不需要你的回报。”
“白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却仍然想不清楚未来该怎么过,可是,我想清楚了不能怎么过。如果我尊重自己,尊重你,我就不能这么困住你,也困住自己。一段关系,不是单靠一方的牺牲就能维持,就能幸福。到最后,大家都会不堪重负。不管是我还是你,我们都应该有更好的人生。”林朝澍当然相信,就算自己拒绝了白皓,他仍然会以朋友的身份存在于自己的生活里,照常地关怀,照常地守候。可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一种关系,那太畸形,太自私。
这番话让白皓沉默了。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问题:爱情究竟是什么?
“关意晟那里,会有你更好的人生吗?”第一次,白皓在她的面前,说出了这个名字。
林朝澍直视着他的眼睛,坦荡荡地摇头:“他是林一一的爸爸,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明白了…”白皓点点头,自言自语般,“你知道的,我有一段很失败的恋情,让我对一些事情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可是,你,林朝澍,却让我对爱情这件事儿有了不同的看法。这些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不管你承不承认,他就在你心里,怎么也拔不掉。每回,只要我回头一望,你还是一个人守在那里。在我心里,你就是爱情。可能,我再也没办法对别人产生这样的信任。感情,是我自己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控制它。如果,这是一种错,错到你不能接受我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儿存在,我也走不开。”
第56章彼岸花开
“人,有时候比自己想象的更高贵,有时候又会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悲。”——林朝澍
“叩叩叩!”玻璃门上传来几声轻响。冯月华放下手中端着的一盆薄荷,转头看去,关意晟站在那儿,打量着温室里的一片或深或浅、郁郁葱葱的绿色。他已经忘记冯月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养植物的了,只是这么些年以来,他从没在温室里见过一株能开花的。
“有什么急事儿吗?”冯月华一边脱下手套和围裙,一边眼也不抬地问。
“不算急事儿。昨天刚拿到我爸复查的报告,今天正好周末,约了王教授来家里再给看看,您待会儿有时间吧?”
冯月华洗了手,仔细擦干净,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带责备地说道:“你说话做事之前能要是能再多想想,少让你爸着急上火,怎么也好过你现在事后献殷勤。”
关意晟对于这样的指控并不反驳,低头不语,安静地跟在冯月华身后往外走。
冯月华走了几步,脚步忽又停滞,侧过脸来,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对关意晟说:“林一一的事儿,我还没忘记。只不过现在你爸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我不想再生出些多余的风波来。我知道你最近见过那孩子,找个时间,带她出来先让我见见吧。”
关意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只是自己很快便察觉到,迅速松开,移步到冯月华身前又是一脸的波澜不惊:“走吧,王教授应该已经快到了。”
见他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冯月华心中恼恨又感慨,脸上温度骤降,不再开口,看了他两秒,便疾步往主楼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花园窄小的石径上,一拐弯,便遇见了穿着家居服正在慢步行走的关孟河。
“爸。”关意晟打了声招呼,关孟河微微地点了点头。冯月华稍微停了几秒,嘱咐丈夫等会儿去前厅见见医生,便自己先上楼换衣服去了。冯月华一走,关孟河与关意晟之间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这沉默如此地令人不安。关孟河看着完全看不出情绪的儿子,似乎根本不打算开口说一句话,他轻叹了口气,示好般地先开了口:“我这个病,方家那边现在已经得了信,估计暂时也不会冲着咱们发难。这件事儿,我是插不上手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我刚刚让了块前海的地王给方家老二,方叔叔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吧。爸,您还是安心养病吧,费神的事儿还是先放一放。”
关意晟本是好意劝慰,关孟河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一阵怒气直冲心头:“不要以为我在家呆着,外面的事儿我就管不了了!要么你就干脆把我气死,不然,你那些龌龊想法最好是给我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关意晟低头,嘴角讥讽地弯着。龌龊?究竟是谁做下的龌龊事儿?他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抬眼看着面色涨红的关孟河,似笑非笑地说:“您尽管放一百个心,您担心的事儿绝对不会发生。”
关孟河本以为儿子已经是颗铜豌豆,蒸炒炸煮通通不熟不烂,乍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您真想知道吗?”关意晟远远看见管家从主楼里往这边儿走来,敛了脸上的神色,“走吧,王教授应该已经到了。”
到了前厅,冯月华已经在招呼客人。外人面前,自然是父慈子孝母贤,看得王教授直呼关孟河好福气。这位教授算得上是国内心外的第一把刀,与冯家是世交,只是当时关孟河发病的时候,他人正在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王教授拿出一叠检查单据和手术纪录递给关意晟:“我把你父亲入院开始的所有资料都过了一遍,一些需要重点关注的检查项目和指标,我已经标在上面了。这个手术很成功啊,只要注意好术后的保养和恢复,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又笑着对关孟河夫妇说:“我今天来啊,主要是惦记着你们家那几罐好茶叶,讨茶喝来了。”
冯月华笑着站起来,手一扬:“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去茶室坐坐吧。”关孟河也站起来,笑着附和。王教授摇摇头:“今天老关你就只能闻闻茶香了。术后的注意事项,欸,小晟啊,我也列了张单,回头你也给家里管事儿的人看看吧。”关意晟点点头,于是三人便说说笑笑地去喝茶了。
关意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那叠厚厚的资料,怔了一会儿,才拿过来放在手中,一页一页地过。王教授标注的地方,之前主刀的医生也已经嘱咐过,并没有其他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对比了关孟河入院时的检查报告和这次复查的报告,那些危险的超标项目也都已经逐渐接近正常范围。他把东西都放回茶几上,起身招来了管家,把王教授写的注意事项递给了他。管家接过去,匆匆看了几眼,迟疑着说:“这几个医生都说是要饮食清淡,少荤腥油腻。我看你爸他脸色发白,想着肯定是手术失血过多。能不能问问医生看该怎么补补血?”
手术失血?关意晟突然地怔忪起来。关孟河做的是微创手术,论失血,怎么也不会过多。他只是想起了那一晚林朝澍忍着泪要给高弘毅捐血,最后自己却因为血糖过低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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