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心棠》第102章


……
靖州城内一片混乱,怕是不仅王府,还有不少官家倒了霉。
李希乔勉强雇上了辆小车,一路走走闪闪,脚程并不快,等到了王府附近,天色已黑漆漆的,那车夫怎么也不敢过去,她只得下来走路。
这是自和离以来,第一次回到王府,踉踉跄跄奔了过去,孰知,进入眼眸的是,
一片黑暗中,红漆大门洞开,隐约可见未烧尽的火光……
她半梦半醒地走了进去,却空无一人。一半片房屋俱毁,半数花木化为焦木,幸而正院等一干主屋位处阴润处,没有太大妨碍……
仿佛走入最恐怖的噩梦之中,却无处逃窜……李希乔瘫倒在地,涕泪满面……
之前和离,回到李家后数日,心头就如被钝钝砍了一刀,初始未觉,却越来越疼痛!
她日思夜想着女儿,只把自己锁在屋中,把出嫁后这三年的旧事,反反复复想了几遍,才知道自己一步错步步错,错得有多离谱……到最后,又堵着气,和了离,满盘皆输……
这母女分离,真有如那割肉一般!思及那程裕丰,也心酸难忍……并非不在意,只是以为不在意,装作不在意罢了!
只不过,事无可挽回,唯有每夜里独自垂泪。
现如今,一片死寂中,李希乔浑身发抖,这段时间郁结于心的痛苦,一并爆发了出来,愈发痛哭流涕,
这回,王府是真的倒了!
贵姐儿、裕丰、郡主……这辈子,有你们就足够了……
我真是明白得太晚了……
哭声传到了心棠的小宅,正好印证了当初谁说的那句,离得这么近,连哭声都听得到呢!
这哭声十分熟悉,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三少奶奶呢!
程修齐与襄南郡主装作专心看护孙子外孙,不时地低低觑一眼程裕丰。
唯独小桃子听到个“三”字,想到了程裕丰,在那里扯着他的袖子,乱嚷嚷,三婶婶!
心棠琢磨着,又加了一个!今晚可怎么睡得开呢……也不知道,晚饭备得够不够!
前番,隔壁王府这么一折腾,到底声响太大了些。
几个孩子那里,唯有贵姐儿资质禀弱了些,似乎被吓着了,颇哭闹了一阵,刚迷迷糊糊睡着了,并不安稳;这会子,伴着这极为熟悉的哭声,倒是睡得香甜了……
整整一个时辰,哭声仍在继续(希乔姐的肺活量不错)……
用过了晚膳,天色晚了,几个孩子都睡着了。
心棠带着几个青忙着收拾被褥茶水,分配床铺。
红瘦挪进了主屋,静静看了会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程裕丰,开口道,“要不……奴婢去引三少奶奶过来?外面这会子,风大的很呢!”
她见众人视线集中至此,襄南郡主更是眸中闪动,又赶紧补道,
“是奴婢思虑地不周全,到底不能暴露了此处……或者,奴婢去外面绕进王府,报一句平安?”
只见,程裕丰的头越伏越低,猛然间,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站了起来,想往外走,视线扫过襄南郡主,倒停顿了一秒,低低唤了声,“娘,她到底是贵姐儿的娘……”
襄南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眼圈泛红,
“好!你这般想就好!……希乔是我看着长大的,虽执拗、也犯过错……可是品性差不多哪里去……何况,她再怎么,也是咱们家的人啊……”
心棠命青莲拿来两件披风,递了过去,襄南郡主却携了她的手,
“以前……是我做错了……对不住老大和崔氏,也对不起过你……”
她眼睛扫过程修齐、心棠、红瘦,还有刚刚醒来、喝过一碗当归鲫鱼汤当夜宵的程子玮,话音已经哽咽,
“一家人都齐齐整整地在一起,就是福啊!”
“等到老二平安归来,咱们再不掺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了……
也去找个青山绿水的地,置个院子,也像这般布置……一家人好好地过!”
……
进了莲山别宫后,孙昭竹立马被幽禁了起来,不多时,来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内侍,用绢子塞住了她的口,钳住她按了个指印……
孙昭竹心知大事不好,苦于无力逃脱,只得听天由命,不挣扎也不多言。
所幸,或许因为她的顺从,也没什么人来找过她麻烦,过了半个时辰,反而有人除了她口中的绢子,送了些饭菜过来。
别宫并不大,不多时,她便探听到消息,王家从她入手,想治程裕易及王府的罪……另外,禄王动作很快,以此为借口,对于王府、以及福王的其他心腹官员,动用了官兵,搜抄起来……
这消息,怕是王家故意说给她听的吧,为了看她丹阳县主的反应,或许,之后,她还能派派别的用场……
除此之外,那内侍还说,文武百官面前,程裕易束手就擒,只一口否认了与安南勾结之事……另外,还在众人前否认了与她的婚事……
程裕易言道,顶着先帝的赐婚之名,一时无法忤逆,只得先抬县主进府,以后再找机会,陈情于众,希望澄清此事……
事实上,两人连天地也没有拜过,他更未曾踏入过丹阳县主房门一步……
他唯有正妃一人……这丹阳县主,别说是夫妻了!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
第97章 对质
孙昭竹在别宫被困了两日;一直在想着如何与王家的人周旋……
她暗暗下了决定;等到当堂对证;哪怕拼上性命,也不能让王家如愿;一方面,让她去陷害那程裕易,自然是心痛不忍……另一方面;师徒一场;怎么也不得污了师傅孙靖和的名声……
殊不知;只过了一天两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便被放了出来……
孙昭竹这才知晓;原来外面已经变了天!
禄王私自动了官兵;被福王拿住了把柄,发作起来!却不知何时福王麾下已收拢了如此多的武将,将王家兵勇诱住围剿,加上其内部分裂倒戈,早已戒除武装、束手就擒……
这会子,禄王与王家早被幽禁起来,只待新君登基后发落……
国不可一日无君!神宗没留下信服的遗诏,没了寿王,福王占了“长”字,又如此得民心,直接黄袍加身了,登基大典就在这几日,倒也无甚好说的!
作为福王亲信,忠信王府自然安然无恙,并且,经过前面一阵风波,她与程裕易的夫妻之名,自然当众解除……
可不只是夫妻之名……这前前后后,真像是一场好笑的梦!
孙昭竹虽被封为丹阳县主,实际上,只是挂了名,连封地都没有,当然不能借此为生……
她的名声在靖州已经败坏了,世态炎凉,谁也不记得她做过的人像与山水,只记得她曾冒过绣画的名……
她在家中只是庶女,地位和亲情不过尔尔,如今,这孙家,更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唯一牵挂她的妹妹,也嫁做人妇,有心无力……
离开那忠信王府,似乎,唯一的一条路,便是再回莲山,在无边的漫漫孤寂中,打发时光,作画谋生……
这一厢,心棠忽而想到,那副《项脊轩志》图还落在循禧居里内呢!
当时走得急,那画藏在青木地板下,十分隐秘,便忘了取出来……也不知道那住了许久的孙昭竹发现了没?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孙昭竹,总觉得有些刺……
抛却别的不谈,到底自己是穿来的!属于神来一笔!
总觉得有些心虚……
何况,自己比那孙昭竹更是处处占了先机……
如若没有自己这一回事,也不知道流传于世的,是不是那孙昭竹的画?而她与程裕易,是不是也成就了一番好姻缘……
搞不好,这一切原本就是那孙昭竹的……自己,原本就是取代了她……
本来那画也不易被发现,只不过,王府被火烧时,循禧居也有所受损,地板翘起一角……孙昭竹回府收拾箱笼,自然便发现了放置在底部的画轴……
虽从未见过任何一件黛绣,可是,孙昭竹一眼便认出这是绣画的手笔:
百年老屋,庭阶寂寂,旁一树,题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不言情而情无限,言有尽而意无穷!
她先是感叹绣画之精妙,思及曾冒过名,不禁脸红羞恼……
继而,沉浸在其中传达的感情,也忍不住动容!谁不想要有亭亭如盖的爱情啊……
孙昭竹禁不住再一次开始想程裕易,正如这几天反反复复想的一样:
除了自请赐婚,她自问并没有对不起过他,何况……她还从未向他表白过心意。
如若,那柳姿所言非虚,当年,程裕易也曾经对她有过情愫,无非是碍于她已经订了婚,后来又立志作画,再去和亲……还有那莫氏……
他们本就有缘有份,只不过兜兜转转,却欠了个团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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