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时光》第220章

七年了……他已经整整七年没有见过江哲了。
当年安一然签下那纸离婚协议后，就带着江哲离开了江城，返回了尹市。后来，他曾试着去寻找他们母子俩，可是。安一然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彻底消失了踪迹。
久寻未果，他才明白，他永远找不到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
也如躲了七年的苏以素。
骤然看到七年不见的儿子，他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动作来表情他此时的激动与苦涩。
江哲躲在安一然身后，小心翼翼地探着头胆怯地望着眼里已然含着泪的爸爸，终于也双眼一红，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安一然的衣角，扑了过去，委屈地哭了起来，“爸爸！”
江风辰紧紧抱着怀里的江哲，含着泪哽咽着，“哲儿，我的孩子……”
“爸爸，哲儿好想你，爸爸怎么都不来看我……”
“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都陪着哲儿好不好？”
听到江风辰的许诺，江哲才擦了擦眼泪，松开江风辰，紧紧地盯着他道：“爸爸，不要欺骗我。”
小小年纪的他，从小在单亲环境下长大，原本就是要比同龄的孩子多承受了一些原本不应该承受的苦与委屈，也使得他心智比同龄孩子更加成熟。
八岁。这个年纪已经足以让他明白大人世界里的那些复杂的纠纷。
江风辰心酸地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道：“爸爸不骗你，不信，我们拉钩，骗人是小狗。”
江哲犹豫地伸出小指。
“拉拉勾，爸爸永远都陪着哲儿，一百年不许变。”
听到江风辰的这句誓言，江哲才彻底放心下来，破涕为笑，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
江风辰溺爱地摸了摸江哲的头发，“哲儿乖。”
见此情形，一直平静着的苏以素终于淡淡地笑了笑，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有些苦涩，也有些欣慰。
安一然走过来，弯下腰去拉开江哲，轻声道：“好了，哲儿，你答应过妈妈要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的，不许哭。”
江哲仰着头双眸明亮地望着她，“可是，妈妈。你也会永远陪着哲儿吗？爸爸和妈妈会永远在一起吗？”
听到这话，安一然不禁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江风辰，不安。又充满期待。
江风辰却回过头看向苏以素。
安一然心中的期待瞬间被无情浇灭，苦涩地别过头看向窗外，假装看不到江风辰的眼神。
见江风辰望着自己，苏以素连忙收回脸上那点不自然流露出来的感伤，正色道：“江风辰，难道你还不知道要怎么选择吗？你还要辜负一个这样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还痴痴等了你七年的人？你还要让江哲继续过着没有爸爸疼的生活？”
江哲这时又不安地扯了扯江风辰的衣角，“爸爸……”
江风辰愣愣地回过头，望着又滑下两行清泪的江哲，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哲儿不哭。爸爸在这里，陪着哲儿。”
江哲却不依不挠，歪着头问道：“爸爸也会陪着妈妈吗？”
听到这话，江风辰不由自主地抬眸望着同样看着他的安一然，神色忽然有些复杂。
七年了。
这七年。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他在坚持着什么，又在放弃些什么？
这七年来脚下所走的每一步，真的都值得吗？都正确吗？
店内的空调徐徐地往外冒着冷气，在店里待久了的这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冷意。安一然下意识地又抬手捂着那曾经受过上的手臂，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江哲见状，连忙走过去抱着安一然垂下来的那只手。“妈妈，你的手臂又痛了吗？”
安一然强忍着手臂的不适，蹲下身去轻轻摸了摸江哲的头发，溺爱地笑道：“妈妈没事。”
“妈妈又骗我，明明很痛。”
安一然却摇摇头，“妈妈真的没事。”
苏以素望着安一然。有些感慨，“安一然，这是当年留下来的后遗症么？”
安一然抬眸望了望苏以素，嘴唇动了动，终究摇摇头。没说什么。
江风辰愧疚地走过去，黯然道：“一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这样的罪……”
苏以素接过话道：“江风辰，你赎罪还来得及。”
江风辰回头怔怔地眼前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女子，心里忽然明白了自己该放下了。
坦然面对，才能走得更远。
就在这时，苏幕遮的身影忽然从门外跳了进来，一出现就一脸无辜地望着苏以素，用她无害地稚嫩的声音喊道：“妈妈，你可以走了吗？”
苏以素无奈地望着人小鬼怪的苏幕遮，道：“遮遮，你怎么跑来了？”
苏幕遮却继续装着无辜，“爸爸叫我来喊你。”
江风辰和安一然双双回过头疑惑地望了望忽然走进来的苏幕遮，又望向苏以素，安一然一头雾水地问道：“苏以素，这是……你孩子？”
“额……”苏以素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小鬼！太会给她惹事了！
苏幕遮听到安一然的问话，却甜甜地走过去跟她打招呼，“漂亮阿姨你好，我当然是妈妈的女儿呀——这个叔叔，我见过呢。”
江风辰苦涩地望着她，“遮遮？你很活泼可爱，真像你妈妈年轻的时候。”
苏幕遮侧着头，眨着眼睛，“是吗？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
苏以素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拉住苏幕遮，道：“好了，苏幕遮，我们走吧，别打扰叔叔姨姨一家团聚。”
“噢……”苏幕遮假装委屈地应了一声，抬头却又高兴地望着江风辰和安一然，“叔叔阿姨，那我们走了哦！”
江风辰和安一然双双点头，“小遮遮再见。”
苏以素苦笑地摇摇头，“安一然，江风辰，希望你们一家以后都好好的，希望我们以后聚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坦然地想老朋友一样聊着天。”
安一然笑笑，“我也希望会有这么一天。”
“再见。”
“再见。”
第211章　大结局（下）
再见，其实是再也不见的简称吧。
牵着苏幕遮踏出饮吧的那一瞬间，苏以素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一句话。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伟大，可以把自己心爱的人或物拱手让人，只是，经过七年时光的沉淀，当年那些所谓的执迷不悟，在如今看来都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笑话。
人说，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圆满的，如果不圆满，那就一定还不是结局。
那么，现在算是圆满了吗？
苏以素仰起头望了望街道间闪烁的霓虹灯盏，苦涩地笑了笑。
前面就是街心公园，苏以信和李意就在长椅上坐着，一边悠闲地看着上了年纪的大妈们跳健身操，一边等着她们回来。
“爸爸！妈妈！我把姑姑带回来啦！”看着苏以信和李意的身影，苏幕遮立刻就挣脱苏以素的手，欢快地跑了过去。
苏以素又是一阵无奈的笑，走过去道：“苏幕遮，你变脸倒是变得挺快的啊。”
苏幕遮躲在李意的怀里冲她扮了个鬼脸。
苏以信也不由得笑出声来，道：“苏以素，你和我女儿又结了什么仇了？”
苏以素忍不住直翻白眼，“你自己问她。”
苏幕遮连忙为自己辩解，“是姑姑自己不讲理！我还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呢！”
苏以信和李意也已经从当年的事情中剥丝抽茧寻得蛛丝马迹，大概猜测到苏以素、江风辰和安一然之间的种种，也问了苏幕遮她究竟都做了什么，这会自然明白苏幕遮口中的帮忙指的是什么事情。
由此苏以信只是笑笑，道：“亲手将曾经那么爱得深沉的人推给别人，感觉如何？”
苏以素耸耸肩，“感觉很好，像是小时候做了好事被人夸了一样喜滋滋。”
“拉倒吧。”
苏以素摊摊手，不置可否。
苏以信又不死心。“大概那两位已经破镜重圆了吧？你呢？你真的好意思就这么一直单下去？”
苏以素眼眸骨碌一转，望着苏幕遮阴笑道：“好歹苏幕遮叫了我这么多声的妈妈，可不能太便宜她了，不如就过继给我养。你们再生一个？这样，我也不算单身了啊。”
听到这话，苏幕遮顿时怕怕地抱着李意，“妈妈！我不要！”
苏以素这才解气地哼了一声，“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说了不能告诉苏以信和李意，还敢说，还说得这么详细，嗯哼，不吓吓你都对不起自己。
李意无奈地望着众人，轻轻叹息一声。对苏以素道：“以素，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
苏以素波澜不惊，“我觉得这样挺好。”
“好你个鬼！”苏以信不满地吼了一声，“不行。李意啊，你认识什么适合的人没？给她介绍几个。”
闻言，苏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