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之寻-一直寻找的真爱》一直寻找的真爱-第12章


“什么怎么样?”我重新躺回沙发。 
“头发呀!”她气恼地叫起来。 
她的头发泛着红葡萄酒般的光泽,蓬松卷曲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黑色高领紧身毛衣,外披件白色风衣,鞋尖得像威尼斯小船。她的妆容更大胆了,眼线描得像埃及艳后,还冲我抛来媚眼。
蜘蛛之寻(八)(2)
我皱眉道:“太夸张了吧?什么天气穿成这样?” 
她捂着脸尖叫了一声,倒在沙发上。 
“拜托你有点品味,阿道。香港现在是什么天气,你知不知道?” 
老陈在一旁笑起来。 
“别理他,米米,安道没去过香港,他不知道。” 
我笑了,米米泄气的脸又明媚起来。她脱下高跟鞋,跳到沙发上,兴奋地说:“这次我算是把香港游了一大圈了,你看我买的这件衣服漂不漂亮?” 
“下来,这是老陈的沙发。你站上去像什么样子?” 
“漂不漂亮?”她声音高亢起来。 
“漂亮!十元钱的衣服你都能穿出品味来。” 
她光着脚跳下来,生气道:“十元钱,你以为这衣服多少钱?这是很高档的名牌。你以为是在油麻地选的便宜货?这件风衣是在尖沙咀买的。那里有很多名家设计的服饰,不过很贵。我在女人街买了些平常穿的衣服,”她自顾自地欣赏,“你知道吗?香港真是个好地方,吃穿玩真的让人够尽兴。” 
我盯着她,数天不见,米米更艳丽了,还多了些雍容的贵气。我留意到她脖子上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珍珠粉色,晶莹璀璨,比起我从前见过的都要大要圆。米米摸着珍珠,爱不释手。 
“知道吗?这就是以前上贡给宫廷的珍品南珠,很贵的。” 
“你买的?你对自己怎么大方起来了?”我脸色微变。 
米米有一秒的惊慌,很快转过头语气报怨:“我不买,你买?连个戒指都不舍得买给我。这次公司组织去香港旅游,我也赔上所有的积蓄了。” 
她有点赌气地将衣服抛在我身上,转身去洗手间。屋子因为米米的到来,弥漫着一股淡淡柑橘的水果香味,老陈的鼻子在空气里耸动,他问:“谁吃了橙子?” 
“那是GUERLAIN的香水味。”我笑笑。 
“满身名牌,你养不养得起?”老陈摇摇头。 
“我又不养一辈子。”我把衣服扔在沙发上。 
老陈把头探出去张望,神秘兮兮地说:“你相信米米那小航空公司有这么大派,请她们到香港游两周?还住星级酒店出入高档场所?” 
“哟嗬,老陈,你怎么也八卦起来了?” 
“你那个米米啊,不简单。你不看紧点,追她的人多得可以开全国连锁店了。” 
“呵呵,随缘吧!” 
电话响了,老陈去接。我的笑容在他转身后收敛了,转念释然。像米米这样八面玲珑的女人自然会左右逢源,哪个男人为她买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毕竟米米终究会成我生命里的过客。当然,别把绿帽子戴在我眼皮底下才是最重要的。 
人是很奇怪的,如果早已预知了结局,便对过程不再敏锐。米米和我已不像以往那么亲密,她是个敏感的女人,善察细微之处。其实真正聪明的地方是她懂得适时放手,看来自从婕的事情发生后,她已开始寻找退路了。 
聪明的米米,她是对的。这一生,我不会再向第二个女人求婚。
蜘蛛之寻(九)(1)
又是九月,我要离开了。菊花来送我,她的头发绞得短短的,把绞下的辫子交给我,我哑然失笑,捏捏她的脸:“傻瓜,难道我带着女人的辫子去上学?” 
她脸失色了,紧张地问:“你,你不要?” 
我赶紧拍拍她的头说:“要,要。我去把它系在榕树的顶上,让它代表我留在这里。好吗?” 
她犹疑地点点头。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终于实现了多年的奋斗目标。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猴样攀到榕树上,将菊花的辫子绑在树叶繁茂的地方,再努力爬到更高处眺望远方。菊花在树下默默地望着我,眼泪像榕树叶上的露珠,晶莹透亮。我怔了一下,险些从树上摔下来。 
“傻丫头,别哭,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和她坐在废弃的风车塔顶。我指着远处的天空说:“看。” 
菊花傻呼呼地问:“什么?” 
“傻丫头,天空啊。”我有些气恼她的迟钝,揪了一下她的脸。 
黄昏时分,夕阳柔美,余晖四溢。半边的天被霞光染红了,晚霞又染红了村庄,从墙砾到瓦顶、从树林到小溪,像笼上一层瑰丽的红纱巾,满眼的温暖透亮。山风送来初秋泥土的气息,湿润的、清甜的。远处青绿的山垛与深黄的田野明静得如一幅油彩,美得扣人心弦。 
我神秘地说:“等着,最美的马上要开始。” 
菊花看我眼神是始终的敬畏,她几乎是虔诚地等待我未揭晓的神秘。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隐约传来“噼啪”声,那是枯柴在灶膛里燃烧的声音。静态的美景中忽然升起一缕袅袅的烟雾,不一会,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冒出缕缕的薄烟。或青或白,深深浅浅,在空中纠集、缠绕。一副极生动的画面。淡红色的村庄转眼被青烟笼罩,村子慢慢暗淡下来,落日沉没在山底,晚霞的色彩渐渐褪去,如一场盛美的谢幕。夜即将来临。 
“真的很美。”她张着嘴。“这不过是炊烟,怎么以前不知道它有多美?” 
“傻丫头。”我振奋地说:“炊烟本来不美,但它是人间烟火,在所有的烟雾中,它最真实。而且,和爱人一起看炊烟,当然才最美呀!” 
她的脸腾地红了,一直红到脖子上。 
“谁……” 
“我,就是我,是你的爱人、爱人。” 
我捉弄着她,她追着打我,我趁机把她拥进怀里。在夜幕降临的风车楼上,我第一次吻了她。风车楼上飘过泥土湿润的气息,还有秋风里被混杂的炊烟。我久久不愿松开她,那一吻虽然笨拙,却幸福得令我目眩神摇。 
风中飘来一股香味,我大力耸动鼻子,叫起来:“红烧肉。你闻闻,真的是红烧肉呢!” 
菊花卟哧笑了,十分爱怜地看着我,我一个劲地怂恿菊花,她好笑地闻了闻,惊喜地说: 
“真的真的,还有竹笋的味道。” 
那时我们的家里都很穷,一年难吃上一次红烧肉,能在这风车楼上闻闻香,也算是打了牙祭。就这样,我们拥坐在塔上,叽叽喳喳地猜测着从炊烟里飘来的各家菜肴味道,一直到星星挂满了夜空。 
夜了,起风了,天气很凉。我说该回去了,菊花忽然紧紧地抓住我,将我的胳膊掐得生疼,期期艾艾地问:“稻子哥,出去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不会。”我斩钉截铁,她的脸顿时飒白。“逗你的。我不会忘记你,傻瓜。等我学成以后,就回来带你走,住在有大房子的省城里,那里可能没有山,没有炊烟,没有风车楼。不过,有你,有母亲。我们永远都不回来。” 
“不行,我不能走,我娘怎么办?”她傻呼呼地执拗着。 
“那就一起带走。” 
她甜甜地笑了,转眼又忧虑起来。 
“那我爹呢?” 
“老姜头,嘿,我们不管他,他老打你,你也不要他好了。” 
“可是,他是我爹啊,再说我要想这里怎么办?稻子哥,我还是更喜欢这里,我不想离开这。”
蜘蛛之寻(九)(2)
“真傻,这里有什么好?又穷,连电都没有,城里有电视,你想看啥就看啥。反正我是不想回来的,我拼了命地读书,就是想摆脱这里。出去了,永远都不想回来。” 
“稻子哥,你这样是忘本。” 
“什么忘本?” 
“你的学费都是村里人出的,他们对你那么好……” 
我断然喝住她,她吓得噤了嘴。是的,我的学费是村里人资助的,是我母亲低声下气,挨家挨户求来的。 
菊花的父亲昨天就在门口大声对我母亲说:“他是个扫帚星,为这小子赔得倾家荡产,你是不是中邪了?我没钱借,也不做蚀本的事。把你家的猪卖给我得了……” 
我不能忘记母亲唯诺的表情,她为唯一的儿子,求爹爹告奶奶地挨家乞求。遇上老姜头这样趁火打劫的小人,母亲愈发抬不起头来。 
我愤愤地说:“不读了,我就种地,不信不比别人种得好。” 
母亲像看陌生人样看了我一眼,第一次严厉地骂道:“说这种天杀的话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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