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勒瑰恩十五篇跨次元旅行记》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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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夸族的村子是移动式。打从开天辟地以来,他们的房舍就是以轻便的棍杆搭成骨架,再罩上布料,形成圆顶帐棚,易于搭建、拆除、搬运。他们的生活极为依赖一种节茎植物,那植物四处生长在沼泽般的沙漠湖泊岸边,以及南大洲赤道地区沿岸。他们采摘新苗当食物,用纤维纺线织布,用茎制作绳子、篮子和工具。把一个地区的这种植物耗用殆尽之后,他们便收起帐棚全村迁移。植物的根仍在,几年内便会重新长成。
自从几千年前被达廓族赶进沙漠和节茎植物遍布的海岸以来,阿夸族大多一直住在那里。然而有些人也来到达廓族城镇外,做一点以物易物和顺手牵羊。达廓族跟他们交易,换取他们耐用的帆布和篮子,对他们的偷窃行为也容忍到令人惊讶的地步。
事实上,达廓族对阿夸族的态度很难定义。其中部分是戒慎;部分是某种不自在,但并非怀疑或不信任;还有部分是一种戒备,但令人惊讶的是并不到敌意或轻蔑的程度,甚至可能有点求和意味。
至于阿夸族对达廓族是什么想法,就更难说了。两族沟通用的是一种混合彼此语言一些元素的洋泾滨或黑话,但似乎没有人学过对方的语言。这两个种族似乎安于不建立任何关系地共存。除了在达廓族南方屯垦区边缘偶尔发生略带摩擦的接触之外,他们跟彼此毫无关连——此外还有一种非常奇怪而有限的合作,我只能说跟阿夸族的特有执着有关。
「特有执着」这个词让我觉得很别扭,但「文化本能」更糟。
大约两岁半到三岁之间,阿夸族的小孩就开始建造。他们青铜绿的小手只要拿到任何可能充当基石或砖头的东西,都会堆起来盖「房子」。阿夸族用同样的词指称这些小小建筑物和他们所住的杆子加帆布搭成的脆弱圆顶帐棚,但两者毫不相似,只除了都有屋顶、有门。小孩盖的「房子」为长方形,平屋顶,总是用结实沉重的材料搭建。这些房子并非模仿达廓族的房子,或者只能说略有相似之处,因为这些小孩大多从没去过达廓城镇,也从没见过达廓建筑。
很难相信是互相模仿造成如此无条件的统一,盖出来的东西永远如出一辙;但若说这种建造风格跟昆虫的本能一样与生俱来,就更难相信了。
随着年纪渐长、技术变好,小孩盖出更大的建筑,尽管高度依然不超过膝盖,但是通道、庭院一应俱全,有时还有塔楼。许多小孩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找石头、做泥砖、盖「房子」。他们不会在建筑里摆上玩具人或玩具动物,也不会讲关于这些房子的故事,只是埋头建造,显然从中获得乐趣与满足。到了六七岁,有些小孩逐渐不再玩建造游戏,但其他小孩还是一起继续努力,通常在感兴趣的大人的督导下,盖出相当复杂的「房子」,不过仍未大到能容任何人进住,小孩也不会在里面玩。
全村人收拾家当,迁往下一个聚集地或节茎植物丛生处时,小孩也把这些建筑抛在身后,一点也不显得难过。一旦在新地方安顿好,他们又开始建造,常把前一代小孩留在当地的「房子」的石头拆来用。受欢迎的聚集地会有几十或几百座建工扎实的迷你废墟,住在里面的只有沼泽地的细长腿「基叩多」或类似老鼠的小型沙漠生物「希齐基」。
阿夸族被达廓族征服之前所居住的地区,从不曾发现这种迷你废墟。显然,被征服之前,或者浩劫之前,他们的建造特性没有这么强烈,或者根本不存在。
举行过青少年礼之后,有些直到青春期都还在盖「房子」的年轻人便会进行第一趟采石之旅。
采石之旅每年一次从阿夸族的领地出发,整趟行程需时两三年,之后旅人便回到原生村落定居五六年。有些阿夸人从不进行采石之旅,有些人会去一次,还有些人一辈子会去好几次或许多次。
采石之旅的路线是前往东北大洲黎昆的海岸,然后回到梅迪洛,后者是南大洲内陆一片多岩石的高原,离最南边的节茎植物丛生处很远。
阿夸族的采石旅人春季出发,从各自的村落走陆路或划节茎植物搭成的小筏,来到西岸接近赤道的小港加特班集合。那里有一批节茎植物加帆布搭造的帆船在等他们,船上的水手和领航员都是南大洲的达廓族。他们是专业水手,大多捕鱼为生,有些人几十年来每年都「搭载旅人」。阿夸旅人没有任何报酬可以付给他们,身上只带着一路要吃的口粮,此外两袖清风。在黎昆停留期间,这些达廓水手会在附近的富饶水域捕鱼、做成咸鱼,这样一来他们跑这一趟就有利可图。但若非搭载采石旅人,平常他们从不去黎昆附近的海域捕鱼。
这趟航程需时好几周。北上的航程很危险,年初就得出发,载运岩石的回程才能赶上最合适最有利的季节。在那片波涛汹涌的海域,不时会有几艘船甚至整批船队碰上激烈的热带风暴,就此一去不回。
一抵达黎昆多岩的海岸,阿夸人便开始工作。在资深采石旅人指挥下,新手搭起圆顶帐棚,放好寥寥无几的口粮,拿起上一批人留下的工具,爬过陡峭的绿色山崖前往采石场。
黎昆石是一种泛绿、有光泽、质地细致的石材,容易沿横断面解理,所以可以锯成石块,或劈成石板或小砖块,甚至可以削成半透明的薄片。尽管这种石材算是相当轻,但它仍是石头,一艘十公尺长的帆船载不了多少,因此采石旅人十分仔细估算开采量。他们在黎昆把石头大致锯成块状,甚至会做一些细部裁切,尽量去除多余石材,以免浪费船只空间。他们工作速度很快,因为想在夏至前后的风平浪静时期启程回家。工作完成后,他们在悬崖的一处高杆升起旗子向达廓船队示意,接下来几天船只便会陆续抵达。他们把石材搬上船,放在一桶桶腌咸鱼底下,然后启程南返。
船只停靠一些达廓港口(通常是水手的家乡),把船上的鱼拿下来卖;之后船队便全体沿着海岸继续航行几百公里,来到卡兹特,那是炎热沼泽区一处长而浅的港湾,位在节茎植物地带以南。抵达后,水手帮阿夸人把石材搬下船,但这一段航程他们无利可图。
我问过一个曾多次「搭载旅人」的船长,她和她的水手为什么愿意送阿夸采石旅人到卡兹特,她只是耸耸肩。「这是协议的一部分。」她说,显然对这一点没多想过。稍加思索后,她又说:「要把那些石头拖过沼泽、弄进内陆,一定累得够呛。」
达廓人的船还没开出港湾,阿夸人已经开始把石材搬上前一趟旅人留在加兹特码头的平板推车。
然后他们套上索具,自己拉着这些拖车往内陆走五百公里,爬上海拔三千公尺的高原。≮我们备用网址:。。≯
他们一天最多走三四公里,天没黑就扎营,各自四散,去采集食物、设陷阱捕捉希齐基,因为这时他们带的口粮已经不够了。前往目的地的蜿蜒路径有好几条,拖车队沿着最久没人走过的那条路前进,这样沿途猎捕采集的食物才会比较多。
航行海上和停留黎昆期间,采石旅人的情绪通常倾向肃穆而紧绷:他们不是水手,而采石场的工作辛苦操劳。肩上套着索具拉车当然也不是轻松的活儿,但他们一路高高兴兴,边拉车边谈笑,分享食物,围坐在营火旁聊天,就像任何一群心甘情愿进行一项需要合力完成的辛苦工作的人。
他们讨论该走哪条路,讨论修轮胎的技术,但我跟他们同行时,从没听他们谈过这么做的抽象意义是什么,或者这趟旅行的目的为何。
不管走哪条路,最后都得爬上高原边缘的山崖。等到终于克服最后一段可怕的陡坡,爬上平地之后,采石旅人停下脚步,凝望东南方。一辆接一辆,载着风尘仆仆石材的长扁推车好不容易翻越高原边缘,停了下来,拉车的人身披套索,沉默地凝视着那栋「建筑」。
支离破碎的生态系统经过几百年的缓慢恢复之后,开始有足够数量的阿夸人有足够食物可吃,因而有足够的精力从事采集和储存食物之外的事。于是,在生存依然并不保险的彼时,他们开始了采石之旅。
他们人那么少,在那么难以生存的世界,大气层损毁,遭毒害污染的海洋里巨大生命循环尚未重建,陆地充满骨骸、鬼魂、废墟、枯林、盐漠、沙漠、化学废弃物荒地——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想到进行这种任务?他们怎么知道黎昆有他们要的岩石?当初他们是否曾自己设法渡海,不靠达廓族的船只和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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