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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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约翰·迪克森·卡尔?”
“好吧,你瞧,有这么一种办法。这间小木屋非常小。假设房间的墙壁不是牢牢固定在地板上的,假设有办法能让整间屋子倾斜——找两个结实的支架,以防屋子翻倒。这样一个人可以在屋里把另一个人杀死,走出门外,让木屋倾斜,从下面重新爬进屋子,把门锁上,再爬出来,然后把屋子推正,置于尸体之上。”
卢米斯和杰瑞恩齐克一言不发。他们看着我,仿佛怀疑我是不是疯了。
“当然这扯远了。”我说,“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不过,这就是我说的密室机关的一种,可以做一些事让谋杀看起来仿佛是不可能的。”
“这里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卢米斯说道。他的声音依然很耐心,用眼神表明他真的不介意站在这里,跟一位来自旧金山的傻瓜私家侦探聊天,“这间小屋从头到脚都非常结实。没人能让屋子往一边歪,除非用起重机。”
“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你看,那只是举个例子……”
“没什么机关。”杰瑞恩齐克说道,“门反锁着,上面插着钥匙。你自己也从窗户里看到了,对吧?钥匙上有两枚非常清晰的指印,都是死者的指印。这说明了什么?”
“他曾经用过这把钥匙。”我说,“但他不一定是锁门的那个人。凶手可能戴着手套,不是吗?”
卢米斯叹了口气,耐心地说:“你的这个凶手怎么从屋子里出来呢?”
“也许他锁门时人并不在屋子里。”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在屋外了?”
“是的。”
“那他怎么从里面把门锁上?”
“也许他用了几根绳子。这是个很老的把戏:把绳子绕在钥匙上,打一个活结,把绳子两头都从门下面穿过来;然后关上门,用绳子拉动钥匙锁上门。完事之后用劲拉一下绳子,松开活结,从门下面把绳子拉出来。”
“很有意思的想法。”杰瑞恩齐克说道,但听起来他并不这样认为。
“小木屋门口附近有一段钓鱼线,在草地上。我注意到了,你们肯定也注意到了。”
“我们注意到了,是的,先生。”卢米斯说。
“凶手也许就是按我说的方法用这条线把门锁上的,事后把线扔在了那里。”
“不,恐怕不是这样。没人能用钓鱼线把小屋的门锁上。”
“为什么?”
“因为门锁上的钥匙很难转动。”卢米斯说,“我自己转了好几下,所以我知道。没人能用钓鱼线转动那把钥匙。就算是用晾衣绳或是粗绳子打个活结,再从门下面拽也不行。不,先生,那把钥匙只有用手才转得动。”
这个想法到此为止了,他干脆利落地否决了它。但我仍然问道:“我想屋里没什么证据证明可能是谋杀吧?”
他摇了摇头:“没有搏斗的痕迹,没有不相干的东西说明其他人曾经在场——没有类似的东西。”
“米克死了多久?”
“几个小时。已经出现了尸僵。”
“今天早上的事?”
“今天早上,是的。”
“尸体上还有其他痕迹吗?”
“下巴上有块乌青,右手食指和左肘有划破,验尸官助理说这些都是摔倒造成的。”
“下巴上的乌青有没有可能是由于其他击打造成的?拳头,或是其他武器?”
“有可能,但不是。”杰瑞恩齐克说道,他不像卢米斯那么有耐心,听起来他已经不耐烦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坚持,放下它不行吗?米克先生死于一起古怪的意外,就是这样。”
“你知道,他是对的。”卢米斯说道,“你不能臆造不存在的恶意犯罪。请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里约维斯塔,签一下你的证词,然后回家,把这事忘了。”
还能怎么办?我跟着他去了里约维斯塔,签了证词,回到家。但如果要我把这事忘了,那可就真是见鬼了。不管卢米斯和杰瑞恩齐克怎么说,不管证据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我仍然坚信,奥齐·米克是被人谋杀的。
03
我回到住处时已经七点多了,旧金山弥漫着黄色浓雾。我开了一罐啤酒,拿着它走进卧室,往埃伯哈特家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我又给高等法院打了个电话,但是他也没在那里。一位凶杀案警官告诉我埃伯今天休假。我给他留了言,让他明天早上回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也许他出去尝试一夜情了。好吧,如果他这么做又能怎样?他有权这样做,不是吗?
我坐在那里,喝着啤酒,看着电话。在里约维斯塔的时候我已经用公用电话跟凯莉联系过了。我告诉她有关米克的事情,跟她说今晚不能一起吃饭了。她同意了,但在她平静的嗓音背后,我能听出她的恐惧。已经发生了两起命案——还会继续发生吗?她的父母是否有危险?也许她也在为我担心,不管怎样,我愿意这么认为。我今晚很想见到她,但眼下更为重要的是跟她母亲见上一面。我没跟她说这件事,只是告诉她我很晚才回市里;我也没跟她说米克的工作室里那张亚利桑那州地图的事情,以及用记号笔写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我拿起话筒,拨通欧陆酒店,转到了韦德夫妇的房间。在里约维斯塔的时候我打过一次电话,但西比尔和伊万都出去了。我给西比尔留了言,告诉她我需要跟她谈一谈,事情非常紧急,并说七点半左右我会再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五声,她接了起来:“喂?”
我告诉她我是谁,然后问:“你是一个人吗,韦德夫人?说话方便吗?”
“怎么了,是的。伊万一天都在外面,参加当地业余魔术师组织的聚会。你有什么事?”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电话里谈这件事,”我说,“我今晚能跟你见一面吗?”
“关于弗兰克·科洛德尼的死?”
“是的。现在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奥齐·米克今天被害了。”
电话那边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是六七秒的静默,然后传来一声“噢,我的上帝”,声音远远大过耳语。
“三十分钟后我可以赶到酒店大堂跟你见面。”我说。
“不,不要在那里。你住得不远,对吧?凯莉说过,太平洋高地什么的……”
“你想来这里?”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介意,”我把地址告诉她,“我大概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马上。只要我能叫到出租车。”
我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拿着啤酒来到起居室。我感觉非常忧虑。在这一团乱麻当中,西比尔·韦德仿佛是一个关键人物,否认这一点毫无意义。我不得不坐下来跟她谈一谈,问一些相当尖锐的问题。我一直绕开她,因为她是凯莉的妈妈。但是现在米克死了,他还在亚利桑那州的地图上做了那样一个标记。而丹瑟尔依然被关在警察局,被指控犯有谋杀罪。是时候迎难而上了。
我翻了一遍收藏的《午夜侦探》,找到刊有萨缪尔·莱瑟曼小说的一期杂志。然后我坐在沙发上,跟马克斯·鲁夫神交了一会儿,静待他的创造者来到我身边,告诉我一个真实的故事,而非虚构的小说。
第17章
她在八点五分赶到,身穿一件灰色外套,一条灰色裤子,衣服材质闪闪发亮,黄铜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大部分女性梳这样的发型都会显得非常严肃,但西比尔把头发梳成这样却只是凸显了她的面庞轮廓与依然光洁的皮肤。她脸上略施粉黛,淤青几乎已经不见,甜美的茶色眼眸冷静沉着,然而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层层暗涌,可以看出她的焦虑与不安。她是一个拥有秘密的女人,她担心我四处打探后已经发现了这些秘密。关于这一点她想错了,不过如果我按部就班调查下去,她也不会错得太远。
我把她请进屋,帮她脱掉外套,挂在衣柜里。跟凯莉一样,她在陌生的环境里并不觉得不自在。她四下打量了一下,目光在书架上停留的时间最长,那上面摆的都是通俗小说杂志。也许她不喜欢屋里不太整洁的环境,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她走向书架,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一排排装在塑料袋里的通俗小说。
“你的收藏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不是吗?”她说道。我走了过去,站在她背后的沙发旁边。
“不管怎么说,数量够庞大。”
她转过身:“凯莉说你的收藏让人印象深刻,的确是这样。”她顿了顿,“你本人也让凯莉觉得印象深刻。”
“是吗?嗯,这是相互的。”
“我想也是。要知道,这也是我今晚想来这里,而不是在酒店跟你见面的原因之一。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多了解你一点。做母亲的兴趣,我觉得可以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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