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第42章


很可能以为科洛德尼在亚利桑那藏了一大笔钞票,也可能他想自己敲诈那个还活着的剽窃者一笔。”
“小木屋里发生的密室杀人案,”埃伯哈特说道,“也是一起意外吗?”
“不,这是精心策划的谋杀,让米克看起来好像死于意外。我觉得肯定是科洛德尼被杀的事情给了安德伍德灵感。”
“什么意思?”
“两起案子的手法是一样的,埃伯。”我说,“我在死城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当时安德伍德冲我开了第一枪,我立刻躲进屋子,关上门,插上门闩。看到相似之处了吧?科洛德尼中弹之后也是这样的反应。”
“我没看出来跟米克被杀有什么相似之处。”
“有。科洛德尼锁门的时候伤势严重,事实上他差不多就是一个死人。而在米克案中,锁上小木屋门的正是已死之人——米克自己。”
“哦,是吗?听着,我跟当地的警察聊过。米克的脑袋被劈成了两半,就像切西瓜那样。法医说他是当场毙命。他不可能被砍了一刀之后跑进小木屋,然后锁上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指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死了之后锁的门。”
丹瑟尔坐在椅子沿上,身体前倾,一边抽烟,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我。速记员看起来也充满期待。但埃伯哈特只是盯着我的T恤前襟,依然不看我的眼睛,“讲明白点,行吗?说清楚怎么回事。”
“小木屋外面的草地上有一截钓鱼线。”我说,“肯定是安德伍德在那里弄什么机关的时候掉落的。最开始我以为他用这根线在房门里面的钥匙上弄了什么花招。你们知道那种老把戏,从门缝里穿过去一根线,在钥匙上打个活结,靠拉动线来拧钥匙。不过,一位叫卢米斯的警官告诉我这样不可能拧得动木屋的钥匙,那把钥匙必须得用手才行。这两点他都说对了:钓鱼线另有用途,而那把钥匙的确是用手拧上的。”
“我猜,是米克的手?”
“对。嗯,说得更确切一点,是米克的手指。”
“他的手指。”
“食指,右手。卢米斯告诉我,米克的右手食指被划伤了。这一点给了我提示。”
“行了,别挤牙膏了。到底怎么回事?”
“米克倒在小木屋的地上,脑袋旁边放着那把斧子,梯子翻倒在一边。大家以为他本来站在梯子上,结果失去平衡跌了下来,正好倒在斧头上。但事实上,他是在别的地方被人用斧头砍死,然后拖到了小木屋里。就是这样。安德伍德是这么干的:他把梯子放在门旁边,只留下一点地方,够自己打开门从门缝挤出去。他把米克的尸体放到了梯子上,然后尽可能地转动钥匙,但没有锁上,随后他把米克的手指塞进了钥匙上端的洞里。接下来他把斧头摆好,把绳子缠在梯子腿上,从门缝下面把绳子穿到屋外,自己再从门缝里挤出去,关上门,拽一下绳子,把梯子拽倒,让尸体倒在地上。米克的尸体倒下时,他的手指转动了钥匙,锁上了门,然后从钥匙洞里滑了出来。他的手指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划伤的。但是,要让所有的元素——梯子、尸体、指头、钥匙——全部就位,实现这一诡计,不是很容易。安德伍德也许要实验不止一次。不过他有的是时间,最终成功了。”
埃伯哈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耸了耸肩,说道:“我觉得听起来有道理,虽然有些荒唐。那为什么安德伍德杀了米克之后把他的工作室翻了个遍呢?”
“可能是想找点钱。跟他去亚利桑那州之后翻科洛德尼的住所出于同样的原因。其实,我在亚利桑那州看到拿着来复枪的安德伍德之前,早就该意识到他跟这几起案子相关。有三个主要原因,其中一个就跟这两次翻箱倒柜找东西有关,但我一点也没意识到,就连最明显的那个原因也没想到。直到后来我知道安德伍德是杀人凶手之后,重新梳理了一遍所有环节,才发现它们都非常契合。”
“这两次翻东西说明了什么?”
“米克的屋里和科洛德尼的屋里都有一摞通俗小说杂志。”我说,“在这两个地方,这两摞杂志是唯一没被翻过的东西。除了通俗小说收藏家,还有谁了解通俗小说的价值,珍视通俗小说的价值,以至于把一间屋子翻得底朝天时唯独不会去碰那摞杂志?”
“另外两个原因呢?”
“一个原因是周四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说漏了嘴。他那时候肯定刚从米克的住处回来,正好我的电话就打了过去,问他米克的住址,想要去找他。安德伍德肯定吓了一跳,有点慌了阵脚。他问我,我去找米克,是不是跟被一枪打穿心脏的可怜的弗兰克·科洛德尼有关,他怎么知道科洛德尼是被一枪打中心脏而死的呢?报纸没有报道这个细节,只说科洛德尼死于枪伤,你们的人问话时也不可能跟他提及这种事情。所以,他知道这件事的唯一原因就是案发时他在现场,看到科洛德尼被枪打中了哪里。
“另一个原因最明显。科洛德尼死的时候,米克说他跟安德伍德在一起,商量画展的事情。你跟安德伍德谈话时他肯定证实了这一点。可是,如果米克跟科洛德尼的死有关——很明显的确有关——那安德伍德肯定也应该牵涉其中,否则他为什么要帮米克说谎?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如果早点想到,我就能免遭不幸了。”
埃伯哈特再次点燃了烟斗:“就是这样了吗?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我觉得就这么多了。”我说,“周四安德伍德跟我通过电话之后,肯定立刻开着道奇直奔亚利桑那。他在我之前到达科洛德尼城,但并没有早太多。结果又发生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险些以悲剧结束。”
“险些,是啊。”丹瑟尔感叹道,“上帝啊,如果他杀了你,我该怎么办呢?”
“我呢?”我说道,“我又该怎么办?”
埃伯哈特拽过一张表格,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吩咐速记员出去之后,他对我说:“你的戏法变得真他妈的不错。不过好吧,我相信你。我会撤销对丹瑟尔的起诉,然后看看怎么对安德伍德立案。”
他拉过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码,跟拘留所的人说了一通。丹瑟尔起身离开坐椅,径直走到我面前。他握住我的手,上下摇晃个不停,仿佛握着一只气筒在打气。他一张口,香烟和牙膏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我是说真的,永远不会。你救了我的命。我会回报你的,就像我承诺的那样。如果我能为你做点事情,做任何事情……”
“把我的手放开怎么样?”
“噢……当然。抱歉。听着,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让我出去?”
“我不知道。我觉得不会太久。”
“我希望不会太久。我们要庆祝一下。”
“你什么意思,庆祝一下?”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伙计,我今晚肯定得一醉方休,信不信由你!”
我叹了口气。他永远也不会吸取教训,永远不会。而我永远也不会得到报酬,不管是为这次营救付出的时间,还是汽油费、停车费、飞机票、租车费、旅馆费等等。丹瑟尔也许想要付给我报酬,但他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除了我自己,没人会为我的工作支付任何报酬。
我身无分文!都他妈的去死……
第22章
凯莉和我坐在她位于双子峰的寓所露台之上,一边品尝啤酒,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太阳刚刚下山,今天没有雾,天空晴朗,夕阳映射出一道道金色、红色、暗紫色的光芒。有一丝微风,但不觉得冷,不至于让我们回到屋里去。美好的夜晚。非常美好的夜晚。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俩什么也没说,气氛融洽美好。暮色四合,一轮未满的银月散发出清辉。我望着月亮,思绪飘来飘去,这时,凯莉说道:“你真的以为是我爸爸?我的意思是,杀人凶手?”
“是的,”我说,“我真的这么以为。”
“我真该给你一巴掌。现在你该知道韦德家的人全都清白无辜了吧?”
“当然。”我答道,但心中想起了西比尔跟弗兰克·科洛德尼之间的情事,“然而当时很多间接证据都指向他。你没生气吧?”
“嗯,我应该生气的。”
我看着她,但她只是开玩笑。她看起来棒极了,红色的长发蓬松卷曲,没涂口红——我不太喜欢口红,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温柔精致的轮廓,让那双会变色的眼睛显出深黑的颜色。她穿了一条喇叭裤,一件桃色衬衫,外罩一件羊毛背心,勾勒出胸前珍珠的曲线。我非常喜欢这件背心,它让凯莉显得更加性感。
“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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