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第128章


时,却只愿痴缠一生。
“若谷,等我。”白絮道。
在漆黑中,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看见了当自己得知杀害若谷的凶手是大太监时的那天,看见了父亲拆穿她杀大太监的妙计把她关了禁闭时的那天,父亲说:“放手吧。人心不是你能预料的。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早日放手,你还能看我白头。”隐隐约约,又看见了他。他说:“我自己惹的祸。太过招摇,方使人惦记。皇帝惦记我,大太监记恨我。查出我是成国北家的血脉没事,怕就怕牵连出二弟。父母养我一生。我就算为家人死了又何妨。我死,无怨。”
他是无怨了,留下她怎么办?
是要她做点什么吗?
是不是她再怎么做,他都不会出来阻止了?
那就让战火烧了这个昏庸的国度,让千千万万的人为他陪葬吧。
“若谷。”白絮道。
身子被红焰吞没。
一时之间,只见白雪落红莲。雪花埋葬了火的怨恨。花舞雪飞,美人化作青烟。
左康递上一个包,道:“火里捡的。”
事实上,是那个叫做皆尤的男人给的。“说不定能洗清南岩风的冤屈。”
沐王打开包。里面是白絮的面具——伪装宝来公公黑衣侍卫时的人皮面具。
沐王跟秦子敬都认得这张脸。
沐王转了身,秦子敬道:“大战恐怕难免。早作准备吧。”
沐王不言。“游丝即断,苦守待君。”南烛信上道。
“好啊,以心换心。”南烛那时道。
烟花明媚下,是南烛伸出的手。
“备马!”沐王突然对左右说。“子敬,本王去老虎豁,城防交由你跟无愁,万万莫出岔子!”沐王道。
南烛,等我。
是我错了。
“回禀王爷,白及回来了!”突然有人说。
沐王一愣?白及归来?老虎豁之围已解?
雪花纷飞中,白及带着几个老虎豁的将士走了过来。
“南……岩风呢?”沐王问。为何策马归来的不是她?
“羌午叛军已灭。南校尉军前自刎换得成国出兵。这……是王爷所赠之剑。”白及道。
银色剑身,蟠龙缠绕,血痕尤见。
“哈哈,你把剑借我了,我还得还呢!免得有人说我说话不算话!”
“不,我是祸害,我要活千年!”青衣的她曾经笑着说。
剑,归原主。
“呜。”沐王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141
冷。
寒透肺腑的冷。
每一个呼吸都似乎拉扯得心肝生疼。
这是第几天了?抑或是第十几天?耳边又是什么声音?对了,是车马轱辘的声音还有铁链的碰撞声。有人在动囚笼顶单薄的毡布。南烛缓缓睁开眼。阳光很是刺眼。明明是冬天少有的明媚阳光,却刺得人不想去看。
“南姑娘。”说话的是那个大胡子,南烛已经知道他叫北七风。
北七风掀起笼子上布蓬,掏出钥匙打开笼门。
“又要取血了。”他说。
“有劳。”南烛没有血色的嘴唇一笑。尽管脚上拴着链子,南烛的礼数仍不少。
明明是取血,她反倒说“有劳”。不哭不闹神情自在。小而单薄的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这囚车窘迫。或许正因为南烛的坚强倔强,一路上,北七风倒是没有刻意难为南烛。
取血,是为二皇子续命。
南烛的笑让北七风摇了摇头。南烛太倔了。倔得让人怜惜。
一把银刀,薄如柳叶。在南烛的手腕上割了一道伤口。
南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血淌进白瓷的碗里。
“喝吧。”北七风取完血递过来一碗药。南烛几乎断了吃食,每天都是吃各种送来的药。南烛抱着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汤汁苦涩,却有一点点暖意,她很珍惜这一点温暖。
今天北七风的话似乎格外多些:“快到了。北谷也已经回来。到时候不用日日割肉取血,你应该能好受些。”
北谷?这个名字好熟。
对了,这个名字在白絮给她的信里见过。他就是与大哥通信的那个人。也正是他告诉大哥药人的原委。世界真小。
“多谢北大人照顾。”南烛道。
“不用,毕竟算起来南北两家的渊源……罢了。你好好休息吧。”北七风道。
笼子再次关上。天地的光明再次被遮挡。在这狭小空间里,南烛反而莫名地觉得安心。
在北七风拴好最后一根绳索时,南烛突然道:“北大人。请问……老虎豁的守将可好?”
“你说飞雪楼的怪物吧?”北七风问。
“是。”
“听说他仍在老虎豁。怎么了?”北七风道。
南烛道:“没事。”
他,还在等她回去。
真是个笨蛋。
南烛将头埋在蜷缩的膝盖里。车辚马啸,淹没了她压抑的哭泣。
是不是,她的赌已经输了?
二哥,你在哪?
隐隐约约,自己飘飘荡荡地回到了家。屋前的武器架上爬满了青萝,场院里的簸箕散发着草药的清香。“烛儿,你回来了。”二哥说。老槐树长出了新芽,阳光照在他身上。连眼神都那么温暖。温暖得好像他从未离开。
二哥,我好想你。
马车突然停住。剧烈地颠簸将南烛从梦中拉扯了回来。在惊醒的那一刹那,南烛真不想醒来。囚笼的布罩再次被掀起。眼前不是别人,是锦绣。
锦绣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四周却没了别人。
“早啊,小烛儿。”锦绣道。语调刻薄,十足的嘲讽。
原来,是早上。她究竟是睡了一会还是睡了一天?
“早。”南烛道。不卑不亢不露颜色。
“我是来告诉你,昨晚他要了我。”锦绣弯下腰低声说。声音不大,足够让南烛听得很清楚。
南烛闻言身子一抖。头晕晕地,锦绣后来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太见。什么封赏……什么妃嫔……。
陌生而遥远。
南烛紧紧地抱紧了膝盖。心,好痛。是天气太冷了吗?
“可恶。来人,给我浇她一盆冷水!”锦绣道。她是来炫耀的。可是木木的南烛很无趣。
她是得到了二皇子的临幸。可是二皇子并没要她。在冲破屏障的刹那,二皇子住了手。
二皇子在想什么她不会知道。她只觉得这是对她的莫大侮辱。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看到南烛的竭斯底里,找回一点平衡。谁知,南烛却一句话不说。
“来人,取水!”锦绣朝着负责关押的北七风士兵叫嚷。
士兵们打来了水,水里还混着冰块。
“她寒毒太盛,又经落胎之药。冷水下去,恐怕会出人命!”北七风相劝。
锦绣哪里会听。举起一盆水就要倒下去。谁知南烛突然丢了一个东西过来——囚车边缘的积雪块——雪球儿打在锦绣的胳膊肘上。一盆冷水尽数泼在锦绣的头发上。北七风等人顿时直了眼。
却见嘴唇还苍白着的南烛,吐了吐舌头,笑得淘气。
这才是南烛。
北七风几个离得近的面面相觑。这两个女子“打架”,不占优势的南烛反倒惹人喜欢些。
可是南烛虽然在笑,心却几乎结成了冰。比这冰雪还冷。笑着笑着便想哭。
“可恶,你戏弄我!”锦绣道,“再拿水来。越多越好!”
“来人抓住她的手脚!”
几个女官忙不迭跑过来压住了南烛的手脚。南烛手腕上的伤口,不经拉扯,又开始冒血。
“唰!”一盆冷水浇在南烛头上。冻彻心扉。“唰!”又是一盆。“哗啦啦!”不知多少冷水泼在南烛身上。
南烛却觉得正好,这样就没人看得见她流泪了。原来心太痛时,连冷水都不会觉得冷。
北七风等人看着都觉得冷,南烛却没吱声。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道。
熟悉的声音。温和的声音。
似乎来了许多人。
南烛抬起了头。正对上他的眼睛。明黄龙纹的斗篷,站在雪中。他的脸色不好气色却似乎些许有了好转。
四目相对。南烛看到的是疏离淡漠。
木盆哗啦掉在地上,在雪地上转了一个并不流畅的圆圈。锦绣跪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拉起了锦绣。这样在众人面前的怜爱让锦绣受宠若惊。
“你,有没有话要说。”他突然问南烛。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好想回家你信吗?”南烛问。压抑住自己的哽咽。
二皇子不答。
他既然不答,应该仍是不信吧。
“那么,恭喜……二哥。”南烛道。
恭喜。
二哥看了她一眼,拂袖而走。
布罩再次罩上。南烛哭了一个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见一个温和慵懒的声音在说:“呆子。”
一声呆子。南烛又惊醒过来。
四周是冰冷的黑暗,只有车马声,没有人。
“怎么又哭了。不许哭,真没用。”南烛对自己说,“他俩知道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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