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香襟:卿尽我心》第91章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空白着情绪，她被人扶下轿，却不是霁月。
“霁月呢？”她转头仰望高头大马上的司尧。
“昭兰公主，霁月姑娘是随嫁宫女，有专门的嬷嬷教授一切事宜。晚些时候回去公主寝殿。”司尧没有说话，双腿夹马肚，昂首阔气的走了。沁兰边上的内侍解了她的疑惑。
她点点头，将满腹的不安妥帖地放进心底。
想起来真是丢人丢到家。
这个皇宫不是没来过，再大不过一盏茶的脚力，可是，她竟然堂而皇之的睡着了。
接下去的事，包括怎么下轿，如何躺到□□，前殿是否有人前来。。。。。。一概不知。
现在，沁兰将床顶几乎要看出个窟窿。
她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超出预计范围，再这么下去，首先坏掉的，是自己的神智。
“去叫霁月来见我，马上！”果然，一个陌生丫鬟退出去，似乎又在门口与人耳语一番，才有离去的脚步声响起。
满屋的金银，炫目的鲜红。可是，这里真静，哪怕一丝响动都听得十分真切。
端来的饭菜陈列在桌上，冷了换，换了再冷。
反复三次后，霁月推门而入。
她眉头紧紧蹙成一团，老大不情愿。
“小姐，我不能跟您去边楚。”
沁兰没作声，细细地凝视。
“皇后娘娘想留我在身边，我、我不想去那种不毛之地。小姐，我只想生活地不那么艰辛。您别怪我。。。。。。”
沁兰没有笑，轻轻扶起她。
“跟着我，让你受苦了。”手指将霁月的碎发别到耳后，在耳根处稍作停留，收回袖中。
“我不怪你，也不忍让你受委屈，你可以走了。”
沁兰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沉重的大门开合，霁月停着没动，僵持半响才离去。
沁兰转身看着地上几滴湿痕，将藏在袖中的手指放到鼻下。
黏糊糊，一股酸酸的味道，是胶体。
第4卷　第208节：第二百零八章　第二个自己
这些人不是来服侍，而是看管。
沁兰几乎连外面什么样都没有机会看到。一天里，她曾试图要求外出好几次，均被人拦下。
最后，她只要往门口处迈出一脚，身边的人都是一副惊弓之鸟。
沁兰清楚，他们怕的不是自己，而是让他们听命的人。
这个人的名字就在沁兰舌尖上，呼之欲出。
时间不等人，明日就是昭兰公主出嫁的日子。
她这个准嫁娘还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担心那个傻到极点的丫头。
沁兰自认为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做不到对别人自以为是的关爱感恩戴德。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屋子里寻找类似暗室或地道这样的地方。
他那么多心眼，不会不留一手。
她找的很费劲。
既要赶时间，又不能弄出多大响动，甚至褪了外衣，钻进床底都不下三次。
所以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呢，果真让她找着了。
若不是从床底爬出来磕坏了玉簪，她恐怕想破脑袋也发现不了。
他也真算了解自己，知道她从不喜金银首饰。
那能开启一道密门的钥匙，就是梳妆盒里一件普通又俗气的簪子。
沁兰大喜，晚饭时破天荒用了两碗米饭。
一撤席，沁兰就吩咐外面说自己要休息，不听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
床铺上是用枕头造成的隆起假象，而沁兰蹑手蹑脚进了暗门。
暗道里漆黑一片，许是挖建过于急躁，里面的石砾没有清理干净，要双手扶着石壁才能勉强不跌倒。
沁兰噤声屏息，直到瞧见不远处透出一丝光亮才暗暗松口气。
她小心地往身后张望，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稍稍添了些安全感。
出口在一只书架的后面，有了遮掩，沁兰小心将暗门掀开一道缝，刚好能让她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看清外面情形。
如果不是用手捂住嘴巴，沁兰恐怕会忍不住惊叫。
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自己坐在梳妆台前，霁月正替“她”解下繁琐的发辫！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冯鼎寒，你就算长一千张嘴，都休想此事脱开干系！
第4卷　第209节：第二百零九章　待嫁“公主”
“公主，该用早膳了。”
隔天一切如常，丫鬟立在桌旁边请她入席。
沁兰略用了些，有些食之无味。
“今儿什么日子了？”
“禀公主，初五了。明儿就是您的大日子。”
丫鬟将时间少报了一天，沁兰没有追问，装傻充愣。
“那，今日恐怕就该准备了吧？”
“今儿还不行。。。。。。”丫鬟脱口而出，见沁兰狐疑地看着她，一阵心虚，硬着头皮照着编。
“殿下吩咐过，公主身体不适，所以，所以。。。。。。”不知是不是因为底气不足，丫鬟感觉对面公主的目光越发凌厉起来，她似乎压根不相信自己的话，却一直笑着不揭穿。
“所以明儿大早，人就会过来。”
沁兰喝下最后一口汤，接过帕子拭嘴。
也是，哪里还有比这个更具说服力的借口。
沁兰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逼自己不去想暗道那头的“自己”。
时间像卡在生锈的齿轮间隙，嘎哧嘎哧极其难捱。
看着自己发抖到攥在一起的手指，沁兰笑自己过回去了。
她翻出一件深红色的长袍套在身上，一边紧紧系上腰带，一边告诉自己。
石沁兰，这只是小场面。
“你们都出去，看看人来了没？”
“霁月”转身拍拍昭兰公主的手，“别怕，老人说过‘桂香袖手床沿坐，低眉垂眼做新人。’你只要不作声，不慌，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公主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她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珠光，原本一个绝美的相貌，偏偏因为撇着的鲜红嘴唇打了折扣。
“哎，你别哭啊，妆该花了。一会就得来人，你可得忍住。”“霁月”的语气有些责怪。
“再说，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可别后悔。”
昭兰公主抽了抽鼻子，想抹眼角的手因为“霁月”一个小心翼翼的眼神不知往哪摆放。
“我没后悔，我就是想我家小姐。。。。。。”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她慌忙伸手去拭擦，又怕毁了嬷嬷们的辛苦成果，又心酸又苦恼，孩子气的样子跟这副打扮真真不协调。
一只手帕递到她眼前，昭兰接过去，抽抽搭搭道：“谢谢。”
“要是真想我，就不该把事情瞒着。”
昭兰眼瞪得大似铜铃，结结巴巴仿佛闪了舌头：“小、小、小姐！”
第4卷　第210节：第二百一十章　真假难辨
身上的衣服配饰迅速被沁兰扒下，昭兰公主，不，霁月看了看倒在一边顶着自己脸蛋的丫鬟，一把抱起胳膊，躲闪着缩到一边。
“小姐，来不及了，时辰一到前面就来人了。”
沁兰瞪了她一眼，拽过来，又是一番动作。
“我知道，你速度快点。”
霁月急得满脸通红，“哎呀，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快走吧，被人发现就糟了。”
她使出浑身力气将沁兰往书架那边推。
沁兰知道这丫头一旦犟起来，谁都甭想说动，别无他法，只好一个反身制住她的手臂，用腰带绑好。
怕她出声，又撕下一节袖子堵住嘴巴。
沁兰将她拖到幕帘后面，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这是我该走的路，怎么能让你替我受罪。”
霁月猛烈挣扎，发出呜呜地声音。沁兰一个手刀下去，她勉强眨眨眼睛，昏了过去。
那个扮作霁月的丫鬟也被妥善藏好之后，沁兰沉着气换掉衣服，为自己简单装扮。
短短数十分钟，一个披戴整齐的新嫁娘手捧如意端坐在床沿。
她相信冯鼎寒的技术，正是这样，她才放心大胆地拦下霁月。
因为就算现在他本人站在面前，也不一定能分辨孰真孰假。
沁兰的计划很简单，今日只是送别，真正的婚宴在边楚。只要除了皇宫，谁都不敢轻易阻拦送亲的队伍。
只是她希望，待会来带她出去的人不是司尧。
所以说有的时候越担惊受怕的事越不能念叨太多，因为很可能，就像现在这会，它果然成真了。
对面，司尧的眉梢拎起一道质疑的高挑。
沁兰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暗道这人果然不好蒙骗。于是低着头，缩了缩身子，装出一副紧张局促的模样。
这么一来是否能过关，她不知道，只能透过呼吸，嗅到空气里浓烈的不安。
在她近乎认为司尧下一刻就会揭穿她的时候，耳边传来可媲美天音的话语：“皇妹，你今天很美。”
她怎么觉得这一声皇妹叫的如此咬牙切齿呢？
嬷嬷挑起盖头准备替她盖上，沁兰诧异，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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