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龟记》第70章


“如果你认识什么美女,一定不要吝啬介绍我认识。哦,结婚的就算了,订婚的也算了,男朋友品性不端的可以,品性端的算了。我对有主的没什么兴趣。”
“……”
“你老婆认识的也行。”徐程下一句补充又戳到他痛处。家熙脸色一变,“她现在不怎么和我说话。我说要喝水,她会倒给我,说累了她会劝我休息。她学开车学插花,做做饭菜什么的,我说你不用自己动手她说好,我说给你买车她说别买贵的,我说送她礼物他说生日还早。”
“所以?”
“表面上看没任何问题,不过她不怎么主动和我说话。她最常说的就是:家熙,你回来了。”沈家熙提起这些一脸苦恼,终于意识到一个过于温顺的妻子是多么恐怖。他感觉自己是找了台人形电脑,任他为所**为。过去他感觉惬意又满足,但现在他希望对方试着反抗,哪怕提着箱子直接走人。
“有时候她有事外出,或者有什么活动,她不会当面讲,只留一张便签。”家熙说的这事发生在昨天。周日他放下公事和所有烦心的事,打算和她浪漫一下,结果醒来一看,才发现老婆留着字条翩然出门了。
蔓蔓的字条是:家熙,我有同学会。晚饭你自己吃。
蔓蔓十二点才打车回来。沈家熙从露台探出脑袋向外张望。她一个人从出租下来,挎着包步伐感觉缓慢。
“回来了?”自那日起,蔓蔓提着小旅行袋又乖乖回来,俩人交流逐渐开始贫乏,常常以“你回来了”打头,再往下却不知该聊什么。
蔓蔓在浴室泡澡,往浴缸里滴了几滴提神的精油。家熙看报告,半小时后回头一看,发现老婆头包着毛巾站在大床边。
“嗯……我有事跟你说。”俩人目光一经接触,她突然有些结巴,“你过来一下。”蔓蔓红着脸冲老公招手。
“怎么了?”从家熙的角度望去,她懊悔的眼神完全变成了羞涩的挑逗。他动手开始解睡袍。
“我……我跟你说……不是,你先别脱。”蔓蔓曾一度怀疑,家熙把性/爱当成交流的一种,而且极度重视。最近他们话变少,可是那个次数没变。
“说什么?”沈家熙坐在床边,重新把睡袍系好。
“我……我,不好意思,我丢了一个东西。”她低着头口吻懊恼地说,“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你丢了什么?”
她抬起脑袋,轻咬了下嘴唇,“戒指。”
“啊?”
“婚戒。我在洗手间……就是今天,同学会的时候,我把戒指忘在洗手间,后来我回去找过,也问过别人……但是不见了,我没找到。”沈家熙低下头,望着她左手无名指,耳边飘过她沮丧的声音,“后来聚会结束,我又返回大厅。我问过经理,他帮我询问……但是都没用。我把婚戒掉了。我不知道……我怎么这么笨?这么不小心?”
“没关系。”他收回视线,手伸过去,摸着她被浴室热气熏红的脸,“掉了再买一个就是了。明天或者后天,哪天都行。”
她呆了一下,咬着唇问:“家熙,你不会生气?”
“我没生气。”沈家熙摇摇头。
“那么,你会不会不高兴?”她扑闪着大眼睛问,满脸的懊恼与丧气,双颊因被热气晕染浮出两朵红云。
“不会。”家熙轻轻捏了下她脸颊,面不改色地答道。
这个傻瓜,是怕他生气?
“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怎么会怪你?”沈家熙眼睛在光线的照射下,变得格外明亮。为消除妻子的疑虑与担忧,他提议俩人睡前喝一杯……
“你真是个白痴!”徐程听完后就这样骂道。
“我怎么了?”家熙一头雾水,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白痴。”徐程言简意赅地总结,“我问你,你真的无所谓?你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生气?你那么说是出自真心?”
“这个……”好,到这他也只能承认。实际他是生气了,在终于压制住怒气的瞬间,取而代之的是对婚戒丢失的不爽。这不明摆着废话?哪个男的在老婆丢失婚戒还面不改色地说无所谓、改天再买,那不是感情不够就是根本不喜欢。
“我承认,”他无奈地摊开手,“我是不爽,我当然不高兴,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能说她你怎么这么粗心把婚戒都弄丢,笨死了。我能这么说?”
“你应该这么说。”
“我这么说她会难过。”他不屑一顾地反驳。
“你不说她以为你不在乎。她不是说你们之间有一个问题?”“是两个。”家熙立刻纠正。
“好,是两个。那我现在告诉你,其中一个很简单,就是你不肯表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徐程居高临下望着好友说。这种能正儿八经教训家熙的机会少之又少,何况他还不怎么反驳,只干瞪着眼乖乖听教训。
他必须抓紧,“你的本意很好,你怕她难过,怕她受伤,怕她怎么样……不过对一个女人来说,她最希望的不是你怎么保护她,而是知道你的秘密!”
“……”
沈家熙斜过去一眼,“我可以理解它为,对女人天生爱探密或是八卦的贬义?”
“不是,”徐程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重新措辞,“我是想说,你可以保护她,她也能保护你。夫妻之间最需要的是互动,相互理解,并不是一味,以什么为对方好为名,隐瞒所有重大事件。她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她要怎么理解?你真是白痴,你怕别人伤害她,怕她难过,结果最害她伤心的就是你自己。你说你是不是白痴?”徐程第一次讲这么酣畅琳琳,骂白痴骂到爽。家熙愣住了,头一次就对方骂白痴没有反驳。
蔓蔓在一个餐厅靠窗的角落,隔着玻璃抬头凝望着斜对面二楼的广告牌。一天前,她在KTV粗心地丢失一辈子一枚的婚戒。
她很难过,不仅仅是弄丢婚戒。更重要的是,家熙根本不怎么在乎,婚戒是否掉了。他对婚戒的态度是否可以折射为,他对这段感情……或者彼此关系的态度?
蔓蔓仔细回忆着,从第一次见家熙到俩人相识、最后结婚,再到前天弄丢了婚戒。她惊恐的发现,能在大脑里搜索出与家熙相关的信息,竟是如此模糊。她知道他有钱,有女人缘,爱吃西餐爱喝红酒,温柔——然后问题出现。关于家熙的个性,她想不出过多的词句来形容。他有时候霸道,很**,不过多数时候是温柔的。
以往她感觉自己被对方时刻保护,被呵护,但此刻,这种呵护拉长了俩人的距离,使他们彼此陌生。
她弄不清老公怎么想的,平时都干些什么,在烦些什么。她只是肯定,和他以往交往过的女人有关。
这份肯定无疑使她难受。
或许,她可以试着拿存款买一枚同款式的婚戒。不过,家熙挑的戒指很贵——她低着头,小心翻着包里的银行卡,家熙给的除外。蔓蔓在心里合计,过多久自己能买一枚同款式的戒指,结果沮丧地发现……不吃不喝起码三十年,前提是物价不变。
“罗小姐,我可以坐下吗?”对面忽然响起的声音很陌生。蔓蔓抬起脸,便立刻发现,那张面孔是她打从心底不喜欢的。
“这个……我在等一个朋友,不好意思。”她握住杯子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
蒋舒童笑了,“没关系,你朋友来时我自然会让他。”
59、真心话
“你……你是不是有话想说?”在双方对持了差不多三分钟、服务生续过一次杯后,罗蔓蔓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坐她对面的女人是她老公以前的情人。罗晓明常说,一个男人最不能忘怀的就是大学的第一个恋人。可惜的是他忘了说明,之所以难以忘怀在于男生本身,而并非那个女孩有多么特别。
“不是,”蒋舒童低头从漆皮的皮夹里摸出一枚戒指,慢慢推去她跟前,“我想请你帮个忙。”她指指桌面,“家熙的戒指,他忘在酒店了。”
“戒指?”她楞住了,低下头去,注视着那枚很可能是她老公出轨的证据的戒指。
“准确来说,是以前的戒指,对戒。”蒋舒童很满意对方脸上显出的表情,说完她站起身,“麻烦了,有机会以后再见。”她推开玻璃门,翩然离去。罗蔓蔓开始回忆,沈家熙当初是如何描述他大学的第一个恋人。他说待她还不错,为她租公寓、换车,买衣服送首饰。她的眼眶逐渐湿润了,低头端详着那枚戒指。
从徐程家出来,沈家熙豁然开朗,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轻松感。当然,他自个儿也明白,最终那一片云还需要自己去拨开。他坦荡的是,大体已摸清该拨走哪一片云。或许换个角度说,就是哪些东西阻碍了他和老婆的感情。
家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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