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星楼月影》第103章


柳沉疏挑了挑眉,动作却是半点未停,抬手间笔尖已是凌空疾点:“那么你又值不值得我信任?”
王小石抬手格挡,却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道:“我是王小石。”
他是王小石——是自在门天一居士的弟子王小石,是踏上汴京城这块土地时满怀抱负和理想的王小石,是在金风细雨楼时敢问苏梦枕“这楼子里的钱是从何而来、是否合法合理”的王小石,也是在金风细雨楼一家独大、稳坐江湖第一把交椅时能够急流勇退的王小石。
转眼间,两人四手,又已换过三招、奔出十数丈。
柳沉疏却忽然沉了脸色:“你已经决定了?”
王小石脸上的笑意一敛,也已回到了先前刚出神侯府时的严肃与冷然:“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远处似是已有脚步声隐隐响起。
柳沉疏神色微变,沉默了片刻后却终于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保重。”
“多谢!”王小石又笑了起来——还是那种既亲切又可爱的笑,他似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忽然道,“你和大哥果然没有闹翻吧?”
——柳沉疏和苏梦枕的这场戏,金风细雨楼中只有苏梦枕和杨无邪知道。不是苏梦枕不信任他的兄弟,只是这样的事,总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反正——即便他不说,白愁飞和王小石心里也未必不清楚。
“我哪敢和他苏楼主翻脸啊?”柳沉疏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诮,目光却是一片柔和。
王小石也笑:“照顾好苏大哥!”
后头追来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别这么说,”柳沉疏笑了起来,“崖余听了要吃醋的。”
王小石微微愣了一下,终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忽然间抽身疾退。
柳沉疏神色一凛,抬手间已是数道气劲急追而去——前头那人竟是不闪不必,硬生生受下了这一招。混元气劲划过,带出几道清晰可见的血痕——王小石转眼间却已是趁着柳沉疏出招的机会再一次猛然掠出数长、远远地拉开了距离。
柳沉疏咬牙欲追,却忽然有两枚棋子自横里疾射而来,带出一股凌厉而呼啸着的破空声——柳沉疏身形一滞,笔尖连抖数下、抬手将棋子一一击落。
棋子摔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在前头拔足狂奔的王小石已然彻底失去了身形。
柳沉疏停下脚步,回过头,眸色深沉——身后站着两个男人,一人手中还扣着两枚棋子。
——他手中的棋子,就和放在阻了自己追击、如今落在地上的那两颗棋子一模一样。
“叶棋五、齐文六。”柳沉疏淡淡开口——她没有见过这两人,可叫出那两个名字时,却反倒是不见什么询问的语气,好像只是在陈述着什么事实一般。
——除了六合青龙里的另外两个,再没有其他可能了。
果然,那两人立时就都笑了起来:“盛夫人好眼力。”
“好,好得很!”柳沉疏轻声笑了起来,看也不看这两人一眼,转头就走——手中毛笔上下翻飞,转得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
第二日的汴京城开始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将一切的鲜血和污浊尽数遮盖,只剩下了一片银装素裹,白得几乎有些刺眼。
柳沉疏没有撑伞,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看着雪,肩头的墨色衣袍上已开始覆上了一层白色的积雪。
轮椅轧过地面的轱辘声自远处响起,慢慢地越来越近,直到终于在身后停下。
“怎么不撑伞?”男人略显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隐隐的责怪和心疼。
柳沉疏笑,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难得见一次雪,忘了。不过也无妨,不碍事的。”
话音未落,垂在身侧的手已被一只略有几分冰冷的手握住——柳沉疏回过头去,就见无情一手撑着伞,一边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施力。
柳沉疏顺着他的力道弯了腰倾身过去,无情松开她的手,伸手掸去她肩头和头发上的雪。
柳沉疏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伞,一边顺着他的力道坐进了他的怀里,将两人一同牢牢地遮在伞下。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
“万花谷从不下雪,如今见了雪景,也不知究竟该说美还是不美。”
无情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傅宗书被杀,皇上震怒,已下令追捕王小石。但现在没有人知道王小石在哪里。”
“他应该是早就有了准备,一杀了傅宗书就逃出京城了。”柳沉疏叹了口气,“昨晚仓促,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我猜他本来是想带着尤食髓的人头回去向蔡京复命、一举杀了蔡京的——但蔡京太过小心,绝不肯见这个‘杀人犯’,便让傅宗书出面见他、验明他手里的人头。王小石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杀了傅宗书后逃亡,也总算是除了一恶。尤食髓这人——倒是没想到蔡京的人都已安插到神侯府里来了。”
“以他的能耐,一逃出汴京,应当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难免要小心躲藏。”无情点了点头,同样也叹了口气,“王小石能将此事做到这样的地步,实在已经很不容易。”
他杀了傅宗书,就必然要成为逃犯四处逃亡——他本是带着满腹抱负与理想来到汴京,如今已然是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在汴京城足可呼风唤雨。尤其他还年轻、俊秀、武功高深莫测……到了这样的地位,他却仍然宁愿放下这一切去逃亡,而不肯投效蔡京,从此荣华富贵、平步青云——实在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
柳沉疏当即就也笑了起来:“因为他是王小石啊。”
来汴京这么久,局势变了、身份变了——王小石也变了,却到底还是原来那个满怀理想的小石头。
无情点点头,神色却又是忽然冷了下来。
柳沉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倾身靠在他的胸口,低声道:
“我倒是实在很遗憾——昨夜他一人去杀傅宗书,我没能帮上忙。”
无情的身形微微僵了一下,却听柳沉疏忽然耸了耸肩,又接着轻快道:“但不管怎么样,傅宗书总算是死了——为百姓为这天下除了一恶也好,为你家人报仇也好,他死了总是好事。你是捕快,不能滥用私刑,更何况他还是朝廷大员——所以我本想找机会自己去动手的。这一次,算是我欠了他一个人情罢。”
当年杀死无情一家的十三凶徒,幕后指使就是傅宗书——柳沉疏绝没有忘记这件事。
无情似是又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夜,脸色越发有些苍白,却仍是摇了摇头:“是我欠他人情。”
“我们还要分什么彼此吗?”柳沉疏笑了起来,“我欠与你欠,又有什么分别?”
无情怔了怔,苍白的脸上终于又有了几分血色,眼神也似是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柔和了下来,低低应了一声,握紧了柳沉疏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石:沉疏,我把大哥交给你了!
苏梦枕:呵呵。
无情:你说什么?【斜眼看老婆和她的好基友
沉疏:亲爱的你听我解释!【王小石你果然恨我!
王小石:咦我说错话了?【挠头
章节目录 第91章 信1任
第九十一章
信任
傅宗书的死似乎并没有给汴京城带来多大的影响和变化;一切都平静得与寻常无异、甚至比王小石逃亡前还要更加平静,但只要不是太过迟钝的人就会发现,京城的争斗已经从“明争”转入了“暗斗”——气氛压抑得几乎有些可怕。
所有人都开始忙了起来——
诸葛先生赶去了宫里——傅宗书一死,蔡京必然赶去宫中向皇帝告状;指斥诸葛先生指使师侄王小石刺杀傅宗书。
其实傅宗书虽是蔡京的人,但两人未必就真的那么亲密无间、同心同力——早先蔡京罢相;为了不使自己一系权利就此落空,这才使手下爱将傅宗书坐上相位;后来蔡京再次遭到擢用、提为太师,傅宗书却已然颇得皇帝信任、稳坐相位。以蔡京素来多疑的脾性,真的就会对傅宗书放心、全心信任吗?只怕是未必。但不管如何;傅宗书死了、死在王小石的手里;当然是一个将诸葛先生拉下水的好时机;蔡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所以诸葛先生必须尽早赶去宫里,在蔡京开口之前先下手、以毒攻毒。
蔡京和傅宗书虽是一党,却怕因结党营私、势力过大而引皇帝震怒,平日里在皇帝面前总是针锋相对、争吵不休——其实除了皇帝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两人早已狼狈为奸,但只要皇帝认为这两人素来不和,那就已经够了。
——诸葛先生入宫,指斥蔡京派人刺杀自己,一击不中后又折返行刺傅宗书。
这可以是蔡京抹黑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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