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小偷》第68章

直到终于走到了尽头。
海，无边无际的海，蔚蓝的一片从远方开始和天连成一片。
朵朵把船停在海岸边，他们便可以看见全貌，库洛洛看着这海水，想起这里的位置和当时侠客给他看的资料，心里已隐隐明白了什么。
朵朵却还是闲闲地坐在船头，怔怔地看着海水。
良久，她才慢慢地开了口。
“库洛洛，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和你一起在海上漂流过一段……后来我觉得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虽然你一直都挺混蛋的，但那时候和你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即使不知道会去哪里，我也一点都不担心。”
库洛洛手伸出船外，淡淡地拨了一下海水。
“在那之后，我一直都没看见海了，你知道我再一次看见是在什么时候吗？”朵朵转过身子看着他，紫色的眼睛没有一点畏惧和退去。
库洛洛靠在船尾，嗯了一声，“你和我分开之后。”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的眼睛还是毫无波澜——或许，是她太傻，所以永远都看不出他的想法，但朵朵宁愿相信，库洛洛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无耻的混蛋。
“是，”她慢慢地说，“是那个时候。”
“我被扔到海里，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看起来很漂亮的东西，真的最伤人……我没什么可怪你的，毕竟不是你的错，对方也是冲我来的，可是……”
她又转过头去看着海水了，“可是，我也不可能再接受你了。就算再来一次，我们之间的矛盾也还是存在，不是吗？”
库洛洛终于抬头看她了，可是这时候她已经没在看他了。
“我们俩始终都会有分歧的时候，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我不可能和你一样把旅团作为原则都对待的。”朵朵看着海水起起伏伏，声音却没有一丝波澜，“何况我现在已经没有念，再和你在一起对于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库洛洛淡淡地笑了笑，“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已经追来了。”
他也转过头看着蔚蓝的海水，“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拒绝我，我可以不要求你的立场，没有关系。”
“有关系。”
“没有关系。”
“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
库洛洛无奈地叹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相信，那为什么不检验一下呢？”
“库洛洛，你看这里，”朵朵指着那海水，“你知道我被扔下来之后在水里泡了多少天吗？你知道我最后一只飘到这里才上岸吗？如果可以，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忘记这件事，但是只要一想起你，我就会想起那种感觉。”
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那种窒息的感觉……我不想再想起，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然后库洛洛抬头看着天空，“……这样啊。那么，只要让你以后看见我，看见这片海想起别的事情，就没关系了对吧？”
朵朵眨了眨眼。
然后，库洛洛就在她眨眼的功夫里，跳下去了。
没有一点前兆，就这么直接跳了下去，朵朵马上伸头去看，可是水里除了他跳下去的地方延伸开来一圈圈的波纹外整个海面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个人了。
整片海都像是之前一样，仿佛没有任何人发生，也没有什么人跳了进去，如果不是船尾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朵朵几乎也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不是……认真的……吧……？
不要说会不会游泳的问题，变幻莫测的海水里最容易出事的吧？更不要说这片海她亲身经历过，里面有什么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库洛洛到现在还没抬头换气，她是很信任他的憋气功夫不错啦，但是这样还是很奇怪不是吗？
库洛洛会主动放任自己进入危险？只为了刷新她的反射记忆？听起来就好不可思议……
朵朵忍不住又看了半天，还怕库洛洛重演上次的事，把船划开了点——结果库洛洛并没有躲在船底下，他是真的潜到底下了去了……而且看样子还不打算冒头了……
朵朵发了一会呆，看着海水半天也没有反应，开始踌躇自己该怎么办。
她该下水去找他吗？还是就在这里等着？
她觉得有点烦躁，库洛洛不是主动寻死的人，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大业等着他呢，他自己肯定知道的，她为什么要操心库洛洛的死活呢？何况她现在应该根本不在意他才对。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想的是对的，她一边告诉自己“管他干嘛”一边开始划船往回走。
沿路返回的路程和来时一模一样，她却觉得要漫长地多，她不止一次地回头或者侧耳倾听，希望能看见某个人的身影或者声音，可惜却只有跳跃的小动物和风刮过树林的声音。
库洛洛就是故意这么做的，要是担心你就中计了。
朵朵想着，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他。
她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小木屋里，已经是黄昏将近夜晚了，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是看到库洛洛的屋子空无一人时那丝希望也最终落空了。
库洛洛不会还在水里泡着吧……
她立刻自己否决了这个答案，再傻的人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库洛洛。
这一晚她根本没有睡，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躺着，脑子里全都是脑补库洛洛在海中的历险和奇遇，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点点睡意都没有。
一直折腾到凌晨时分，她终于忍受不了，一骨碌爬起来就朝着外面走。
这一次她走得快多了，一路小跑着向着那深山里的湖水跑过去，到达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围着湖水搜寻了一圈也没看见库洛洛，心里已是一沉——那海水的方向就是朝着这里的，这里没有就说明库洛洛还在海里飘着呢。
朵朵赶紧上了船朝着海水划过去，这时候的海寂静地多，整片海面都只有偶尔几个浪花打过去，一览无余，因为更清楚地看到上面没有飘着什么尸体之类的东西——朵朵一边松口气一边想本来就是他怎么会死。
她围着近处的地方搜了一圈也没看到库洛洛，却看见远处的礁石上有什么东西在飘荡，她想了想，干脆弃了船，直接跳下去游了过去。
那礁石不算远，她不一会就游过去，便看见最上面有条绷带——不是库洛洛用来绑额头的又是什么？可是也只有绷带，别的却没了。
朵朵想起算了算涨潮的时间，心里想恐怕是那时候库洛洛的绷带勾住了这快礁石，退潮了才显露出来，说不定他应该就在这附近。
她便闭了气又沉下水去四周找库洛洛。
真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她不过刚沉下去，就看见礁石对面有个黑黝黝的东西在水里飘，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认得库洛洛——更何况不过是在水里的样子？
朵朵一把游过去把库洛洛生拉硬拽地弄上礁石靠着，库洛洛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脸色惨白，眼睛紧闭，虽然还有呼吸，不过她估计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朵朵按着库洛洛的肚子一通猛压，对方就开始吐水，压了半天才完……由此就可看出团长大人喝了多少水了。不过眼睛还是不睁开，朵朵拍了拍库洛洛的脸颊，也就不管他，自己在旁边坐着了。
朵朵没坐太久，就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她回头，便看见库洛洛正支着一只胳膊要起身，仿佛感觉她的目光，他抬起头看着她，眉眼弯弯，笑意几乎满载而出，朵朵立刻知道不好。
果不其然，库洛洛像是奸计得逞一般笑容满面，“啊，朵朵居然也在这里，好巧呢。”
巧毛线，明明知道她是干嘛来的=　=＋！
朵朵冷哼一声，“得瑟，继续得瑟。”
库洛洛不说话了，拿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她，笑容掩都掩不住。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一起回去自然就是必须的，被海水泡了一天的库洛洛同学还处于溺水的后遗症中，非常地娇弱，所以他表示需要朵朵的搀扶和抚慰。
朵朵丢下一句跟不上就自己在这等死，健步如飞地走了。
事实证明，库洛洛同学的潜力还是挺大的，至少他一点也没落下过……
娇弱的库洛洛同学终于躺在小木屋的床上时，非常期盼地看着朵朵，表示他好饿好虚弱好疲惫，如果这时候能有一碗熬好的小米粥一个恰到好处的肩颈按摩一个充满爱意的……拥抱（在朵朵的眼神下硬生生改变的），就完美了。
朵朵看了他半天，慢悠悠地从自己屋里拿出一块已经放得干硬的大饼扔了过去，然后回屋睡觉去了。
库洛洛捧着大饼，浑身湿漉漉，肚子里一堆海水骨碌碌作响。
他看着窗外的天空，觉得格外忧伤……
次日早晨，朵朵照常起床，库洛洛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