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都不曾忘记》第30章


公交车行驶到内蒙古医院附近时上来一位大娘,看样子她的腿脚有一些不灵便了,在公交车还没有开动的时候她就开始摇晃,如风中的一根草。
“您坐这儿吧!”一位身着校服的男生站了起来。
那位大娘并不说话,一摇一晃坐到了那里。坐定后她笑了,笑得有些孩子气。
这时候司机在喊:
“刚上来的那位大娘,您还没投币吧?”
她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又是那个学生!
他麻利地掏出一元的钢蹦儿投了进去。司机不再作声,目视前方开着他的车。这时候那位大娘操着浓重的本地方言开始问坐在她前面的人:
“小伙子,胸科医院是坐这趟车吗?”
小伙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大娘又像个刚进城的孩子,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一切。
过了几站地我正准备下车,那位大娘坐不住了,她说:
“小伙子,胸科医院是不是已经过了?怎么车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家那口子在医院呢,孩子们不让出来,我偷着跑出来的。”说完她又笑。
这样的一幕发生了好几次,每到一站大娘就会不停地问周围的人同样的话。说话声小了大娘就问个不停。后来她又感觉出了什么,说:“我耳背,你说话大声点,声音小了我就听不见。”
车上的人都笑了,笑声里没有一点要嘲笑的意思;相反,觉得这个孩子气非常浓的老人可爱至极。
站在公交车中间的一位女士走了过来,凑近大娘的耳朵说:“大娘,您就跟我下车吧,我正好在胸科医院下车。”大娘这下可高兴了,让那女士站在她旁边不许她离开。公交车走了半个小时到了胸科医院,那位女士告诉大娘要下车了。大娘下车时不忘再把座还给那个学生,跟着那位女士下了车。
车上有人开始议论:“你说那大娘是真耳背还是假耳背?是不是为了省下那一元的车费?”可他的话并没有人响应,很快被公交车的喧嚣淹没了。
怎么会呢?平时冷漠的人们在下班高峰的公交车上演了一处温暖、和谐的小品啊。可惜的是那位大娘耳朵背,她听不见整个公交车上关心她的所有言语。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公交车上的所有人都不怀疑这一切,除了刚才的那位男子。有一种声音它自始至终都会让人倍感温暖,而有一种声音微微的,却很刺耳。尤其是在一度温暖刚刚谢幕后。
穷人的茉莉花
◎朱成玉
朋友去印度,回来后感触颇深,他给我讲了一个穷人的故事:
他刚到印度的时候,在孟买的大街上,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兜售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是孟买穷人中的一种,其实和乞丐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大多是一些孤寡老人,生活上没有任何依靠。
朋友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零钱给他。老人便示意朋友在他的那些小玩意儿里随便选些东西。那些东西没有朋友瞧上眼的,所以他没有选就走了。可是没想到那个老人竟然收起那堆小玩意儿,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刚开始朋友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收摊了要回家。可当他走出去很远,看到老人仍旧跟着他时,他便有些厌烦了,心想那老人一定是觉得他是个善心人,想从他那里再讨些钱吧。
朋友转过身对老人比划着,告诉他自己身上没多少钱,别再跟着了。可老人好像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嘴里嘟囔着什么,仍旧执拗地跟着他,背上那个偌大的包袱压得他汗流浃背。
朋友恰巧在街上遇见了印度的同事,听说了朋友的遭遇,他便转过身,问那个老人为什么跟着朋友。
老人气喘吁吁地说:“孩子,你给了我钱,却没有要我的东西,我总得给你点儿什么呀!我看你是外国人,可能对我们这里不太熟悉,我只想跟着你,为你指指路,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朋友的心灵受到了震动,他说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感觉那个老人很像他的父亲,亲切而温暖。
朋友在印度待了将近半年,在这期间,他还经历了另外一些穷人有关的事情。他说这些穷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让人深深感受到他们的尊严。就连满街奔跑的小乞丐,都不会跪下来抱着你、纠缠你,或者说一些千篇一律的祝福的话,他们会拿着一束散发着清香的茉莉花来到你的面前——哦,那是泰戈尔曾经深情赞美过的茉莉花。他们的乞讨因这样的方式而让人心生感动。
印度还是一个正在发展中的贫穷的国度,这样一个贫穷国度的乞丐却仍坚守着他们的尊严。乞丐们不会因为你没有零钱给他而在心底咒骂你。他们从不抱怨上天给他们的苦难,他们工作、学习,在闲暇的时候唱歌、喝酒,他们的心中,飘荡着茉莉花的清香。
印度人的生活,正如印度佛教复兴之父安贝卡所说:
“即使你穷得只剩一件衣服,你也应该把它洗得干干净净,让自己穿起来有一种尊严。”
他们不是城市的过客
◎马国福
街角处是一家药品铺,药铺前面是城市主干道十字路口,路口不远处是市中心广场。每天不论天气如何,我总看见他们聚集在街角。我曾长久地观察过他们。眉头紧锁,头发蓬乱,满面灰尘,手指粗大,衣服破旧,这是他们的真实写照。有的三五一群蹲在药品铺门口抽烟闲聊。有的七八个人一起席地而坐打牌。有的女人们两三个一伙站在十字路口的树下,织毛衣,绣鞋垫。他们屁股底下坐着的不是硬纸板就是破旧的蛇皮袋。身旁放着镰刀、瓦刀、油漆刷子、皮绳。肩上背着褪了色的布包(包里是从自家带的干粮水壶,自家树上结的果子)。有的一个人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看一张捡来的过了期、缺了版面的旧报纸。
尽管他们或闲聊、或打牌、或针织、或看报喝水,但是他们都不专心,每当从身边过来一个衣着光鲜,放慢脚步似乎要停留在他们身边的人,他们会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眼睛像鹰隼一般盯上去,迅速起身,争先恐后围拢到那人跟前,急切地问:“老板,要不要雇人干活?”那人头都不点一下,旋即离开。于是他们表情很失望,坐下来,继续打牌、闲聊、看报、针织。无论手中干啥,每间隔几分钟就要扭头望望四周是否有人过来。
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我要写的是什么人了。在我的故乡,城里人把他们叫“站大街”。他们大清早从远方的山区、农村赶来,在街角等待营生。他们有的是麦客,有的是瓦工、木工、漆匠,有的没有手艺,从事装卸搬运、清垃圾、挖沟等体力活。
每次经过那个地方,我都要站上一会,观察他们。如果有人等到了活计,便眉开眼笑,满心欢喜紧紧地跟在雇主身后,哼着小曲干活去了。有的等了老半天,没有活计,紧锁眉头,无聊地用手中的瓦刀、铲子敲打地面。最先看到雇主过来的人,像一只蚂蚱,一下子跳起来,蹦到跟前,还没等雇主开口,就笑嘻嘻搭讪:“老板要干什么活?我的手艺绝对好,价钱也很便宜。”脸上的表情无比恳切,笑容凝成了一朵遇到春风几近怒放的花。雇主刚开口,另一拨人赶紧凑上来,拉住雇主的衣袖说:“走,我跟你走,价钱好商量!”雇主被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围个水泄不通。连忙摆手说:“我只要一两个人,要不了这么多人,不要拉住我的衣服,不然我走了,到别处去找人。”
运气好的,被雇主叫走了,运气不好的明明知道干活无望,仍不死心,跟在雇主后面走上一段路,嘴里尽是讨好的言辞。无奈,雇主并不回头,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来,蹲在地上,吐痰、骂娘、埋怨被叫走的人抢了他的活计。
有时,我看到他们把路过的人误认为是雇主,便拉住去路,被路人骂上一两句。有的路人,尤其是穿着时髦的女人,头抬得高高的,高跟皮鞋咔嗒咔嗒踩在水泥地面上,过路时被拦住,就破口大骂:“乡下人,有病,素质太差了!”有的人,拎着公文包,头发上摩丝打得油光可鉴,过路时被拉住了,黑着脸吼道:“脏死了,离远点!”还有的城市小青年,路过时故意向他们的身边吐痰,然后得意扬扬地笑着离开。
城市的世态炎凉早已把他们历练得刀枪不入。看得出,对于路人的这些举动,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一笑了之。只要能干到活,挣到钱,他们不会在乎你馈赠了多少白眼冷语,奉献了多少鄙夷不屑。
常常,看到这些场景,我的心就会微微作疼。一边是城市的繁华,一边是生活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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