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第40章


魇,若即若离。
所以他必须离开,给她脱离他的空间,然后无论她如何选择,陈励深都愿意等。
陈励深吞下所有的情绪,疲倦的摇摇头,很认真的宣布:“梁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梁肆死死的握住拳头,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陈励深转身离去,她也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还能说什么?她告诉他她对他的感情是纯粹的?她不再恨他她要全心全意的做他的女人?
不是这样的,她做不到,至少她试过。
梁肆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滚烫滚烫的落下来,她猛然发现一个事实,这些年来,她似乎真的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影子,没有朋友,没有住处,只是跟随着陈励深,像个可怜的附属品,以至于她如今听到他要去求学的消息,就崩溃得不能自已。
鸟儿停靠在树枝,树枝从不会折断,因为它相信的是自己的翅膀。
而这些年来,她对他的纠缠,对他的依赖,让她失去了翅膀。
她的确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摆脱过去,摆脱对陈励深的依赖,去试着独立,只有这样,她才能从那段可怕的过去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女人,站在陈励深面前。
只是为什么,要残忍得在这个时候逼迫她独立,她毕竟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第36章 立(2)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过这样一个人,在你们的第一次相遇,他便给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闭上眼睛,你甚至不能够清晰的记得清他当时的面容和衣着,只是第一眼他带给你的深刻,是在别人身上见一万次都找不到的感觉。】
当天夜里,燥热与蝉鸣夺去了梁肆的睡意,她躺在枕头上,空洞的眼睛机械的眨着,就是盼不来天明。
这一整晚,梁肆都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她到底,爱陈励深什么。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自己为自己糊涂的感情来一次梳理。
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到如今他将离去,她的心从未对自己诚实。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过这样一个人,在你们的第一次相遇,他便给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闭上眼睛,你甚至不能够清晰的记得清他当时的面容和衣着,只是第一眼他带给你的深刻,是在别人身上见一万次都找不到的感觉。
陈励深对于梁肆,就是如此。
于是凭着这一种“深刻”,她开始注意他,暗恋他,最初的那段时光,年少的她默默的喜欢着那个她根本不了解的理想中的男孩子。
暗恋即理想,那时她爱的他,是经过自己美化后的理想中的人,可当狠毒的现实呈现在她的眼前时,梁肆便下意识的中止了这份爱。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沉浸在痛恨与纠缠当中,她肆无忌惮的花着他的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帮助,她享受着他被威胁之后的妥协,她收集起他因她的纠缠而抓狂的眼神,阴魂不散的做着他的阴影,不断的提醒着他所犯下的恶行。
她高估了自己,以为爱与恨能够泾渭分明。
日积月累,朝夕相对,她慢慢的发现这个曾与魔鬼同行的男人,会在午夜起床,温柔的哄着自己的母亲入睡。
他会在卧室里养上许多盆花,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细心灌溉的脸上,如金子般灿烂。
他总是在生气的时候威胁自己,他爱说“梁肆你信不信我…”这样的句式,却从没真正对她怎样。
他会在她受伤的时候暴躁又心疼,他会在被她调戏的时候耳根通红,他会在假求婚的时候演得十分入戏,他会在说爱她的时候简洁又笃定。
梁肆哭了。
她不舍,她又必须舍。
梁肆狠狠的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泛滥,蜷缩起身体的微微颤动着,压抑得痛哭起来。
这巨大的痛苦不是来源于离别,而是失去。一想到往后的日子,他们可能再不会是彼此的牵绊,就像是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惧所击中,万箭穿心,痛得不能言语。
天渐渐的亮了,她的眼睛胀痛难忍,爬起来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双眼通红的自己,她决定今天不要出门。
打开电脑,梁肆百度了一下同城网站,犹豫着,最终还是发布了一条求租信息。

傍晚,裴叶琪的电话打来,梁肆才从久久的昏睡中醒来。
两人约见在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一天没有进食的梁肆却对这一桌子的牛排披萨毫无食欲。
裴叶琪担心的看着她,道:“梁肆,你怎么了?”
“我怎么?没怎么啊?”梁肆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塞面条。
裴叶琪说:“人家说女孩子的朋友分为三种:一种是洗头发才能见的,一种是不洗头发也能见的,还有一种是洗完头发都不想见的,呵呵,我真庆幸,我是第二种。”
梁肆瞪了她一眼:“少臭美了,我不就一天没洗头,至于嫌弃成这样吗?”
裴叶琪笑笑,低头吃饭,两人的气氛渐渐融洽。
“阿肆,你今天这么憔悴,是不是因为陈励深要走了?”
梁肆愣了愣,心里忽然又疼了起来,嘴上却说:“不是。”
“嘴硬。”裴叶琪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事?
两人没说话,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
“裴叶琪,”梁肆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盘子,淡淡的说道:“我们和好吧。”
裴叶琪一愣,看着她,忽然眼睛一热,然后静静的回了一句:“嗯…”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横亘在多少破碎的友谊之间,重于千斤。
两个人缄默了很久,只有叉子和盘子响动的声音。
裴叶琪低头,掩饰住就快要落下的眼泪,喃喃的说:“阿肆,对不起,这些年,是我误会了你,陈励深都和我说了,他说你当时给他的情书,是我的…”
梁肆也喉咙发紧,脸一红,嘴上依旧开着玩笑:“我是雷锋嘛!”
裴叶琪的眼泪不慎落了下来,她微笑着擦了擦,呵呵的笑出声来:“讨厌,你都不说,害我生气了那么久那么久。”
梁肆也眼圈红红,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也有写情书的,只不过后来我觉得,他陈励深算老几,他也没替我抄过作业,他也没替我上微机课时点到,他也没陪我罚过站…”
裴叶琪一下子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捂着嘴巴,低下头去。
梁肆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
等到情绪释放的差不多了,裴叶琪用纸巾擦了擦,很认真的看着她,说:“阿肆,那天陈升进急救室,陈励深当着我妈妈的面拉着你的手离开,后来我去质问他,我问他,陈励深,你欠我一句解释。他对我说,他说小琪,我不欠任何人,我只欠梁肆。”
梁肆听了,久久没有回话。
裴叶琪轻轻地抓住她的手,担心的说:“阿肆,求你,留住他吧,别让自己后悔。”
梁肆无力的摇摇头,揉揉额角:“你不懂。”
她与陈励深,在青春的枪林弹雨中,一同看过多少悲喜。
争吵有时,相爱有时,也终究躲不过这样的分离。
不是不想争取,只是那些不可提及,何时方休?
不停留便不停留吧,想走的就让他走,是时候不要再回头,朝相反的方向走一走,说不定那些不该记住的,就真的会因为重逢时的微笑,彻底消逝。
有一天,或我不再记恨你,愿你不再愧疚我。

陈励深将一切收拾妥当,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他走到梁肆的门口,曲指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他的心里一沉,打开门,花香扑面而来,阳光照进室内,窗边的风铃轻轻地动了动。
她的衣服,她的电脑,她的一切,全部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
陈励深迈开沉重的步子,缓缓的走进,看她曾经用过的水杯,看她挂衣服的挂钩。
桌面上平平整整的摆放着一封泛黄信,他拿起来,想拆开,手却停住了,他不敢看,他怕看了,他就舍不得走了。

飞机渐渐升空,陈励深再次拿出那封信,靠在座位上,小心翼翼的拆开。
在见到信那一瞬间,他的唇线忽然绷得僵直,深邃的眼眸里如有流星划过。
映入眼帘的是她显瘦刚劲的字体,一笔一划,认认真真。
hi,陈同学,你好,展信愉快!
我从来没给人写过信,这是第一次,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我从小最头疼的就是写作文了,呵呵,有些小激动。
我叫梁肆,高三b班,比你小两届,你一定没见过我吧,但我经常碰见你。
第一次见你是两年前,在我打工的书店,你固执的想要买走老板的花,却碰了一鼻子灰,我当时正在做收银,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你。我觉得你很特别呢,哪有男孩子像女生一样喜欢花花草草呢?
你还记得那盆栀子花吗?那盆是我的哦,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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