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27章


多日未至医馆,今日且跑一趟。”
晏秋先是诧异,后含笑点点头:“去吧。只是现在时辰还早,柔儿稍等我片刻,我交代些事情随你一起去。”
“不必。”丁柔摇摇头,神情又严肃又正经:“我想你误会了。兴安医馆是我父亲在世时一直未达成的愿望,我作为他的女儿,不仅要将他的医术传承下去,更要将医馆打理得妥妥当当。从今往后,我每日仍像以前那样,在医馆待满五个时辰。”
晏秋这下真正愣住了,面对她凛然的眼神,一时词穷。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是扯扯嘴角,勉强笑道:“既然这样,我尊重柔儿的意愿。”
“嗯。”丁柔点点头,从凳子上起身,漠无表情地从他身边擦过:“如此,我走了,中午回来吃饭。”
“哎,好!”听闻此话,晏秋又惊又喜,忙不迭地送她到门口,不自觉地讨好道:“你且去吧,我叫厨子做好吃的,中午等你吃饭!”
背对着他的丁柔嘴角微微勾起,缓步离去。
第27章 第 27 章 流言
多日不曾到过医馆,不知医馆怎样了?丁柔并不太担心,因为她信得过子归,何况还有钟嘉在,总归出不了岔子。
医馆与晏府在同一条街上,统共也就一刻钟的路程。丁柔慢条斯理地走着,一会儿的工夫也就到了。时辰尚早,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只有少数店铺开了门。不知医馆开门没有?子归那样懒散的性子,没有她约束着,大约还没起床罢?她心里想着,是在这里等一会儿,还是回家拿钥匙?
然而等她走到医馆门口,却发现门早已开了。往里一看,一个青蓝色的身影正弯着腰,洁白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块灰色的抹布,利落地抹着桌子。
“钟嘉?”
正在忙碌的身影一顿,转身便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站在门口,窈窕的身形,淋了满身的清亮阳光,俏丽得像云端采风的仙女:“柔柔?你,你回来了?”
他话音未落,丁柔已经迈进屋里,走到门口的柜台后面,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抹布,浸在盆里沾了水,与他一起清扫起来:“子归呢?怎么就你一人在?”
“子归……子归在做饭。”钟嘉连忙夺过她手里的抹布,“你,你歇着就好,我来,我来。”
丁柔拧了眉头,并不撒手:“每天都是你开门、扫尘?”
“嗯……额……”钟嘉还没有从乍见到她的欣喜中回神,愣愣地看着她,眼神呆呆的:“不,不是。”
丁柔抿抿唇,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那个丫头,唉!”见他仍攥着自己的抹布一端,拧着眉头挣了挣:“喂,松手。”
“不,不松!”钟嘉回过神来,正经地摇摇头:“柔柔,你去那里坐着,那里我刚擦过。”她是这样娇贵的人儿,他怎么能叫她动手呢?忙推着她到刚刚擦过的桌边,“你快坐下,快坐。柔柔你吃过早饭没有?待会子归送来了饭,你一起吃些。”
“我吃过了。”
“哦,吃过了,吃过了就好,不能叫你饿肚子。”钟嘉心里一揪,猛然想起来她住在晏府,而晏秋是不会让她饿肚子出门的。回过神来见她还站着,又双手搭在她肩上往下按:“你快坐,快坐。”
丁柔蹙了眉,猛地大吼一声:“钟嘉!”
“啊?啊?怎么?怎么了?柔柔,怎么了?”钟嘉吓了一跳,按在她肩头的手也不由收了回来。却见丁柔做出一副凶悍的样子,唰地抽回抹布,一手叉腰,仰头看着他吼道:“我说一起扫尘!你非要跟我犟是不是?!”
“啊不,不,你扫,扫。”钟嘉讪讪地看着她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将抹布一甩,噌噌抹起柱子。他心中一荡,恍惚又看到当年,彪悍的少女叉腰指着他的鼻尖,神采飞扬,眉眼生动。
“哟,啧啧,这是谁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乔作至极的少女声音,清脆得一如上好的瓷器,“呀,这不是丁大夫嘛?哎呀今儿刮的什么风啊,把您给吹来了?”
“子归,胡说什么!”钟嘉忙从屋里跑出来,瞪着门口半张脸洁白如玉,半张脸漆黑如夜的少女,声音里有他察觉不出的恐吓:“柔柔难得回来一趟,你安分点!”
“哼!”子归摆着屁股,妖妖娆娆地走进来,从丁柔身边擦过时,斜睨了她一眼,肩头狠狠一撞:“哎哟,丁大夫,知道您是这医馆的主家,可您能不立在门口吗?哎哟痛死我了!”说着揉揉肩头,将臂弯的篮子往小桌上一磕:“吃饭啦吃饭啦!”
钟嘉气得瞪她一眼,看着丁柔心疼地道:“柔柔?没撞疼你吧?子归就这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丁柔本来不觉得什么,可是听着听着就不对味了:什么叫子归就这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子归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她不知道吗?他这样千百般地护着……有奸|情!
却听子归啪地一摔筷子,委委屈屈地嚎道:“我怎么样?我哪样了?姓钟的你什么意思?”嚎着嚎着语气又弱下来,嘟嘟囔囔道:“一走那么久!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哼,当我们是什么?”说到底她还是心存埋怨,对丁柔抛下她住进晏府,抛下钟嘉从了晏秋一事。
对此丁柔嗤地一笑,只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你的脸还治不治了?”
子归一愣,半惊半疑地看着她,却听她又道:“我可是心念你的脸才回来了。既然你自个儿不在意,那就算了。”
“嗷——”子归一屁股离了板凳,如狼似虎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丁柔的腰,小脸在她肩窝里蹭个不停:“小姐我想死你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冲进晏府拿人了!”一面拖着她往桌边走:“小姐你看我都会做饭了,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丁柔耷眼往篮子里一瞅,面无表情:“哟,两人份啊。我吃了你怎么办?”
“我吃钟嘉那份。”
“扑哧!”丁柔终于忍不住破功,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我吃过了,你们快吃吧,吃完好干活。”
“哎哎。”子归嘴里应着,毫不客气地坐下往嘴里扒饭,咕咕哝哝又道:“小姐晏秋终于肯放你出来了?真不容易。”
“嗯,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以后每天都来。”
一句话炸懵两个人。子归与钟嘉相视一眼,俱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喜色。至欢欢喜喜地吃完饭,便各就各位,一面嘻嘻哈哈与丁柔套话,问她在晏府住得怎样。
丁柔随口答了几句,便不再做声,一如既往地冷淡。坐在特意为她摆设的诊桌后面,从下面小屉里抽出一本药草经,细细翻看起来。饶是如此,也丝毫阻止不了子归与钟嘉的欢乐。
随着日头的升高,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矮胖妇人从医馆经过,下意识地往里面瞟了一眼,看到里面那娴静安坐的人儿,两眼一亮:“呀,丁大夫回来了?”
“丁大夫,好些日子不见了,您去哪儿了呀?”妇人细细瞅着丁柔,咂嘴道:“看这小模样,小气色,啧啧!”
丁柔淡淡一笑,放下书卷走到前头,将妇人上下看了两眼,微微点头:“张大婶啊,您看起来气色也很不错。”
“嗨,好什么呀,我家那二媳妇刚添了个小子,她打小娇贵,不会带孩子,天天叫我给她看着,累得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咯咯笑着趴在柜台上,伸长了脖子神秘兮兮地道:“哎,丁大夫,都说你跟晏府的大少爷……那啥,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喀!”钟嘉手里的茶杯没端稳,杯盖与杯肚摇摇一撞,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音。丁柔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对张大婶问道:“没影儿的事,婶子从哪里听来的?”
“咦,怎么会没影儿?大家都这么传,说你同晏府大少爷……”她脸色一变,连忙捂上嘴,眼珠转了转,拧着眉头问道:“果真是没影儿的事儿?”
丁柔还没来得及说话,子归已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的不耐烦:“大婶,我说您别哪儿哪儿听来什么话,就学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那样的人吗?谁的舌头那么长,敢碎嘴我家小姐,叫我知道非拔了她的舌头!”
张大婶讪讪笑笑,对上子归冷冷的眼神,忽觉舌根处一麻,连忙跳后两步,扶扶臂弯的篮子,摆摆手逃也似的走了:“婶子还有事,先走了啊!”
“哼,老泼妇!”子归冲着她的背影嗤道,一面从柜台下面拿了抹布,在她趴过的地方使劲擦了擦。转身瞅见丁柔含笑的眼睛,骇了一跳,拍着胸口道:“小姐,你干嘛?吓死人啊?”
“外面都传我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嗨,都是些烂嘴巴的长舌妇,理她们做什么。”子归别过脸,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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