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34章


冰凉的水从头顶上直直浇下来,浇湿了脸庞,打湿了前胸后背。冰凉的感觉从肌肤上划过,丁柔迅速镇定下来,甩甩脸上的水珠,定定看着牛角人道:“你要做什么?”
牛角人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略略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道:“老爷吩咐过,你一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就一日休想得到自由。”
“哼,你们想怎么样?关我一辈子?对我用刑?”丁柔冷冷一笑,目光瞥过相隔不远的刑架子,轻蔑地道:“就凭这个?皮鞭,鱼目勾,辣椒水,铁刷子,阎王纸,还有什么?”她的目光停在刑架旁边的烙铁上,下巴微微一抬,笑得更加傲然:“烙铁么?姑奶奶也不是没尝过!你尽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从我嘴里逼出一句我不想说的话!”
牛角人明显吃了一惊,对她的话并不相信:这可是太平盛世,哪里还有如此处一般阴暗龌龊的地方?岂不是犯法?而眼前绑在木桩上的女子虽然有微末的本领,可也不该遭受过这等刑法!但是她的话……
丁柔看出他的不信,骄傲地抬起下巴,冷笑道:“不信?你尽可以扒开我的衣服看一看。看我左肩下面是不是有两块烙铁的印记!”
牛角人迟疑地看着她,拿不定主意。丁柔不禁笑了:“哟,还是个斯文人儿?不怕告诉你,再残忍的刑法姑奶奶也受过了!钉板听过吧?一尺见方的铁板,铸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针,就那么狠狠地扔到背上,一下子刺出千百个窟窿!那钉板上的针有粗有细,粗针拔下来后上面沾着血迹,细针扎入皮肤后连个印儿都不会留,但是那个痛呀,啧,是痛到了骨子里!”
“还有哦,你不知道吧,这世上最残忍的刑罚人不是别人,正是行医的人!他们最清楚人身体上哪些个部位最脆弱,最敏感,最容易叫人崩溃!那么十几根针哟,就生生地刺进我浑身几大要穴!那拿针的大夫是个老花眼,一根针刺上五六次才刺中,他的手抖啊抖,没什么力气,一根针要磨蹭很久才能扎进去!”
似是怕他不信,丁柔又挑衅地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这边的刑具更高级?”
这事闷在她心里好多年,一直从未对旁人提起。而那直到流掉才被她所知的孩子,则成了她一生的隐痛,永远不敢想起。如今在这种情形下,以这种方式说出来,真是讽刺之极!她感到好笑,可是笑出来的声音却透着悲凉和凄怆!
“那时我都没有妥协,更何况现在!!”丁柔狠狠瞪着牛角人,眼睛里射出如火的光束:“告诉你家老爷,我丁柔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想要挟我?还要看他够不够格!”
第35章 第 35 章 失踪
钟嘉发现原本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失踪后,当下便愣住了!他低头扫视着刚刚躺过人的地方,那里的路面虽然坚实,然而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他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路面上的灰尘,只见其纹路紊乱,一直延伸出好长一段——这里曾经有人打斗过!他心里微微一惊,想到被抱在晏秋怀里好像昏迷了的丁柔,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他有些忍不住,想了想,随在刚才子归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反正人证已经不在了,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徒劳。
然而当他拐到子归走过的巷子里走了一段,却发现这边的路十分杂乱,一个路口延伸出三条小道,最窄得甚至不能并行两人!他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可是停在原地又心下不甘,想了想,脱下鞋子往空中一扔——当年他就是这样找到丁柔的。
鞋尖指向中间那条,他得意地穿回鞋子,小跑着追上去了。
可是他沿着小路绕啊绕,小路越走'文'越宽敞,街市的人声'人'也由隐隐约约逐渐'书'到热闹喧嚣:怎么走到大'屋'路上来了?!他直觉晏秋抱着丁柔从那小巷子里走,指定不会进入闹市。那么难道是他搞错了?他回头看向那片乱糟糟的宅区,缩在街边高大建筑的阴影里,看起来阴沉沉的,他的心情也灰暗下来。
追踪无果,又与子归失去联络的钟嘉,站在街边万分纠结。现在去晏府,指定谁也见不到。那他现在回家去?不,时间还早,院子大门的钥匙又在他这里,子归要回也是回医馆。他想了想,提步往医馆走去。
“哎?钟小哥?只你一人在医馆?”一个身材中等,肤色偏深的男子在门前探头,见钟嘉一人坐在柜台后面发呆,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笑道:“丁大夫和子归姑娘呢?怎么不见她们?”
钟嘉抬头一看,浓黑的眉毛,不高但是坚挺的鼻梁,乌黑发亮的眼珠,朴实又真诚的神情,连忙站起道:“是刘安大哥啊,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刘安憨憨一笑,道:“上工呗!正好路过你这边,就过来看看。哎,丁大夫呢?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我娘还念叨呢,总说这女孩家年纪大了就恨嫁,一门心思准备嫁人,什么也看不入眼!”
钟嘉笑笑,并不打算与他细说,只道:“柔柔来了我跟她说一声,刘大婶想她了,让她走动走动。”
刘安眯眼笑着点头道:“哎,好嘞,那我先走了!”他说着已经极快地退了出去,两条并不长的腿飞速挪换着,一会儿便跑远了。
钟嘉坐回柜前,心里七上八下。眼看着日头从东面飘到了南面,坚实平板的路面被晒得亮光光,街上的人渐渐稀少,而子归仍没有回来。
他心里逐渐变得急躁,一上午过去了,子归现在在哪里?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柔柔呢?柔柔跟晏秋在一起吗?
他越来越按捺不住,总觉得事情十分古怪,终于一拍桌子,锁上门往晏府去了。
一刻钟后,他站在晏府门前:“我找你家少爷。”
晏府的家丁瞄了他一眼,哟呵一声笑起来:“这不是那谁吗,前些日子刚被我们少夫人关在门外的那谁?”
“在下钟嘉,求见贵府主人。”钟嘉抱拳一躬,“烦请小哥通禀一声。”
家丁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道:“别费劲了,我家少爷一早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钟嘉心里一突,忙道:“在下找晏少爷有重要事情商议,敢问晏少爷往何处去了?”
家丁不高兴了,瞥他一眼道:“不知道,快走快走!”
钟嘉探问无果,只得悻悻往回走。而就在同一时间,他心里万分放心不下的丁柔正在一把红通通的烙铁前冷笑:“来吧,尽管来!最好照着我心窝这里来一下,狠狠戳进去,看能不能戳死我!”
她对面的人仍旧戴着一副牛角面具,见状也不以为意,隔着一只厚厚的手套握着手柄,将猩红的烙铁对准她身前,几乎贴着她的衣服,游过来又移过去,似是犹豫从哪里落下好:“啧啧,这小人可不敢。杀人犯法,是要偿命的。”
丁柔鼻尖涌入一股衣料焦糊的味道,丝丝汗水从发际冒出来。说不怕那是假的,皮肉被烫熟的滋味儿她现在都记得。仅仅闻着这股糊味,就已经浑身冒汗,紧张得没有力气。然而认输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当下紧紧咬着牙关,冷笑道:“那可就糟了。我一日不死,一日要将这债讨回来!”
牛角面具后面发出一声低低的笑:“看来丁大夫已经猜到了。不错,就是我们家老爷。我们老爷曾不止一次说,丁柔丁大夫是个聪明人,向来知道什么对自己好,什么对自己不好。但是今天看来……”
他咂咂嘴,手腕微微用力,将烙铁高举起来。丁柔只觉一股灼烫的热气从面上滑过,吓得差点惊叫出声。然而她虽然没叫出来,浑身的力气却又流失大半,若不是手脚皆被捆住木桩上,怕是站也站不稳了。
她恨得厉害,盯着眼前的人,咬牙道:“向老儿的胆子被狗吃了么?既然想得到晏家的家产,怎么不把女儿抛出去?他不是有两个女儿吗?如花似玉,风华正茂,怎么又舍不得了?”
“有更好的饵,何必还用从前的?”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部埋没在幽暗的背景中。唯独一颗脑袋上戴了血红的面具,看起来就好像一只红色的牛角脑袋漂浮在半空中,飘过来飘过去,无比慎得慌。
丁柔胸腔里烧着愤怒的火,面对这种场景竟然一点也不怵,咬着牙冷喝一声:“那就让他看看,这饵到底能不能吃!”
她生平最恨有三,强迫、动荡与别离。强迫排在首位。
而她曾经被人关在一模一样的禁室里,受尽了凌虐。如今再度回到同样的场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便是拼了死也不能如向天齐的意!
警告不成就来威胁,他简直卑鄙透了!
“我想向老儿还不知道吧?晏秋与我是真正的夫妻,他要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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