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214章



“原来,你一直都在处心积虑的想置他于死地。”
奚勍声虚无力,浑身颤栗好似冷得不行。那表情已经说不出究竟是悲伤、是哀怆,还是失望 

聂玉凡却冷冷吐出几个字:“是你逼我的。”
紧接着身影覆压下来,奚勍手腕被他猛然抓住,注入来的力道简直大得不可抵挡,快被硬生 
生握成两半。
聂玉凡瞅着她僵白惊慌的面容,更像烈烈毒药一样刺激得他神经绷狂,狠咬字音,如同狠咬 
着她的血肉:“你怕什么?为什么这种表情?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是你先做出的选择!”
奚勍顿觉天昏地暗,灵魂都被锁入那一双冷戾恨怨的褐眸中。
聂玉凡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发上缎带凌乱飞舞,就像永远理不清的纠缠情感。一张朗逸 
俊容被风轻轻吹拂,掺杂其中的沙砾磨过眉眼,使得轮廓在阳光下更加清晰深刻,只是无论如何 
,也掩盖不住那由深处渗透而出的凄伤。
当年聂将军一生豪勇,为国为民,可惜却落得含冤而亡的下场,多少人对此心怀怨恨,敢怒 
不敢言。莫逵与贺蒙曾为至交好友,但莫逵心性悍直,不愿再为邬王效命,选择远离战场。而留 
下的贺蒙却一直隐怀复仇之心,不断立功增强兵权,为地是有朝一日能够为将军报仇。这一点恰 
好被慕容缘所知。当时他安置好尚是年幼的玉凡,心中愤恨难平,又独自回到邬国。原以为贺蒙 
是贪婪权贵才选择为邬王继续效命,潜伏府上欲夺其性命,结果却意外听到他与妻子在深夜间的 
谈话,那时正烈酒浇头,满腹心事倾吐而出,才得知那一直以来难泻万重的情怀。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聂家后继有人。五年前当玉凡持令牌出现,贺蒙简直激动不已,迅速派 
人寻找莫逵的下落,并命下属成源保护在公子身边。
此时聂玉凡拉紧她,想拉入心底告诉她:“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邬王根本是个昏聩平庸之辈 
!我本能借此机会起兵谋位。但是我没有,为了你……我甘愿放弃所有,可是你呢?答应我的事 
,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言!”
“我没有……”听到他一字一句,奚勍立即摇头。
“没有?”聂玉凡禁不住冷笑,“那日你既决定来这里救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是的!”奚勍慌忙解释,“玉凡,我早说过,我这么做并非是为了……”
聂玉凡已经听不进去,又或许根本是听到麻木,目光如针般刺痛她的眼:“我们筹备了五年 
,现在终于等到时机成熟,除了起兵攻陷王城,又顺势擒住天朝之帝,此举可谓是双管齐下!”
他脸上忽然浮现深诡的笑容:“你不是担心这天下吗?那我就杀了他,然后由我,一统天下 
。”
奚勍听后双腿一软,险些瘫在他怀中。
聂玉凡随即揽住柔细的腰,附耳轻轻:“怎么,你怕了?还是舍不得他?”
近在咫尺的呼吸触在耳畔碎发上,勾起一阵温热暖痒。奚勍却没有半分反应,眼神呆滞,宛 
若化成泥塑木雕。
他们筹谋已久,一旦贺蒙举兵谋反成功,玉凡就可以顺利登上邬王宝座,同时杀掉祁容,天 
朝定然陷入恐慌混乱的局面,由此邬军直指天朝,夺天下也绝非难事。
或许,祁容死了,玉凡称帝,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然后她就可以与她的昀儿见面,永远生活在一起……
只是为什么。胸口正缺氧一般难受,身体被灌铅一般沉重,藏于心底的某种东西快被狠狠刨 
出来,可她不知道,不敢看,只能痛苦拼力地制止着。
聂玉凡收尽她表情,唇边冷笑终于降成一道惨淡苦极的线条。
他太了解她了,比她自己更甚。可现在他宁愿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懂,这样就不会在心癫痴 
狂下还忍受着焚烧之苦!
他不甘心!既然痛,那就一起痛好了!
“走……”聂玉凡猛然掼起奚勍的腕,双眼红似火烧,“我现在就让你见他,看看这个天朝 
帝王,如今是副怎样落败不堪的模样!”
奚勍目光一碎,整个人忽然变成坏掉的木偶,任他连拖带拽的拉下崖边。
*******
离凹谷不远的一片山林里,已经驻起邬军营帐,而祁容与五千铁骑军也被囚禁在阵中。
一路上,奚勍被聂玉凡强拉前行,树影浓雾不断浮于眼前,竟让她有种身心虚空,不知归于 
何处的迷惘。
营前,莫逵已换上铁甲劲装,带领众兵等候。不久见聂玉凡脚下踩火似的匆匆赶来,先是一 
惊,随即又瞧他拽着一脸僵白的奚勍,略微不悦地皱起眉,朝前躬身:“少帅。”
聂玉凡不理会,双眼扫过四周营帐,只问:“人呢。”
莫逵听他语气急躁,显然是针对那位最至关重要的人:“正被部下们严密看守。”
聂玉凡睨去一眼,发觉他神色渐沉:“怎么了?”
莫逵道:“对方虽然被虏,却屡次开口对少帅不敬,属下只好点了他的穴道。”
“哼。”聂玉凡喉间冷嗤,“带路——”
“是!”
奚勍手腕一紧,又被他拽着前进。瞧向越来越近的营帐,心脏急剧紧缩,下刻恨不得弹出胸 
口,嘴里喃喃道:“不……”
当临近帐前,她抓住聂玉凡竭力停止脚步,眼神失去冷静,盯着蓝色帘子一阵紧慌,就像里 
面有什么令她害怕并且难以面对的东西。
见此,聂玉凡头脑又被刺激得隐隐作痛:“进去!”二话不说就将她拖进去。
聂玉凡命人都退到帐外,视线一下扫向那道隔室玉屏,从内透出一抹朦胧人影,若隐若现, 
好似眨眼间所带来的幻觉,可望定,却又真实存在着。
奚勍目光停驻在那里,那瞬间,整个人竟像从轮回浮梦中醒来,一下子有太多太多的悲郁沉 
重倾覆而来,难抵难阻,压得身体颤栗,无法动弹一步。
五年了,这个曾经伤痛灵魂,让她埋骨一样想从脑海中埋葬的男子,现在与她之间,不过隔 
着一屏距离。
奚勍有些失神地望着,而聂玉凡终于松开她的手,压抑狂意怒火,径自绕过玉屏,待瞧见静 
静坐在榻上的那个人,褐瞳骤然一缩。
☆、相顾
聂玉凡看着他;情绪经过一阵天翻地覆才逐渐缓和下来。蓦时;一种同病相怜的痛楚漫在心头 
;忽然令他想笑;很想大声地笑出来——
“没料到吧,今日你我;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聂玉凡耸动肩;略带佻薄的口吻里含着冷冷讥嘲,以及,无法磨灭的甚深怨怼:“祁氏容帝 
……久年未见;别来无恙?”
听到这声“问候”,祁容慢慢抬起眼。因身体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也讲不出话,此刻瞧向 
聂玉凡;神情却显出未醒似的朦倦,犹如梦中一次不经意的抬头。即使看了,也难兴任何波澜。
他面无反应,就跟聂玉凡这个人不存在似的。聂玉凡不以为忤,眉梢扬高:“你在我面前装 
也没用。堂堂帝王如今沦落为阶下囚,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不知其中滋味,究竟如何……”
任他逼近问,祁容也面色无绪,纤黑长睫宛若花丝一样半掩,当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时,却意 
外扫见那立于玉屏后的丽影,绰朦而盈柔,如绘在屏风上的美妙仙姿。
并且是那样熟悉、怀念到……
悲伤。
心痛。
仿佛下一刻。
就要因这种悲伤而灭。因这种心痛而亡。
须臾,他胸口有了剧烈起伏,目光开始死死盯在那里,好比空荡荡的躯壳终于寻到遗失许久 
的灵魂。双眸乍起涟漪,一层接千层,无穷无尽地扩散,之后形成骇浪一样的汹涌震动!
聂玉凡顺他视线而睨,唇角冷然,声音却透出刻意轻柔:“小勍,既然来了,何不让他见上 
一面。”
屏后纤影微动,祁容的瞳孔瞬刻扩大收缩,似乎那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脏 

同样,奚勍也因自己的心跳被撞得身体摇晃。没去看,就已经感受到从屏风内传来的强烈目 
光,像火花溅在肌肤上,激得血液细胞都在快速膨胀。
她隐抑垂着睫,踌躇半晌,终于迈开脚步。
薄薄玉屏后,祁容衣冠华整,正安静坐在榻上。
当初一个转身,让彼此隔如遥世,而今再遇,却是相顾无声,惟剩千丝乱,万缕痛。
然后,奚勍僵化般地屏住呼吸。
只因某种变化,让人始料不及,难以承受。
那似蒙了灰的眼,不见墨润如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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