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成长手札》第101章


满儿直朝曾绒挥手,“姑姑,下次我们再来看你!”
“好。”曾绒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地一家,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们这一家三口,真是羡煞死人。
*
次月初八很快就到了。
蒋仪不敢抗旨,这一日,他规规矩矩地派来八抬大轿来安乐宫前迎接曾敏。
迎亲场面也算铺张奢华,一切都按公主下嫁的礼仪来。无论新郎内心是否欢喜,在这个由皇上亲自主婚的场合上,看似也是热热闹闹、喜庆洋洋的。
在蒋仪向曾致行礼时,曾致小声地对他说:“朕的二妹是真心对你有意,希望你不要薄待了她。”
蒋仪脸色顿时一下灰暗了,他真的担心自己做不到。但他还是强颜笑了一下,然后向曾致恭敬从命地拜辑,“臣领命。”
他只把曾致的话当旨令一样去完成,至于是否能对曾敏用真心,他可管不了自己的心。
曾致知道蒋仪此时心里并没有曾敏,但他相信曾敏有能耐将蒋仪的心拢过来。他了解曾敏,她虽然有时行事欠为考虑,但她若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也绝对会全心全意对这个人好。
曾敏坐在喜轿里,一路焦虑不安,她担心蒋仪会冷落她。
她预料的没错。她被抬进望秋院的第一个夜里,蒋仪在掀起了她的盖头后,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出去了。
曾敏伏床哭了一夜,早上起来时,双眼红肿如桃。
她坐在妆台前发愣,不知该如何遮盖这双眼。她不想让人同情她,或是暗地里笑话她,新婚洞房对烛空坐,这对一位新娘来说,应该是最大耻辱吧。
这时,一位仆妇端来一盆洗脸水进来了。
曾敏只是随意看了这位仆妇一眼,没想到这一看,差点让她惊了魂,姜姨娘?
虽然姜姨娘容颜已老,双手也变得粗糙了,再无当年那般妖媚的模样。要知道曾敏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哪怕她失了华色,哪怕她现在卑微得毫不起眼,曾敏仍能一眼认出她来。
姜姨娘谨慎地抬了头,见曾敏正瞪着她,她吓得手突然一颤,整个水盆都摔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还溅了曾敏一身。
“夫人……为何……?”姜姨娘只觉得眼前的人很面熟,可毕竟时光流逝了七八年。女大十八变,曾敏已由当年的一位小姑娘变成如今的少妇,姜姨娘心里隐隐这般猜测着,但不敢相认。
“姜姨娘,你不会连我都不认得了吧?”曾敏冷冷地道,眼里朝姜姨娘直冒寒气。
姜姨娘见了浑身打个哆嗦,赶紧垂下眼帘不敢看曾敏,支吾地道:“是……二小姐?”
“看来你还没糊涂嘛!怎的混成如今这般可怜光景了,竟然当我的下人,来伺候我?当年你不是和那个奸夫劫走了靖宁府的二十几大箱金银与珍宝么?”曾敏挖苦道。
姜姨娘面脸耳赤。都说往事不要再提,她的往事更是一包苦涩的泪,戳开了就会模糊一片。此刻,她受羞与苦的双重折磨,泪眼盈盈。
那年,她与冠大夫洗劫靖宁府的家财,到了她的母家,以为会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是她能没想到,才逍遥两个多月,安国就亡了,全家各自逃命。冠大夫更是提前将家财拐走了。
她发疯地在大街上四处逃窜,却被魏国兵卒抓起来了,并且将她带到一间偏僻的弃屋。这些多年未碰过女人的兵卒,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们可是发狠地轮流上她,折磨了她整整一日。她昏迷了好几日才醒了过来,一条贱命竟然没有丢。
最后她就被送到蒋家的望宁府当仆人,那时望宁府已被魏国一个王爷侵占。魏国的人对安国的仆人当然不会善待,她又受了好些年的欺压与折磨。
如今蒋仪归来,他将望宁府的仆人都带到了望秋院。姜姨娘才总算过了几个月的安宁日子。
姜姨娘见曾敏恶狠狠地瞪着她,有些害怕。她知道曾敏恨她,难道恶梦般的日子又要来缠她了么?
她预料的没错,曾敏一步上前,就对她左右开弓,甩了她两个大耳掴,并狠狠地道:“这是我替爹和我娘打你的!”
姜姨娘捂着疼痛胀肿的脸,不敢吭声,任由眼泪不停地流。
但曾敏绝对不会掌她两下就能解气,“还有,我还要替三妹教训你,她可是因为你的祸害,都不敢嫁人,要去尼姑了!最后……我还要替我自己狠狠教训你,因为你,我的孩童时光,全是恶梦!”
姜姨娘听了瑟瑟发抖,看来今日是要死在曾敏手上了。死就死吧,反正遇到她了,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来人!将她拖下去,杖责一百!”曾敏朝外大声命道。
家丁们赶紧忙碌了起来,拖凳子、找杖棒。
蒋仪听到动静,纳闷地从自己的卧房走了出来。他见曾敏嫁进来还未满一日就要杖责下人,脸色顿时沉郁。
他背着手来到曾敏面前,扫了一眼曾敏的红肿双眼,冷道:“夫人为何大清早就这般不清静,下人做错了事,可以训教、斥责,完全没有必要杖责一百吧,这一百杖打下去,她会当场毙命!你为何要下这种毒手?”
“我下毒手?到底是谁下了毒手,你清楚么?”曾敏苦笑道。
她见蒋仪的那张冷脸,心已灰暗。她摆了摆手,叫家丁们下去了。算了,不打了,大清早的见血腥,她也怕恶心了自己。
她幽幽地望着蒋仪,说:“你若知道事情的原委,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说完此话,便转身进了屋。
这时,管家突然跑了过来,“大人,靖宁府的管家托我寻一个人,说要找一位叫姜碧铃的女仆,就是她!”管家指着还趴在长凳上未起身的姜姨娘。
“靖宁府的人要寻她作甚?”蒋仪颇为好奇。
“靖宁府的人并未说清楚,小的也不知。”
只不过一个仆人而已,蒋仪是不会计较的,“好吧,把她交给靖宁府得了,也免得夫人大清早的要血洗望秋院!还有,你去打听一下这位仆妇到底是何来头?”
“是,小的这就去查。”管家领命走了。
姜姨娘被人从长凳上拉了起来,送到门外,然后有两位小厮接应着她。
但他们并未带她去靖宁府,而是带她去了皇宫后门,再由太监将她送到了梵华殿前。
此时巧的是,曾缃也来梵华殿找姐姐曾绒,她们两姐妹正坐在一棵大树下的大理石桌旁说着话。
她们远远地见太监带着一位宫外装扮的妇人走了过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当姜姨娘越走越近时,她们皆大惊失色。
娘!
叫娘?还是不叫?她们惊愕半晌,最后选择缄默其口。
曾绒与曾缃如今都是大姑娘了,与小时候有了大变样。姜姨娘辩认良久,才战战兢兢含糊地问道:“是……绒儿和缃儿么?”
曾缃愠着脸,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地道:“谁让你来这里的?当年你把爹气得吐血,害得爹早死,你满意了是么?!”
姜姨娘神色黯然,“侯爷已经……去了?”
“爹都走了好几年了!你就别来这里假惺惺装伤悲了!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还不赶紧离开,我和姐姐不想见你!”曾缃发狠地说,其实她眼眶已是通红,就要哭了出来,但她强忍住了。
姜姨娘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是靖宁侯让我来这里的,我还以为……是你爹回来了。”
“现在的靖宁侯是大哥!哪怕爹还没死,他若真的回来了,你以为他还会找你么?你还真会痴心妄想!”曾缃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戳姜姨娘的心窝。连她的女儿都对她如此说话了,她活着还有何意思?
曾绒终于起身,朝这边走来。她现在对姜姨娘也只有悲悯了,淡淡地道:“缃儿,别说了,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这只会让我们徒增伤悲而已。”
“姐姐,难道让娘……让她留在宫里么?”
姜姨娘听到曾缃差点喊了她娘,她总算有些欣慰了。
曾绒挥手将招了两位尼姑过来,“你们将她带进去,剔了她的发!”
姜姨娘突然释然一笑,“绒儿,你还真是懂娘。今儿个早上,娘差点被你二姐杖毙,本以为没命再活了。没想到你想到让娘当尼姑,这样甚好,娘对尘世也已死心,留在这清静之地,至少不再被人欺负了。”
尼姑们听说姜姨娘是曾绒的娘,吓得松了手,不敢再拉着她。
曾绒不动神色,朝姜姨娘正色训道:“我让你剔发,念佛拜佛,不是为了保你的命,更不是想赐予你清静。而是让你好好在佛灵前忏悔你的罪孽,洗清你的浊心!”
怅悔罪孽、洗清浊心?姜姨娘突然悟了过来,还是女儿看得透,她竟然糊涂了大半辈子。
曾绒说完就往院外走。
“姐姐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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