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纪事》第99章

偏偏那丫环回道。“可不是说了，只是有人说，凭是谁的肚子，哪怕十个八个的生，也顶不上大少爷的一个指头。还让我们不要有事没事的扰了府里的大事。”她虽然是丫环，但也咂摸出了味道来，所以停步不敢再上前去找寿山伯。
马姨娘听了这话，气的非同小可，腰腹又开始了隐隐作痛。
丫环见她瞬间痛的额头出了汗，慌了手脚，忙道。“姨娘，小的马上去请大夫了。”
马姨娘咬着牙道。“不必，我忍一忍便是，省得被人在背后说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待那丫环出去后，马姨娘忍气摸着肚子道。“我儿再乖一阵子，娘不能让你白走。”
说着话，她挣扎起了身，扶着腰走到梳妆柜前摸出一粒药吞了下去，不久肚腹像火烧一样，可那痛却渐渐地停了下来。
几日后，寿山伯府收到贾家的信后，张罗了人和物去上京。
因这次进京城来接陈叔宝的，有早年跟着他的小厮岩烟和伯勤，还有老太太身边一个得用的鲁婆子，因她是这老太太的一房老家人经常随她上京，对京师的路途和人情世故最熟不过。
再者碍着有老太太的人在，寿山伯想添的东西到底没有用上。
他们一行人进了京，上了街，刚要到贾家胡同口处时，因迎面来了几十人，前头本待嚷嚷的岩烟被鲁婆子一拉，又将马车靠到了一边，指了指车上挂着的牌子后对他们陪着笑道“各位军爷，小的们是寿山伯府里的下人，要来接我们家的少爷。”话一说完，几十位随从立刻四下散开，免得惊扰了人。
贾家的院子并不算大，统共也就一进的院子，但是自己掏钱买下的，自然比租的房子住的舒服。
陈福知道寿山伯府的人来了，忙打开了门相迎。
可能见惯了寿山伯府里富丽堂皇，岩烟笑道，“贾大人还是那样的俭省，真是难得。”嘴巴里说的好听，不过眼中的轻蔑却没掩饰好。
陈福笑笑，当没看到他眼底的轻蔑，“呵呵，京城里寸金寸土，自然比不上在津城里大房子，大屋子的住着。”说着脚下不停，引着他们进去。
岩烟和鲁婆子这头刚走进贾家的院子，就见林代玉扶了个小孩子站在檐下教着喂鸽子：“贾太太万福。”婆子见林代玉在前，忙先纳了个福。
岩烟见那小孩子不凡，想着这便是皇长子，刚想看多几眼，却见陈谨瞪着眼看他。
别看他现在像个阿福娃娃，真不说话了，就往原地一站，自有一种天然的架势。
岩烟急忙也跟着行了个礼，他们双双站起时候，陈福将他们迎进了厅里，这京城的贾家，自然不像寿山伯府里那般金碧辉煌，不多的几件摆设，除了炭盆，连个熏笼都没有，只有案中供了满满一盘的桔子，满屋只觉一阵桔香扑鼻。
那婆子见林代玉进去后坐在上首言笑晏晏，拘束感就消失了。
笑着说了些家常话，林代玉又问候了寿山伯府里的众人好，鲁婆子自是应了，又说起府里各人现状，自然说的详尽。
林代玉一面听，一面叫秋香收起了礼物。又使人把陈叔宝叫出来。
伯勤也走了出来笑道。“另有小的孝敬大姑娘和大公子白鸽儿一对，白兔子一对。”
旁边的岩烟一听，背转身咬牙道。“你还真会顺着竿子上。”
伯勤斜了他一眼冷笑道。“只准你领舅太太家的恩典，难道不许我讨了大少爷老师家的巧。各人行各人的吧！虽然我没有那样的好爹娘在别人家跟前讨巧带携，但我是大少爷的人，只对他上了心的人好罢了。说不得也得了你那样的带携。”
此时坐在上首的林代玉不知他们在底下的官司，只笑道。“难为你有心了。”
陈谨见了外头的兔子在撞着笼子，未免有了好奇。
林代玉俯身对他笑道。“让它们洗好澡后再陪你玩。”
陈谨的眼珠子溜溜的在林代玉脸上一转，但见她神色不见半分动摇，只得点头。
说话之间，陈叔宝走了出来，鲁婆子，岩烟，伯勤上前行过礼。
陈叔宝虽想着家人，可也不舍贾家的人，难免借着要收拾东西多留些时候。
岩烟上前笑道。“哪有大少爷动手的理，让小的来吧！”
陈叔宝却不许。“府里是府里的规矩，在老师家就得尊师重道。别人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鲁婆子又接着笑说。“在老师家也是要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不得人家笑话，不像是求学，倒像那起纨绔子弟出来玩乐。”
岩烟听了涨红了脸，忙跪下赔了不是。
到底由陈福领着他们下去，安排了茶饭不提。
洪祥见陈叔宝要回去，坐在厅上闷闷不乐，忽听林代玉问道。“你怎么不去帮叔宝收拾。”洪祥忙答应了，略待半刻，林代玉忽又笑道。“你叫妹妹替他收拾吧，倒让他出来和我说会话。”
说完抱着陈谨去檐下晒日阳儿。
陈叔宝那头从房里轻轻地走了出来，刚至檐下，只听林代玉抱着陈谨一边喂鸽子，一边自言自语道。“你叔宝哥哥家有位姨娘有了身子，看来要添兄弟了。只是啊，听说她的肚子不太好，万一碰着磕着了，就不知谁要背上黑锅了。”
说完转头，满面堆笑地对陈叔宝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收拾东西。自己的东西到底要自己收拾才心安。”
陈叔宝听了，点点头，遂重新回屋。
在他的身后，林代玉又点了点陈谨的小鼻子。“你叔宝哥哥要走了，看中了什么东西，记得赶紧要，只是别忘了拿东西为换。”
陈谨咯咯地笑着又从身上戴的玉佩下摆拨了一截带着珠子的穗子出来。
让林代玉看了好气又好笑。“真别小看了你小人家，最是精明不过。”
第八十五章
说话间，鲁婆子己吃完了饭，前来道谢。
因秋香在厨下收拾，岩烟和伯勤另有陈福招待着，林代玉喊了自己女儿出来奉茶。
贾静静拿了茶后，鲁婆子忙站了起来笑道。“大姑娘怎么给小的倒起茶来了。小的来这里是老太太派使的，论身份，当不起大姑娘端的茶。”
林代玉道。“你只管坐着吧，她年纪小，你老年纪大，正该如此。”
鲁婆子笑道。“该年纪虽是，但大姑娘可是贾编修大人的闺女，我怎么敢放肆呢。”
林代玉笑道。“你是老太太屋里来的，我们家是尊重老太太的，莫说是你老，就是派来个小人家，大姐儿也得尊重。”
她一面说，鲁婆子方一面斜着身子坐下。
在她怀里的陈谨睁着乌黑的大眼晴聚精会神地听着。
贾静静也移过一盘果子给鲁婆子；鲁婆子趁机又看了她一眼，倒叫她小人家不好意思起来。鲁婆子因向着林代玉笑道。“怨不得我们老太太念着，原来大姑娘长得真跟天仙似的。”
“谢谢婆婆，只是当不得夸奖。”贾静静长的极秀丽，笑起来两腮上有浅浅的酒窝，和她母亲一样，因年纪渐长，见了生人说话也柔和地多，听见婆子这样说，唇边的笑也是原样，有了女儿家的矜持。
鲁婆子在那里啧啧赞叹：“编修大人的家教就是好，瞧瞧大姑娘，和和气气的，哪像府里的那两个亲戚，成天装高贵的矫情劲儿。好像眼里除了夫人，就没有别人了。”
正说着话，岩烟和伯勤也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道谢。
贾静静连忙避了进去。
秋健已经外头押好给寿山伯府的年礼，又有秋香拿了钱出来，满满的一荷包总有几百钱左右，一人一个，手上还拿着两个食盒：“这钱你收好，大的盒子里是给大少爷的，小的盒子是给你们吃的，不是什么精贵物，不过是几样外头吃不着的熟食，只是别嫌弃。”大的盒子交给鲁婆子那头放着，小的盒子却拿给了伯勤。
又有钱又有物，况且人家说得又谦虚，这趟差事可真不错，鲁婆子和伯勤心里乐开花，说了多少谢赏的话，慢慢地退了出去。
刚一走出来，岩烟斜了那鲁婆子一眼：“那么眼浅，几样小东西就收买了您老人家。”
“钱是小事，难得贾家细心，知道我们路上打尖的几个地方是吃不好的，这样的尊重，却是多少赏钱都给不了的。”
但在他们走后，并没注意林代玉神色停了一停，看着秋香道：“岩烟的父母如何？”秋香笑着回道：“是对老实的人，就是为人精细了些，听说去了夫人的外家看铺子，见的世面多了，倒是另外一番好光景。”
林代玉听了这话点点头。“可惜做了小厮，如果单瞧外头，就这脾气架势，谁不以为是少爷公子。”
秋香心中暗笑，可不是，岩烟现下真真是少爷的脾气，小厮的身子。
且说陈叔宝回去了屋里，贾静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