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兽传说》第59章

果然下一秒中，从戟上发出青蓝色的电光，电光的攻击遍布整个建筑物，电火花的嘶鸣声震耳欲聋，没有人比凯纳更加接近它，所以凯纳认为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恐惧。他缩在白鸟胸前，忍受着难以名状的恐怖感——尽管他知道白鸟不会想要杀自己，但即使闭上眼依然刺人的强光，喧嚣得似乎要把头骨震裂的噪声，让人有种自己随时可能死掉的感觉。即使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也或许会失手——自己可能会死掉——不死掉也是个重伤——
然而凯纳真的多虑了。
轰鸣声持续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周围又暗下来。轰雷流过满地，所有人都被击倒，大理石的地面留下了一片片烧焦和被劈开的痕迹。烧焦的痕迹甚至延续到整个大厅，连离他们相当远的墙壁上都出现了裂痕。
凯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管是抱怨话、吃惊的感慨或者恐惧的尖叫。这一切都太突如其来又让人不可置信。谁能相信白鸟在顷刻之间打倒这么多人？
周围一片安静。布鲁克林和他的手下全都倒下了。凯纳不敢确定他们是死了还是只是被击昏了而已。不过科尔班三世他们那一撮刻意避开了，只有他们所在的那小小的一块儿没事，旁边都是破坏和烧灼的痕迹。
即使他们没受到损伤，不少人也吓得够呛，其中奥拉珞珈和罗婕到底段数比较高，还能强忍着振作，戴洛尼和洛可可的母亲森玛面如土色一声不吭，洛可可昏了过去，克里斯似乎胸口痛，戴洛尼正在手忙脚乱的照看他们。贝拉克丽丝发出一种诡异的、空洞的、像是笑声又像是打嗝的声音。弗洛琳和迪丽芙同子女一道哭了起来。
“……”法尔曼瞪大了两个眼珠子，大喘了好几口气，终于爆发：“还以为会死呢！！打到我们怎么办？”
科尔班三世神色安逸如常：“我可是一直相信你的。”
“真是的，你去死一死也没什么不好。”白鸟拍了一下翅膀，轻盈落地，踢开脚边横卧着的人，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收起翅膀，又抖落下一些白色的、发着光一般的羽毛。走近布鲁克林，把他拎起来：“如果不是你耀武扬威的炫耀这东西，而是让别的幻兽拿着，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抢回去。直到去凯纳房间里偷东西为止计划还算是做得很好呢，啧啧。”
就在此时，门外又开始骚动。白鸟打倒的只是在建筑内的这些人，整个王宫现在都有布鲁克林的人，他们听到这面的响动，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白鸟露出一个邪恶的冷笑，手中的戟一挥，猛烈的、刺眼的光芒又一次照亮，轰鸣声再一次贯穿整个王宫。
预想错误了。竟然怀疑他的力量。凯纳再一次意识到了白鸟是何等的幻兽。
……打败这些人对他来说或许就像拍死虫子那么简单。
虽然早就知道他很强了，但那个时候的“很强”只是一种概念，他根本没意识到白鸟实际上有多厉害，以及“白银将军”这名号后面代表的意思。
强烈的雷鸣声震得大家的耳朵都有点不好使了，脑子嗡嗡的，有点晕乎乎。直到许久——或许是许久，因为凯纳觉得自己现在对时间的感觉都有点不太对了，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惊人的事——总之，他们听到马蹄声。
马蹄声在门口停下来，最前面的三个人下马，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一大批人。
“父王，您没事吗？！”
直到来人进门，才看出来是朱丽叶特。她一袭黑色，不是以前的长裙，而是黑色军装，头发盘起，一副庄严神色。玛丽亚丽娅紧随在后，银发束成高高的发髻，也是紧身的戎装。再后面，竟然是沙拉桧木。
“嚯！！”
他看到白鸟的样子，叫了一声。眯着眼睛细看了一下，不敢确定地说：“白……鸟……吗？”
“没错。”白鸟答。凯纳还不习惯他说话沉厚的声音。
他又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趴着的人：“你一个人解决的吗？”
白鸟纤长的白色睫毛缓缓眨了一下。
“朱丽叶特公主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转而问朱丽叶特，虽然还是和年少时同样的带着不以为然、故意做作的敬语，感觉却非常不同。
朱丽叶特看到他这个样子，依旧沉稳，眼见他这么大的变化居然没有一句疑问，直接单刀直入地解释说：“沙拉桧木大半夜的跑到我那里。求我‘出兵’。我听说王宫被布鲁克林伯父攻占，登时大吃一惊，立刻召集兵马过来了。”
白鸟看了沙拉一眼：“真是让人吃惊。你在布鲁克林在宫里闹的时候跑出宫外了？他就这么放你出去？”
沙拉轻轻一笑：“布鲁克林阁下只把幻兽视作威胁，对人类就不挂在心上。王宫里的人类卫兵太多了，而且都穿着一样的服装，混乱中逃走一两个也没人会留意到。”
不，这么说太谦虚了。能在那种混乱的状况下逃走，直奔朱丽叶特的府邸，在数小时之内就从朱丽叶特那里搬来救兵，客观上并不是件容易事。这家伙也是不容小看。事实上，沙拉现在的样子确实是风尘仆仆，沾满灰尘泥土，他本人对此当然是完全不在乎了。
“看来他没意识到你有多重要。”白鸟调侃地说。尽管算不上喜欢他，但白鸟也知道沙拉桧木确实是个有能力而且深受信赖和重用的武士。
“你们现在来到这里，就是说王宫里其他的乱党已经被镇压了？”白鸟说。他好像比科尔班三世还有话语权，不过科尔班三世脸上似笑非笑，似乎不介意白鸟为自己代劳问这些事情。
“是的。我们从正门一路硬闯进来。大部分是人类武士，战斗很轻松。也有一些是幻兽的战士，嘛……我们人多嘛。”朱丽叶特最后轻描淡写地说。
人多……吗？凯纳在白鸟后面苦笑一下。朱丽叶特是管理幻兽军队的领导人，她所掌管的幻兽多达数百，这些幻兽都不是幻兽训练所出身、为了成为王家或贵族家庭的侍者，而是一开始就为了培养成军人而训练出来的，气场和能力的侧重都有所不同。尽管在个体能力方面，身为辅佐官的幻兽和军法处出身的幻兽军士未必有高下之分，但说到集团作战、应对战争态势，他们就得心应手得多了。他们时刻准备着战斗，常年都在训练状态，随时都可以应战。
他们一进王宫，气势如虹，瞬间就剿灭了所有反叛者。战斗进行得很快，立刻就开始，马上就结束。呼号和战斗的声音也在短时间内就结束了。就在他们说话间，有人来向朱丽叶特禀报，说整个王宫大致已经完成了镇压。
布鲁克林带进来的人类卫兵数量庞大，可毕竟只是人类。气势雄雄，但在朱丽叶特领导的全部由幻兽组成的军队来看就不算什么了。
然而这不是说布鲁克林的政变计划做得不好。凯纳反复回味了一下，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军事力有限，但他把希望寄托在“武器”上，认为得到他就能得到自己需要的军事力。这种想法没有什么错误，只是他并未能善用武器，武器又轻易被白鸟所夺，是他完全没想到的、转折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如果他再多准备一下，先把武器偷走，之后再从长计议这项计划，而不是在找到武器之后、没有任何准备时间就立即进行行动呢……？
也许布鲁克林觉得这就是难得的机会吧。这个机会他一定等了许久。
凯纳又为自己的想太多觉得好笑了。现在已经安全了，他根本不需要想这些呀。
朱丽叶特手下的幻兽军士开始处理善后，搀扶和安抚一众王族贵族离开、把叛军抓起来、给布鲁克林止血然后再把他关起来、收拾被白鸟弄坏的摆设、物件。
所有幻兽的军人都穿着同样制式的黑色服装，黑压压的一片，气势逼人。光是一群人站在那里的样子就让人生畏。他们在王宫里清场，把所有叛军集中到一起，不多时便完成了这些工作。
不过最令人生畏的还是白鸟本人。幻兽军士们来收拾清场的时候，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巨大的白色灯柱一样。他现在的外形非常高大，大概有一百九十公分吧，又白得发光。就算是职业军人，在看到白鸟在那儿一站也忍不住吓一跳，好奇地多看几眼，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说的倒不是什么坏话，只是大家都觉得非常奇妙，惊异赞叹。
凯纳站在白鸟旁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众人都已经离开，但白鸟选择站在这里，凯纳当然也不能走。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能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只是在那里站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