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未来杀手的信》第45章


“邹国庆接受了我们的协议,拿了赔款,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去盗窃医院的财务科!可偏偏就在他去偷窃的同时,发生了一些意外,这就叫天命,”他抬起头来,“你调看过当年的卷宗了是吗?”父亲的眼神平和地看过来,李从安无从躲避。他想躲避,可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如果父亲想要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说实话,”他探过头来,压低着嗓音,“现在想想,邹国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点‘压力’,觉得从正规的途径已经无法为自己争取公道,所以才会走上偏激的路。而且那天晚上——”李从安的父亲顿了顿,像是在鼓足勇气把它说出来,“那天晚上偏偏遇到了邓伟值班,在此之前,医院就怀疑是邓伟串通邹国庆来讹诈,否则事情不会那么复杂。而因为邓伟曾经‘告密’于邹国庆的前科,医院先入为主地认为是邓伟怂恿邹国庆来盗窃,并且因为分赃不匀才失手把邹国庆推下楼的。”
“所以邓伟为此坐了十五年的牢?”
李从安回想着见邓伟时的细节,联系父亲所说的,他现在能够明白为什么十五年后,邓伟还是会对警察和自己做出如此过激的反应了,可他从内心似乎依然并不承认自己杀过人。
“是的。此案终于惊动了‘上面’,这不仅牵扯到一起谋杀,而且还涉及到医院的内幕,我被责令限期破案。你知道的,这里所谓的限期破案就是为了尽快息事宁人。”
“可偏偏邓伟死活不承认,说俗点儿,他就是个书呆子,一口咬定自己没杀人,而且还不断地把医院一些不光彩的事儿说出来,我们破案的限期很快就要到了,所以就用了些法子。”
李从安心情难以言述,他知道父亲这里所谓的法子是刑讯逼供。果然有问题!
“他招了?”李从安问道,这是明知故问,他只想从父亲的嘴里听到答案。
“招了。”李从安的父亲说道,“但这案子颇有蹊跷,现场有搏斗的痕迹,可当时闻讯赶来的医院保卫科的人,发现他衣服整齐,而且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邓伟的体格不大,就算邹国庆当时病着,但邓伟能够在搏斗中毫发无伤的概率也实在很小。”
=:文:=“然后呢?”
=:人:=“然后在‘期限破案’的压力下,我们还是结案了。”
=:书:=李从安吸了一口气,“所以被判了误杀,十五年?”
=:屋:=“是的,按照当时的法律,疑案从轻的原则。”
如果邓伟被判入罪是起冤案,可邹国庆究竟是怎么死的呢?难道是自杀?
“肯定是谋杀,不仅现场有过搏斗,而且当时勘查结果表明,窗台上有撞击的痕迹,邹国庆不是跳出窗外,而是外力撞击翻出窗外的,”李从安的父亲又说道,“邓伟一开始讲,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一个黑影从门钻了出来,他追不上了。后来因为刑讯,才改成这一切只是为了掩饰误杀才编的理由。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没准又碰巧有另一个盗窃犯把邹国庆当成了保安,所以才搏斗后把他推下楼的,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巧合。”
父亲停止了讲述,问李从安又要过去一根烟,接着烟蒂点上,躺在床上,抽着,烟雾升腾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把头转了过来,道:“我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知道邹萍了。”
“那时候我记得她还小,什么也不懂,我想她一定把我当成了她的杀父仇人了,所以现在开始疯狂报复。”
李从安仍然无话可说。
“我只想做一件事儿,如果你能在我之前遇上她……”李从安的父亲又说道。
李从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你能先遇上她,就放了她!”李从安的父亲把脸再次转向了窗外,这次他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十章 赴约
对刑警和罪犯来说,下意识的警觉是一种习惯使然。下意识的警觉是对一件事的专注并调动以往经验而产生的一种嗅觉。刑警抓住下意识警觉并以此为契机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而它能给人带来的启示,也许是在此之前怎么想都不敢想的。
李从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打翻餐桌。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他看见姚若夏古怪的表情,她的鼻翼膨胀,从行为学的角度来说,姚若夏正面临着巨大的愤怒,正在为自己所要做的某个决定酝酿情绪。这就是下意识的感觉,李从安只是感觉她会对父亲不利,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转过头来,突然发现她已经去了很久,“姚若夏呢?”他本能地喊了一声。父亲也抬起头来。
“可能没找着,我去看看!”李从安补了一句,他不想让父亲也发现自己隐约怀疑中的一些东西,更想逃脱这压抑的氛围。
可李从安并没有如愿,迎着他的脚步,传来敲门声。这回轮到李从安的心猛地一抽,“回来了?”
李从安感觉自己身上在冒着冷汗,他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局面,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彷徨最煎熬的时刻,而且这一切又必须在父亲面前,做到不露声色。
李从安迈了两步,手心冒着汗,打开门,门外却是值班的民警,手里捧着一堆水果汁。
“队长!”民警看着他,李从安探头出去,“姚若夏呢?”
“不知道啊。”民警一脸茫然,“嫂子不在里面吗?是她让我买的水果汁,我还以为她在里面呢,我没见着她啊!”
李从安拿出了手机,姚若夏的电话已经拨不通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来势汹涌,淹没了李从安所有的情感,现在他感到后脊梁骨有股凉气蹿了上来,头皮发麻。
他强装镇定,把民警手上的水果汁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你先休息休息吧!”他对父亲说,父亲没有应答,仍然斜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李从安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父亲,他慢慢倒退着出了门,关上,压低着嗓子对身旁的民警说道:“再叫两个人过来,从现在开始,除了我谁也不能进去!”
“没有闲人进出过病房啊。”民警疑惑地说着,他以为队长正在责怪他擅离职守。
“我是说任何人,包括姚若夏!”
李从安又打了一次姚若夏的手机,可依然关机。他重新拨了电话,一边吩咐着加强保安,一边走出走廊,坐电梯下了楼,然后开车转出了医院。
李从安回到局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当年邹萍的照片,那张模糊的一寸照上,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在泛黄的岁月里表情木然地看着李从安。这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相片,它的背后尘封了一段往事,而李从安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段往事的来龙去脉。
人是主观的动物,当你刻意拒绝接受相片里的小姑娘酷似某个人的时候,往往就会得出否定的结论。但如果先入为主地要将某个人与她去做比较,就又会和先前的结论截然相反。李从安努力让自己做到客观,可越看越像!
他的手似乎都在颤抖,握着老相片,仿佛捧着一块火红的烙铁。他把照片锁进了自己的抽屉,想想不对,又打开,把带有照片的卷宗放在了一沓文件的最下面,然后重新锁上。他站起身来,问着不远处的民警:“成年邹萍的模拟画像出来了没?”
“这事我不太清楚,得问问轮胎。”民警抬起头回答李从安。
“轮胎人呢?”
“没见着,可能在痕迹科,也可能出去吃饭了。”民警吃不太准。
李从安从桌子背后绕了出来,他决定自己去看看。出了门,左拐,走在分局的走廊里,李从安现在迫切想要得到一个并不想得到的结论。
痕迹科在四楼,门虚掩着,里面的痕迹工程师正在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儿,看见李从安进来,打着招呼,他正在显微镜底下比对一块纤维布的成分。“那个画像快好了,等我一会!”工程师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
人力有限,过度的工作量,让他们几乎没有停手的时候,李从安不好意思催促,又不得不催促,他在一旁说:“能不能现在就去看看?”
工程师抬起头,“那么急?”
“嗯,案子紧急!”李从安搪塞着。
工程师把李从安引到了另一间小房间里,“负责造型的小王出现场去了,本来昨天就能好的,后来被紧急抽调到现场去了!”工程师一边解释着,一边打开了桌上的一块白布,桌上立着一尊雕塑的人头像。
肌肤丰腴,栩栩如生,美丽的椭圆形面庞,挺直的鼻梁,平坦的前额和丰满的下巴,面容平静地看着他们。李从安不动声色,“这就是成年后的姚——哦,是邹萍!”他被自己的口误吓了一大跳。
“嗯,八九不离十,因为素材比较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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