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遗忘》第28章


他猝不及防地收敛起自己身上方才掩饰不住的落寞,她那般透彻的眼睛太过犀利,几乎洞穿他所有失意的情绪。
这是他最不允许发生的事,他的脆弱落于她眼。
轻缓旋转的玻璃杯在指尖停止,画面停格在他进门的那个瞬间。
门口的人微怔地将目光锁向她,面上浅淡的愁绪悄然间掩去,只留淡漠的怀疑,无声地等着她的回答。
“你回来啦。”雨濛起身趿上棉拖,面向他清和地微笑道。
她的声音如碎风飘渺,来自幻境,美得没有一分真实感。
这个微笑的画面,后来成为他延续多年的深梦幻象,她站在他一步之遥的距离之外,轻声道一声:“你回来啦——”
而彼时,她还能向他点头,向他微笑,但每一分纯真都如悬在他心口的利刃,深一分,痛一分。
幻觉比真实更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好像并没有让你过来?”他的反应里装满了怀疑,眼神戒备如常,浅浅几公分的距离却在两人之间勾出深邃的沟壑。
“我是替李姨请个假,她最近生病了,可能没办法过来——”雨濛不能道尽那个因由,只是遵照李姨地嘱咐说她该说的,可惜郑谦的表情告诉她,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车钥匙利落随性地甩在石英桌面上,发出冰冷的声响,他冷冷地睇了她一眼,扫过桌上还温热的餐盘,一个个扣到桌面上,忿恨的指力几乎要将桌面扣碎,一声一下击到她的心口,她完全不知道这样子的一个人,该用什么方式去接近?或许他根本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靠近他就必须要有随时粉身碎骨的准备——
不顾这丝丝缕缕馨香的侵扰,只消一思及她做这一切的目的,恼火便把变成一头饿兽一般,将她擒入怀抱,容不得她片刻挣扎,已经封住了她的唇。
极度辗转的深入,最后还是得到更大的恐慌,大掌抵在她的后脑,揉在发丝上的力度一寸一寸地移至雪白的脖颈,生猛的吻更像是一种啃噬,他想要把她吞没,让这个女人从此成为私有,成为自己身体里的一个部分,从此可以自由掌控、了若指掌。再也不会担心成为他人的所有物。
“知道我把小敬接回来了,你做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讨好我,是想让我不要为难穆遥奇?”她抗拒,他便更为逼近,灵巧的指尖,一个一个拨开她胸前的纽扣,碎吻如细蛇,微笑如魅。
“郑谦。”她禁不住身体深处的战栗,手掌抵在他厚实的胸口,撑住他最后一分进犯,唤出他的名字,“你这样真的能得到快乐么?我真的只是代替李姨来给你做这一桌生日晚餐,只是这样而已。我不希望你今天还在伤害着自己,真的,其实我了解你,你我是那么相似,我们没有必要如此地伤害和抵御对方,这样太累,你想要的只是最简单的快乐不是吗?而不是一把更锋利地刀来篆刻你的寂寞——”
“李姨——李姨,她去哪里了?”几乎掐进她肉里的手指总算松下了劲道,他眼神一恸,勉强撑起逞笑,“我一直以为你很恨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冷情的多。”
“她病了,现在没什么大碍了,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了,她听到你关心她一定会很开心的。”雨濛退出他的怀抱,笑得浅淡如云,“我没有必要恨你,如果被父母出卖是我必须的命运,卖给谁都是一样,最终给我伤害的人,不是你。你和我一样,都是在伤痛里等待救赎的人,或许彼此还是一个依靠,就算沉溺,也不孤独——我不会恨你,直到我消失在你生命的那一刻,都不会,就算得不到怜悯与爱都是我自己没有能力,与你无关——我没有权利向你要求任何东西,也永远不会去要求——所以,你可以放心,在这段契约的期间内,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你完全不需要通过伤害穆遥奇或是锦华来控制我——”
“你竟然让我觉得有点害怕。”郑谦闭上眼,揉捻着之间她温顺的发丝,如她温存的性格一样,内里却韧如丝,吐言道,“乖顺得让人害怕。”
“这样不好么?”雨濛抬眼向他笑,“不谈这些好么?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煮了长寿面——”
“是你煮的还是李姨嘱咐你煮的?”郑谦循着她刚才的话问。
“秘密。”雨濛把面端到他面前,努嘴一笑,“吃吧。”
她清莹的嘴唇如诱人的蜜汁,他禁不住先上去一亲芳泽,一手挪了挪碗,一手揽住了她的纤腰:“你在这陪我。”
这样的气氛,他做梦也没有想到。
他可以如此享受地拥有到一个生日。
或许情感放置会有错误,但是莫怪良辰,把一切错误放置的刚刚好。
23刻骨22
李姨入院已经一个星期;她牵挂甚多;这七天也是齐正容强制要求才勉强住下的。
在这期间,几乎没什么人来关心过她;除了偶尔会抽课余时间来趟的雨濛。
雨濛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和李姨靠这么近。
对她的恳求竟没有一点推却的念头,她只确定自己不是在可怜她;因为周雨濛从来不曾具备这种权力,这层照顾,只是因为李姨是一个值得他人去关心照顾的人。
除了爷爷之外,她是第二能给她亲人感受的人;虽然她们从不可能成为亲人。
医生说李姨这一次的确只是侥幸逃过一劫;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下一次再病发;就永远也没有醒过来的一天了。
李姨的面色从未见过一丝血色;眼神也如从死去的湖水;静到已经没有波澜。疾病长年累月地摧残着她孱弱的身子;她的舍命付出却只得到了半生的困苦生活;为什么她就不肯出声,来争取一点她应该拥有的幸福呢?
如果郑谦郑敬知道她是他们的母亲,或许,也就没有那么多纠缠与痛苦了,更或许,郑谦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可惜,她也是如此骄傲的人,宁愿卑微地站在身后鞠躬尽瘁地补偿,也不愿意去获得那个曾经背叛者的一丝忏悔。
他的错,根本无法忏悔。
雨濛曾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换做是自己,一定同她是一个选择,自己绝对不会去尝试给自己深爱的人来施舍同情可怜。
没有爱情,就宁愿忘记。
决然无法接受抱歉与可怜地施舍。
“小濛,真的谢谢你,阿谦那么伤害你,你却还能来照顾我,我真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倚在病床边的李姨近日气色已经稍有了恢复,望着床边安静削着苹果的雨濛,嘴角有欣慰的笑意,但眼角还是难掩泪雾,“小濛,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是阿谦害了你——”
“阿姨?”雨濛依旧专心地按着水果刀的细心缓慢地顺着纹路旋转,像是忽略掉了她的歉意一样,将手中的苹果皮削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没有遇过郑叔叔生命会变成什么样吗?”
李姨微笑地看着她,若有所懂地点点头:“或许,会遇见一个爱我的男子,过上平静安好的日子,一辈子都有依靠,甚至到离开人世的时候,都不用牵挂太多——”慢慢地微笑里渗进了苦涩,“但是他是我生命中的劫,我躲不过——”
雨濛静缓地将最后一段苹果皮削下,无声地跌入垃圾筒,完整的苹果皮似一颗红色的心型,却被掏尽了内里,不过一个空壳,她将苹果递到李姨面前,淡淡道:“郑谦也是我生命中的劫,我也无力逃脱——所以,我没有怪任何人——”
“我的两个孩子都和他们的父亲太像,太过执着和倔强,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李姨摇了摇头,“但是请容许我的私心太重,我没有胆量去冒险告诉阿谦真相,因为我害怕,我会永远的失去他——如果到死都没有办法得到他们兄妹的理解和原谅,那我宁愿永远都保守着这个秘密离去,至少这样,我还可以在离去的之前,站在他们的身边,照顾他们,哪怕只有片刻——我实在太过害怕,我死的时候,我的儿子和女儿还在憎恨着我当然无情的抛弃——雨濛,你会怪我吗?责怪是因为我这样的母亲,才造成阿谦今天的样子?”
“阿姨——”雨濛抓过李姨痉挛颤抖的双手,握在手间悉心地按摩揉捏,“我真的理解您的做法,换做是我,也许我也只有这一个选择。郑谦和郑敬即使可以理解母亲抛下他们的痛苦,但也决计无法原谅他们的父亲当年所作所为,这个真相只有给郑家带来更大的分裂给他们自己带来更大的悔恨,我想他们兄妹谁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曾经认一个拆散自己家庭的女人母亲近二十年,甚至那个女人还并不领他们的情——”
“小濛,阿姨是真心喜欢你。你若是能成为我的儿媳妇,阿姨走的也都能放心点——”李姨用她粗粝的手掌来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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