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渔工的故事》第22章


林乐达:“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了,是由船长在船上给的。”
“马的,这个老不死的是想把这笔钱省下来吗?”
“我问问其他人有没有领到吧。”于是林乐达问了这批一同回去的渔工,菲律宾人杰里、马克、德尔玛、印尼人路迪、阿迪,结果都没有领,一时间船舱里怨声载道。
黄家文问:“乐达,那你还有钱吗?我的钱都在船上被偷光了。”
“我还有43元人民币。”
“我晕了,你说了等于没说。那我们怎么办啊,回去的路费都没有。这个老不死的!”
“那我们到了新加坡问那边的代理商借吧,如果我们没有路费回家,就必须滞留在新加坡,那是违反那边法律的,代理商也有责任。”
“只能这样了。”
“家文,你们还算好了,都有在船上买烟、买水、买饮料什么的,你都花了80多美元吧?我可是一毛钱没出去过,全给船长贪污了。”
“乐达,你说我们回到了家里的话,工资能结算到吗?”
“根据合同,在扣除了往返的机票、住宿费等合同上要求自付的之外应该还有三四千人民币左右吧。”
“乐达,怎么你这么小气,在船上一点钱都不用呢?”
“我第一次知道赚钱是这么辛苦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干过体力活。在船上我有所觉悟,立志以后要做一个真正节俭的人。”
小船上有帖释迦牟尼像,林乐达恭敬的拜了拜,一问船主,竟然是缅甸人,没想到竟然到这里来谋生了。
又到了新加坡,代理商来的时候,林乐达发现还是他们之前到新加坡接待他们的旧人。分别时,林乐达和杰里、德尔玛、阿迪、路迪拥抱告别。代理商安排了林家乐、黄家文到毗邻新加坡佛学院的一家旅社住宿。当晚吃过了免费的泡面,次日上午又吃了免费的盒饭。(代理商埋单)
早震起床时,林乐达发现还有很多其他船员也住在这里,找了几个中国籍船员聊了一下,诉说了一下在發春6号上的待遇。
中国老乡:“你们那船只能算是最差的一条船了,现在台湾渔船上打人的不能说没有,但是已经不是多数了。”
“是吗?”林乐达问道。
中国老乡:“还有你们那船的船长竟然连每个月50美元的零用金都不发,我们这些老船员都是闻所未闻。”
“可能,因为这是他最后一趟出海了吧,他就要退休了,想多存点退休金,我也可以理解一点。”
之后,林乐达又在旅社的附近走了走,先到了佛学院,清晨没有开门,但在底楼也可以看到佛像,林乐达就在门外的五体投地拜了拜。周围竟然也有网吧,林乐达进去看了看,发现竟然有人在使用QQ。
回到了旅社,听见女服务员在打电话,听口音是陕西人,想必是到新加坡打工的。只听见是在倾诉,有些激动,“我以前在家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现在在新加坡被人欺负……”说到后面竟然带有哭腔。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林乐达想这些到新加坡务工的人也必有各种各样的苦。
只是时间短暂,又没有钱,没有机会到新加坡的各景点旅游了。别了,鱼尾狮公园、花柏山、牛车水,下次再来与你们相会。只有圣淘沙岛仿佛坐小船过来时有看到过,只是不敢确定。到过的码头大概是驳船码头,也不能确定。
上午11点时,代理商来接林乐达、黄家文去机场,各自借了100美元给林乐达、黄家文作路费。这个新加坡人代理商非常有礼貌、有素质,很健谈,完全没有因为林乐达、黄家文是苦力而有所轻视。林乐达谈到船上的管理人员的总是打人,那代理商听了竟也很生气,“这种大副,老板早应该开除他,都什么年代了,21世纪了,还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我们整个产业链的人都要被这种人连累!”
……
坐上了飞机。林乐达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生出一番感慨。真是半年的奇妙经历啊,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段回忆,不过自己也算是个名符其实的经历过风浪的人了。
就在飞机上林乐达作了一首诗:云·海·心
云之上的是云
海之外的是海
心之内的是什么?
是喜乐、是悲伤
抑或只是那份淡淡的宁静?……
(全书完)
后记
《远洋渔工的故事》写完了,虽然只有六万余字,但是邋遢觉得很沉重。
《远洋渔工的故事》没有文采,但是《远洋渔工的故事》有真实,它会告诉你在中国有这么一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为了微薄的工资,而不惜冒生命的危险、不惜过着完全没有尊严的生活。当在船上连续在冷冻仓库中连续做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重体力活时,当连续一个多星期几乎没有饮用淡水时,邋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时只是做下去,想着活下去,想着吃饱、睡好。但是当邋遢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在心里却觉得很难受,仿佛一直被个什么东西压着,堵着喘不过气来。尽管如此,还是硬着头皮写完了。
在中国,有着从事远洋捕渔业的一个群体,虽然人数也许并不是很多。这其中通过非法或违规中介而出境的占大多数。当邋遢在广州埔穗酒店时,当天同时要出海的就有数十人之多。非法或违规中介公司目前在国内有非常多,各省都有,而以福建为最多。渔工们通过这种中介到外讨生活,各方面的权益都没有保障,可以说碰到不好的船,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台湾的捕渔船有新有旧,船长等管理人员也有好有坏。邋遢所在的發春六号上的船长、大副就属于比较坏的那种。问题不是绝对的,也有福利相对较好的台湾渔船,按照有的老船员说的,这得碰运气。即使在發春六号上,也有好的管理人员,比如大车,业务精通,又负责任。
《远洋渔工的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台湾企业的企业文化,尤其在对待外劳的态度方面。关于前一阵子沸沸扬扬的富士康跳楼事件的发生不是偶然的,有很深层次的台湾企业文化的背景。
关于台湾的外劳,本来也一直为台湾媒体所诟病。
2005年的高雄捷运泰国籍外劳起义,就最终出动了“警政署”的镇暴部队镇压,最终以谈判收场。当时,大约有两千名泰劳参与,进行了长达17小时的集体暴力抗争。起义的源由在于常年不合理的工作管理,包括加班费不合理、管理手段过于高压、宿舍及厂区不准使用手机、宿舍条件恶劣、缴了健保费看病还要缴很多钱、吃饭掉饭粒要罚钱,还有不给现金只发代币卡将其消费限制于营区内,而管理者更如狱卒般以高于市面的价格贩卖物品给这些弱势者,残酷地榨取他们剩余的微薄薪资,很难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认为文明社会的台湾。
而外劳所谓“工作勤奋,不怕辛苦,配合度高”,也常常是雇主剥削的理由。外劳在台湾又没有工会,劳资纠纷及法律资讯严重不足,常常会因为被欺负而敢怒不敢言。而某些不良的中介公司,只将这些引进台湾的外劳视同奴隶,以各种名目强加剥削,收取高额的中介费,平白坐享暴利,其他的都不想管。甚至有的中介公司长期性侵害女性外劳。台湾的外劳是被压在最下层的苦人儿!外界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还有外劳的劳动保障问题。在台外劳很多是从事高危职业,负伤甚至丧生的外劳不在少数,但是,外劳的劳动保障却相当薄弱。
2010年4月台湾渔船升财旺7号船长陈金龙遭印尼渔工限制行动,最终在台湾海巡队救援下才脱困。
捕抓鲔鱼(金枪鱼)和旗鱼等大型鱼的升财旺7号,雇有10名印尼籍渔工,20日在日本东京外海970里处,船长陈金龙遭船上3、4名印尼籍渔工围殴受伤,陈金龙躲进驾驶舱向台湾海巡署求救。海巡队的四名持冲锋枪、步枪的武装人员展开攻坚,印尼渔工不敢反抗,而顺利控制升财旺7号,过程未爆流血冲突。船长身体状况正常。
陈金龙告诉海巡人员,他看见一名渔工头戴两顶御寒头套,便伸手要拿掉,没想到对方以为他要揍人,和其它渔工先发制人围殴他,叫嚣威胁要杀他。这是他的一面之辞。以邋遢的经验看来,至少是渔工们挨打次数相当之多,以至于达到临界点终于爆发。
《远洋渔工的故事》对于作者邋遢来说,即不是一件艺术品,也不是一件商品,只是一个纪念品。真实的历史不应该被淹没,台湾渔船上的外籍渔工的真实的人权状况不应该被掩盖。虽然有着半年的酝酿期,但是真正写完只用了15天,每天两小时,有些仓促,缺失错漏会有很多,邋遢会花更多的时间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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