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金花钿》第38章


房间关了门,才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
说是手提箱其实跟个小保险柜似的,方方正正沉甸甸的。林默然掏出手机,里面有盛国强发过来的十八位密码,转了几圈之后,啪的一声箱子打开了。
里面装着一大块方方正正的木头,木头呈暗黄色,有些发黑,但在灯光下隐约地透出些金色来。那金色给人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乍一看似乎是表面上被抹了一层金粉,但是细细地看却好像那金粉是融入木头中去的,虽然能看见流光溢彩,却找不到任何规律。
这是楠木中非常稀少的一个品种,叫做金丝楠。木头表面上,没有寻常树木一般的纹理,而是像一盘金沙细细碎碎一片耀眼。
“真是好东西,现在这么大块,这么好成色的金丝楠木,可是不好找了。”华语轩轻轻地抚摸着木头,那温柔的表情好像是抚摸着情人的手,“小林啊,你可要稳着点儿啊,弄坏了糟蹋东西不说,可没处再寻这么一块木头来啊。”
“确实是好东西。”林默然顿时觉得压力有点儿大,“这么一大块金丝楠木,还是千年的沉阴木,民间说,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这块木头怕是能等价黄金了吧。盛伯伯的这个朋友没话说,够大方啊。”
“可不是该大方?”华语轩道,“这家人是老盛下放那个村子里的,家里两个大人都有病,做不了重体力活。还带着三个孩子,一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在那时候就是等死了。老盛看着实在可怜,不断地周济他们不说,回城稳定下来后,还三天两头地给他们寄钱、寄吃穿。后来更把人接来,出钱给他们治病,病治好了又帮他们做生意。现如今这家人算是发家了,日子过得好了,这好日子都是老盛帮助的,别说找他拿一块木头,就算是一箱金子,说一句不舍得那也是没良心。”
林默然笑了笑道:“那天我听盛伯伯打电话时,很认真地说要给钱的,不过想来人家也不能要。”
“是的。”华语轩也笑道:“那家的老爷子也是有趣的性子,挂了电话之后,还口述让儿子发了个电子邮件过来,狠说了老盛一顿。说他要再敢跟自己提给钱,就亲自过来把木头在酒店门口烧了,也不卖给他。”
似乎很平常的一段往事,林默然听得心里有些热热的。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便是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你曾经什么也不计较地去帮助一个人,那么可能有一天,这个人也会什么都不计较地来回报你。
金丝楠木是我国特有的珍贵木材,在封建社会都是皇室和寺庙专用的,民间如有人擅自使用,会因逾越礼制而获罪。因为它本身就珍稀,又被人为大肆采伐,在明朝末期就已经濒临灭绝,到了现代更是少之又少。
在金丝楠木中,最顶级的便是千年沉阴木。这种料是木头被埋入地下,经过数千年的碳化形成,所谓“泥潭不损铮铮骨,一入华堂光照衣”。千年沉阴木经千年不腐,夏不热冬不凉,幽香不散,可谓是木头中的钻石。
幸亏盛国强的朋友家里有这么一块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要不然的话,这个计划也就无法实施。
华语轩本来是打算休息了的,被金丝楠这么一刺激,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索性钻进房间里忙活去了。这次时间紧任务急,他们可是各有各的分工,一点儿也闲不下来的。
唐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刷了房卡进来,只见华语轩的房间里灯是亮的,林默然的房间里灯也是亮的,想了想敲了敲林默然的房门。听里面嗯了一声,唐泽便开门进去。
唐泽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这个会所之所以极贵,就因为可以为客人量身定做完全符合要求的客房。为了方便商议,他们定了一个大套间,里面有四间卧室,一个大客厅,一个会客室。林默然的这个房间很大,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间工作室。除了隔间里的床以外,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面放满了东西。
此时,桌子中间放着一块方方正正暗黄色发黑的木头,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璀璨夺目。木头的旁边半张桌子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工具,有唐泽能一眼认出来的,锯子、斧子、凿子、锤子,还有唐泽怎么看也认不出来的形状各异的工具和一张张摊开来画着各种图形的图纸。
昨天,林默然让唐泽找人回自己的小店搬来了几个大箱子,哼哧哼哧地放满了一辆小轿车的后座。当时唐泽也知道里面装的是工具,但是这一敞开才发现,这些工具远比想象中的要多、要复杂。
“这就是金丝楠木?等价黄金的木头?”唐泽绕着金丝楠转了一圈,“你要用这块木头做一个鲁班盒?要怎么做?”
那天唐泽第一次从林默然口中听到鲁班盒觉得很是神奇,一个只能开启一次的盒子,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正常的说,能开就能关不是吗?
“玩儿过七巧板、九连环、孔明锁吗?”林默然看了一眼唐泽,见他点头接着道:“就是那样的道理,做起来虽然不易,但说起来很简单,把木头切成各种形状,不用任何外力,完全靠自身结构的连接支撑、拼凑起来。在盒子的顶部,留下五个片状的孔,从这五个孔中插入物体,就会推动盒子内部的结构,从而打开盒子。”
“就是像这图纸上的这样?”唐泽拿起一张图纸来,看了又看,然后很遗憾地抓了抓脑袋,不想承认看不懂。
“嗯,一样但是又不太一样。”林默然道:“因为每块木头的具体情况不同,需要的钥匙形状不同,所以历史上没有一个鲁班盒的内部构造是相同的。要一边做一边调整,但这一刀下去就不能改,又不是电脑还能撤销,要是哪一刀错了,这整块木头就废了。”
唐泽只觉得光是听起来就已经有点儿紧张了,难怪这都一点了林默然还在盯着木头发呆,估计这状态他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了。
见唐泽的情绪紧张起来,林默然摆了摆手道:“不碍事,你去休息吧,我想一想就行。这鲁班盒我小时候做过不少,只是这次要慎重一点儿罢了。”
林家有个不为人道的祖传技艺,那就是仿制。说的好听些叫仿制,说的难听点儿就是造假,在古董行里就是制作赝品。这不是什么光彩的手艺,但是谁都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个需要技术的手艺。林家这一脉也不知道从哪一辈起开始研究仿制古董,从揭画到拼磁到做旧,样样都有涉猎,只要接触过真品就能仿出个一模一样的赝品。
当然,说一模一样是夸张了,赝品与真品之间一定是有区别的,但这区别往往很奇妙,只要运用得好可能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但是运用不好立刻露馅。比如林霍当年做出来引威廉姆斯上钩的碎瓷,和真正的碎瓷的区别就在于无法持久。假碎瓷刚做好的时候跟真品一模一样,天衣无缝。但真正的碎瓷是天然的裂纹,仿制的碎瓷却是人工敲碎再用特质的胶粘合起来,和空气接触之后只有几日就自动分崩瓦解。
而林默然做的这个鲁班盒,也只是形似而不是神似。那个真正的鲁班盒钥匙是固定的,必须用原配的五枚金花钿同时插入方能打开,多一枚少一枚,或者其中某一枚的重量不同都不能开启。可以说,如果钥匙丢了,那么鲁班盒就废了。但林默然做的这个鲁班盒,锁眼就是个摆设,哪怕插进五片手机卡也能打开。只是这一点儿威廉姆斯是绝对不会知道罢了。
唐泽看着林默然一脸严肃的表情,有心帮忙但是实在无能为力,摇着头在林默然肩上拍了拍道:“辛苦你了,不过我们还有时间,也不用那么辛苦。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我是最坚强的后勤保障。”
“行了。”林默然笑着在他肩上捶了捶,“快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卖一天笑呢,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对了,明天没事别来找我,我做东西的时候,最不能有人打扰。”
林默然其实一直是个挺漠然的人,和唐泽虽然身份相差悬殊,但是不知不觉地熟悉了,一点儿隔阂也没有,甚至于会无所顾忌地开些玩笑。连他自己都觉得挺意外的。
又随意说了几句,唐泽便回去休息了,睡觉前给客房服务打了电话,明天让他们定时送一日三餐进来,挑些滋补养人的。他记得自己看的那些电视电影里,大师做事情都是不眠不休的,可别把人熬垮了。林默然也就罢了,年轻身体好,华语轩可是一把年纪了,不但要定时催吃饭,也得定时催睡觉才行。
林默然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的金丝楠木,静静地坐到四点钟,然后起身在木头上砍下了第一刀。
渐渐地,一个雏形已经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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