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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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妩惊喜不已,墨色眸子里顿时有了雾气,声音微哽道:“我当然愿意。龙永,我们留下吧,帮着画楼打理好,再回香港。”
“好!”奥古斯丁很干脆道。
采妩留在官邸吃了饭,就跟着奥古斯丁回了饭店。
李方景斜倚客房乳白色栏杆抽烟。才去北方一年,他学会了吞云吐雾。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抽烟越发严重。
烟草的清冽中,他的眸子变化莫测,静静听着奥古斯丁说话。
“……我先去香港。”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很安静,“我会用你的名义,帮她买好宅子,有什么需要,你发电报给我。”
“你不留下来?”奥古斯丁不解道,“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
“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李方景遥视远方,眸光晦涩不明,“她是李方景的朋友,我现在是李潋之。再说,我会情不自禁的,特别是她落魄的时候。”
他兀自笑了笑,自有风流姿态从眉梢倾泻,“我第一天认识慕容画楼,她就没有狼狈过。如今……她要带着白总司令的孩子走,南方政府、白云归的嫡系势力会怎么想?白家人会怎么想?只怕是一番挣扎,她肯定不想我看到她为难……”
奥古斯丁长久沉默。
两人抽了两支雪茄,奥古斯丁才缓慢问:“方景,白云归死了没有?”
李方景没有转身,没有回答,只是手微顿。
奥古斯丁转眸望着他,声音里暗含警示:“我听人说,白云归入殓的时候,遗容只有他的旧部和白夫人看到了,他是否真的去了,是个谜。我再瞧着白夫人的态度,她要么是伤心过度,要么是不伤心……”
“方景,听到白云归遇害,你第一件事,是不是想起了慕容画楼不再属于某个男人?”奥古斯丁见李方景不语,言辞越发犀利。
一道寒光劈面,李方景倏然扭头,紧紧盯着奥古斯丁,声音从他薄唇间一字字溢出:“我从不瞒人,我惦记着她,可我李方景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奥古斯丁淡然笑了笑:“我知道。关心越多,你就越乱。方景,你先回香港,宅子的事情我来安排,慕容画楼的一切,你不要抽手,我怕你情难自控,让自己尴尬!”
“好吧!”李方景好半晌才舒出堵在心口的那口气,人也清醒了很多,“多谢你了……”
不管是多谢他肯帮画楼,还是多谢他在此刻点破他的心事,这声谢谢,都是奥古斯丁应得的,他不客气道:“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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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临行前
送走采妩,画楼上楼,才知道素约和清歌都睡下了。
白云归依旧依偎床头看书,目光恬静,淡淡橙色光线笼罩他的侧颜,坚毅轮廓线条柔和,有种年华内敛的俊朗。
看到画楼进来,他把书放下,问她:“李潋之来做什么?”
“不是李潋之,是李方景。”画楼笑道,坐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今日时机不巧,没有跟他单独说话,不知他为何南下。我听奥古斯丁的口风,他大约是疲于应付官场,想隐退田园……”
白云归眸子微黯。
政治黑暗,他是知道的。可像他这种性格,放弃了如今的一切,等于放弃了前半生的梦想。
慕容画楼手段太过于强硬,把他一下子就从陆军总司令的官位拉下来……可若没有画楼,他是难以下定决心的。
李方景倒是干脆。
“国内政治乱得一塌糊涂,的确叫人难以忍受。可说放下就放下,他是个不错的……”他微微叹气。
画楼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笑容恬柔:“并不是他很厉害。能轻易说放下,因为他是局外人……”
白云归微怔,细细思量这话,心田的沉重负担又轻了几分。
他在这个局里十几年,自然舍不得;慕容画楼和李方景冷眼旁观,才能理智又果决。
他伸手将画楼搂在怀里,半晌不语。
而后的几天,画楼开始盘点白云归的财产,把能带走的,准备全部带去香港。
他的私产不多,却足够他们一家四口下半生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奢侈。
听闻这个时期的军阀都富可敌国,白云归算得上清廉的。
采妩也留下来帮着打理画楼的行李。
她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白云灵和卢薇儿来瞧过她数次。只因为白云归去世,气氛显得沉重。
白老太太一听画楼要带着孩子去香港,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官邸看画楼,反对得很坚决:“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这个小的孩子,如何生活?在俞州,咱们还能相互帮衬。”
这是明面上能说的理由。
还有不能说的:画楼年轻,她刚刚满二十岁,如今又是新时代,叫她一生替白云归守住?只怕很难。特别是去了香港,画楼可能要改嫁的,难道叫清歌和素约改了别人家的姓?
老太太最不放心这点。
老太爷也不同意画楼走,他的理由很直接:“素约你可以教她,清歌怎么办?画楼,你不能把男儿养在妇人塌下……”
白家人的意思,定是要留下孩子。画楼最好也留下,她若是执意要走,就白家也不强求,孩子不能带走。
白云灵和张君阳也劝她:“香港再好,也是人生地不熟,要是有事,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甚至卢薇儿都反对。
画楼沉默不语。
老太爷和老太太劝她,她态度恭谦温顺;其他人劝她,她则笑容冷漠疏离。这边应付着白家众人,那边叫副官收拾行李,根本不听任何人劝的架势。
白云归原本有心为难她,让她自作主张。
可听闻了白家人对她的阻扰,又有些心疼。
“我见见爹吧。”白云归道。
“暂时不行!”画楼道,“如今局势还算好的,你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年纪,这样莫名其妙装死,老爷子不能理解。他要是执意让你回去,只需要透露一点口风,咱们哪里都去不成了。”
是啊,如今白云归的处境并不算太坏,只是他自己心中疲惫至极。
在外人看来,他没有放弃的理由。白云归也想知道,慕容画楼迫不及待让他下野,到底是因为什么。
“画楼,你为何非要我现在就放弃?等我们离开了俞州,你就不再是将军夫人,只是个平凡妇人,将来很多事不会像现在这般便宜……”白云归望着她,声音微低。
为何?
因为再不走,过几年南方会打过长江,形式上统一了华夏。可统一的过程是要流血的,白云归真的放心把自己的嫡系交给总统和总理吗?
他会更加舍不得。
可他不放手,就要自己去打仗。
骨肉相残,到时他会更加痛苦。
熬过了这些痛苦,会有短暂的平静,可政治的诡谲依旧翻云覆雨,他能次次都平安避开吗?
等他真的平安避开了,华夏全面抗战也开始了……
那时,他不可能再走了。
那场战争惨烈又悲痛,它没有后世历史课本或者电视电影里的激励人心,有的只是狼烟四起的荒芜、国破家亡的悲怆。作为妻子,她不想丈夫参与这场战争。
她不想涉足战争。
“你还是舍不得?”画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眸光微敛,眼神晦涩不明。
“我向来不对失去的东西留恋!”白云归淡然了几分,声音也轻盈,“既然你帮我做了决定,我没有不舍!倒是你,将军夫人的身份说不要就不要,让我诧异。”
画楼这才明白过来,欣慰里也含了愧疚。她不应该猜忌他的。
“我没有不舍。”画楼抬眸,慎重望着白云归,“生活里的荣华富贵,这几年我也享受过,不过尔尔。可安逸和平静是权势换不来的,白云归,你不是说,当初流血革新,建立民国,是想让我们的后代过上不一样的日子,成为新时代的人?我们离开俞州,过简单的日子,孩子们长在新环境,不走我们的老路,不好吗?”
“好。”白云归忍不住笑,声音暧昧起来,“你一个小女子都有这等豁达,难不成独独我放不下?这些年,权势和富贵,在我心中亦不过尔尔,唯卿是此生挚爱!”
画楼心中一动,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唯卿是此生挚爱……
他总是会说这些叫人心湖荡漾的话。
可唇角的笑,不自觉流露。
“孩子你准备如何带走?”白云归问画楼,“你不能再叫父母伤心了……”
慕容画楼沉吟片刻,才道:“你去了,爹娘早已伤透了心,除非我留下来,否则他们怎样都会伤心。将来总会明白我的,现在就让他们恨我吧。我准备让杨嗣发帮我。”
白云归葬礼过后的第十天,杨嗣发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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