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妆》第19章


想着想着,我忽然觉得李苏阳的这番话漏洞百出。我王晨晨虽然胆子小,但拜姥姥所赐,男女有别的传统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怎么可能主动要求去牵他的手?
我歪头去看李苏阳,他正在叠被,手脚利落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置疑的目光,他歪了歪头,极不自然地对着我笑了笑,又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催促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赶紧起来出去吃早点,一会儿还得出去呢。”
五毒001
我悻然地爬起来,洗漱过后就坐在桌前跟大伙儿一起吃早点。
早点是小米粥,表婶从院子里的咸菜缸里捞起一头咸菜疙瘩,切碎了放在盘子里当小菜,我抓了一些,均匀地撒在粥里,用勺子舀着吃。
说是咸菜,其实就是普通的萝卜,用特殊方法腌制而成,不咸,还透着一点甜丝丝的味道,极像是上小学时学校里发的那种。
李苏阳见我吃的津津有味,于是探过头来说:“你当是病号饭呢?”
我不服气:“病号饭怎么了,我就爱吃这口儿。”
“稀饭咸菜都能吃这么香,多好养活的一媳妇儿啊,你说我怎么就瞎了眼呢?”李苏阳皱【奇】了皱眉,忽然咧【书】着嘴,暧昧非常【网】地凑过来,小声道,“唉,我现在下手不晚吧?”
这家伙又犯贫,连表叔表婶都跟着笑起来。
我伸腿踹了他一脚,他立即大嚷大叫:“唉,别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啊,屋里还有人呢!”
我一窘,立即把腿收回来。不经意地一抬头,竟然从表叔表婶的脸上发现了一圈儿可疑的红晕。
完了,就算我全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我臊的面红耳赤,夹起一块馒头塞给他,拼命打岔:“快点吃,哪那么多话,别忘了,一会儿还得去找那个姓吴的鳏夫呢。”
说到姓吴的鳏夫,表叔伸出来的筷子忽然停在了半空中:“你们找他干什么?”
“苏婆婆让我们去找,不知道有什么事。”我嘴里有粥,答的有些含糊不清。
李苏阳忽然想起什么,又说:“我听说他以前不聋不哑的,后来被小鬼封了嘴和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表叔似乎有些不大高兴,面色微凝,一声不吭地放下筷子,摇头叹气地出门去了。表婶极是不满地朝他的背影努了努嘴,又像是怕我们多心,赶紧解释说:“别理他!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作着心病呢。”
如此一来,李苏阳更是好奇,追问道:“什么心病?到底怎么回事啊?”
表婶看了看天色,一脸神秘地说:“走,咱们到外面去,这种事可千万不能随处随讲,一定要在太阳底下说。”
外面的太阳渐渐大了起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和李苏阳相继伸了个懒腰,一人拿了一个小板凳,迫不及待地围坐在房檐底下。
表婶沏了自家种的农茶,放在院子里的小矮桌上,倒在杯子里喝了几口,而后朝着地上吐几下,模样极是认真虔诚,像是在举行某种特殊的仪式。
农家地方颇有讲究,特别是沾了这些鬼神精怪的事,就更不能马虎。表婶如此反复地做好几次,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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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位姓吴的鳏夫叫吴永正,跟表叔是发小,两个人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上山下河,整人偷瓜,尽做些调皮捣蛋的事,村里人都喊他们俩是嘎小子。
后来长大了,两个人都成了家。表婶是地道的本村人,而吴永正的老婆林月容则是吴永正的亲妹子嫁到外村去,换亲换来的。
这个林月容长的浓眉大眼,水灵灵的,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家里家外都操持的妥妥当当的。吴永正视她如宝,两个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不到两年,林月容就怀上了孩子。
表婶说:“那个时候我们两家的关系特别好,我是亲眼看着她的肚子由扁到圆,从小到大。我生的是小子,有两岁多了,整天围在她旁边看肚子,我说要是她怀的是个女娃,就给两个孩子订个娃娃亲算了,可是谁想的到,竟然会出那样的事。”
李苏阳拿着壶,给表婶蓄了茶。表婶端起来喝了,又继续道:“我记得那天天气阴的很,乌云压的特别低,风也大,刮着沙子树叶到处乱飞。要说以前,不管下多大的雨,都没有阴的那么邪乎,可那天的确是有点吓人。村里人都说,这是老天爷要收人了,偏偏林月容赶在这天生孩子。”
“吴永正一直守着林月容,但是她生了六个小时,疼的全身直出冷汗,孩子就是生不出来。村里的红医说是难产,得送城里的医院,但是山路难走,天气又不好,周围乌七麻黑的,根本就下不去。
红医说,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吴永正急的直哭,可又没有办法,你表叔一看情况不妙,还是套上驴车,让吴永正把林月容放在车上,两个人就赶着车下山了。
他们才走了不久,天上就下雨了,半路上驴蹄子一滑,整个车都翻了。你表叔脖子崴了一下,疼的动不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等他爬起来一看,吴永正和林月容都被扣在了车底下,他吓坏了,赶紧去救人,等他把车挪开的时候,林月容早就断气了。因为这个事,你表叔作了二十多年的心病,有的时候他喝多了就跟我念叨,要是当初不拉着林月容下山,兴许她自己能把孩子生下来,也就不会死了。”
我听了嘘唏不已,觉得这个事也不能怪表叔,当即立断是对的,要怪也只能怪那场意外。
李苏阳又问:“那吴永正是怎么变聋哑的呢?”
表婶叹了一口气,道:“林月容死了之后,剩下吴永正一个人,家不家业不业的,经常有人听见他半夜喊着林月容的名字哭。你表叔想去劝劝他,但又觉得心里有愧,一直不敢去,后来有一天,吴永正却主动来找他喝酒。
那天,他们俩喝到大半夜,我给他们炒完菜,就去里屋睡了,恍恍惚惚地就听吴永正说他一直都没怪过你表叔,是他自己的命不好。后来我睡着了,吴永正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结果第二天听人说他自己在家喝药了。我和你表叔过去的时候,他嘴吐白沫,人事不省,红医抢救了半天,也没救过来。
你表叔坑坏了,吴永正的尸体在外头停了三天,他就跪在外头哭了三天,就在下葬那天,大伙儿正要钉棺材盖的时候,他却一下子坐了起来,像乍尸似的,直愣愣的,吓的钉馆盖的人扔了榔头扭头就跑。你表叔以为他是死不瞑目,当时就给他跪下了,好话说尽,让他安心地去,老人和妹子他都会照应,结果吴永正突然说话了。”
“他说什么了?”正听到关键,我迫不及待地问。
“他说:哥,我没死,阎王爷说我阳寿未到,让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天上打了一道雷,那雷也不响,但吴永正却突然捂住了耳朵,疼的哇哇大叫,满地打滚,后来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听不见,也说不出话了。有人去问过苏婆婆,她说吴永正说了不该说的事,叫小鬼封了嘴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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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故事,我们又在太阳底下站了好久,然后才出发往吴永正的家里去。
正如苏婆婆所说,吴永正的家离村子不过百十余米,但那段山路比起平时的路更为陡峭,特别是拐了个弯之后,还有一段用乱石子铺就的斜坡。我们费尽力气,好不容易爬上去,总算看见一个绿漆斑驳的大门。
大门敞开着,略显破落的院子里蹲着一个身穿蓝布衣服的瘦小的“老头儿”。我来山上这么多次,从来没有见过他,听表婶说他出了事以后就变的很孤僻,我想,他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吴永正。
吴永正像一头石狮子一样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见到我们,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突然抓起一颗石子,毫不留情地朝我们脚下扔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跳了几步避开。李苏阳见状,心里有点来气,瞪起眼睛就嘲他嚷嚷起来:“嘿,怎么着,找打是吧?”
吴永正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们。我这才猛地想起来,他又聋又哑,什么都听不见,于是拽了拽李苏阳的胳膊,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李苏阳明白过来,顿时气消了一大半。他往前走了几步,打量了吴永正一会儿,突然扭过头来,一脸为难地问我:“他听不见,也不会说,咱俩怎么跟他交流啊?”
我推开他,径自上前去:“您是吴永正大叔吧?”
他面无表情,用那又干又粗的手抓起一颗石子递给我。我着实看不透他是什么意思,没有接,又和李苏阳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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