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嬑阁志异》第12章


巫枚本就是寄人篱下,只有做小伏地的份,这一进门便接了抹布水桶手脚不敢懈怠的打扫起来,屋子里积了不少灰,他朝着那沾着床就打起震天雷的汉子使劲剜了两眼,眼珠子里恨不得冒出火来。想他一只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的狐狸精,却流年不顺落到这等粗鲁人手中,差点做了他的腹中点心,当真是倒了血霉了。
手酸臂痛,这活计可真不好做,巫枚看了看黑不隆咚的窗外,一把撂开抹布,须臾之间,一双大手把他捞上了床,那刚刚还熟睡着的莽撞汉子已然醒了过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满是□□,粗重浓烈的气息直喷公狐狸的面门,这薛晃本就是个大粗人,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糙手对着身下人的胸前两粒凸起一阵乱揉搓捏,很快,移了只手脱了裤子,提起金枪就往里撞去。巫枚那受过这等罪,被人当女人上了不说,几乎还要疼上半条命。薛晃那物甚是硕大,就这么捅了几百下方才泄了火,沉沉睡去。
且说旦日,那小狐狸方醒,想起昨夜里那等艳事,只恨不得拿把铲子埋了那汉子,平白无故要他遭那等罪。
〃醒了〃薛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脚跨进了门,瞧着床上衣衫不整如海棠春睡方醒的妙人,一时精虫上脑,随手关了门便要行那等事儿。
巫枚身下还疼的紧,哪能再让他如意,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抬起脚就着那命根子踹了下去,谁知竟被薛晃眼疾手快一把捉住,扛起细滑白嫩的双腿置于腰两侧。
那公狐狸还要奋力抵抗,可那薛晃对着他的耳边说上两句话,那狐狸面上酡红一片,再也不做挣扎,反倒有些羞涩之意,做足了一副小女儿的情态。二人颠鸾倒凤,如此这样又是一般云雨。
原来昨日那薛晃逮了这只小狐妖后,并未报上名号,那巫枚早前还未成形时,受过一人的恩惠,当时只听得旁人唤他薛晃。至于这薛晃如何识出巫枚,无人知晓,可能是姻缘天注定,有缘的终相见,无份的莫强求。
第17章 袖手天下
慕流被送往苍雪国抵作质子的时候,还不足十岁,他是将将建立的月灵王朝之王的弟弟,于那年冬,雨雪霏霏时,辗转入了苍雪王宫。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归兮,雨雪霏霏。他时常在想,是否等到杨柳依依的时候,哥哥会将自己接回去。可是春风几渡江南岸,始终未等来月灵王朝的使者,却遇上了那如谪仙般的人,最初只是觉得那少年月华般银发甚美,一袭淡雅白裳穿得煞是似画中之仙,袖口处的流云纹路尤显清隽,后来知他性情冷的很,素来不与人来往,琴声中却隐隐透着淡泊致远的意蕴。
慕流就这么安静地立在远处,聆听着,一晃便是几年。那少年是苍雪国君上的幺子,赐名凤鸣,自幼银丝若雪,生得如仙,素来受到君上的格外怜惜,也许是因了那位早年逝去的雪妃。
又一载春夏秋冬,月灵王朝的新皇溘然长逝,传言中美如女子的太史令赵九祯请旨追随先王。这些都是后话,新皇无遗子,只余弟慕流一人,朝堂辅臣遂以君王之礼迎回了那位远在苍雪国渐被遗忘的皇族血脉。
古人长亭外,古道边折柳以送别,这皆是些文人雅士的礼节。离别那日,慕流依旧去了往日听琴之处,琴音袅袅,如沐春风,恬淡悠远 。一曲终了,慕流以为他会如往昔般,抱琴离去,却不曾想,凤鸣静坐原处,久久未动。
慕寒踏阶而上,还未靠近,那凤鸣须臾之间挑断琴弦,冷声说道:〃这满堂的戾气,到底还是污了这处洁净之所,枉我望以琴消散你的杀气,到底还是些无用功。〃话音刚落,遂舍琴拂袖离去,那银雪般长及腰际的长发晃眼得很。
回了月灵王朝,慕流勤于政事,重军武之力,很快,月灵新国跻身十朝之列,它国莫不敢来犯。
后来,月灵王朝的铁甲军队踏破了苍雪国的山河,一朝兵临王宫外,苍雪国王颤魏着递了降书,马上的年轻君主孤身入城,半响之后横抱着一白衣银发的男子上了马,尘土滚滚,班师回朝。
王上带回降国皇子收入□□,举国尽知,朝中文武百官谏言不断,莫不是银发妖孽,当以祭天的话。朝堂之上,一向喜形不于人前的九五之尊雷霆大怒,当庭杖杀十余名食古不化的老匹夫,面上流言稍稍停息。
窗前几枝红梅,那银发男子赤脚伫立半宿,身姿单薄,如弱柳扶风般,慕流轻轻环上他的腰间,不敢加重力道,唯恐伤他丝毫。
〃凤鸣,你这银发生得与这红梅恰是相配。〃慕流柔声喃喃细语。
凤鸣惨笑一声,他母妃昔年因满头银丝被国人奉为妖姬,火焚祭天,那年他不过五岁,烈火焰焰,芳魂化作一缕青烟。或许自己以后也会是这般结局,也好。
慕流知他清贵高华,沉言不语惯了,遂不疑有他。自从第一次遇上凤鸣,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只会用真心喜欢一个人,也是凤鸣支撑着他度过回国承袭王位后的时日,他要他在身边,用尽一切方式也在所不惜,即使凤鸣恨他却不得不逢迎顺从也好,他也不愿意放他走,爱慕的极端不是放手,而是癫狂的占有。
梅花再次盛开的时节,白雪依旧,慕流抱着眉目如画的男子,轻轻蹙眉,比量了下,那衣袍却又大出了几分,男子不以为意,禁不住咳嗽起来,半天不止。招来太医诊脉,白胡太医摇了摇头,得了免罪的谕令后,方开口说了一些文绉绉的药理话,长久忧惧,损及心脉。
晚间,慕流凝视着浅眠的银发男子,怔了会儿,转身寻到了他的书房,都说人心之所虑所想,或会露蛛丝马迹于书,也许会知道何忧何惧,以好对症下药,免他自己心急如焚。
且说慕流寻至书房,未曾训半点有用之物,天将大亮,遂不得不罢手。
数月之后,凤鸣病重魂归九重天,平素威严的君王却像个失了心爱之物的孩童般哭的不省人事。后畏睹物思人,着人砍了窗外那株红梅,匠人在那红梅根旁挖出来个锦盒,遂呈了上去。
慕流颤颤巍巍打开檀香木盒子,只见里面放的都是他自己曾弃的东西,平素带的玉珏,剑上的穗子,不用的玉簪,都是他的,原来,这些早已扔了的东西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年轻君王的眼泪落在檀香木上,发出滴滴声响,闷闷地。
不久后,宫中传来皇帝驾崩的噩耗,举国上下,莫不哀恸,紫衣寒相司马文昭临时代理朝政。
十年之后,栖霞山上开满了红梅,冬雪皑皑,煞是人间仙祉。
慕流负手而立,眸间一片相思,启唇轻言:〃鸣儿,袖手旁观全天下,天下熙熙与我何干,天下攘攘与我何关我终其一生,所要的不过一个你而已。若早些知道你的心意,你我怎么阴阳相隔,那时在苍雪国我就应该带你离开的,再不问这天下之事〃
江山易改,美人枯骨,不过烟云,入骨相思片片灰,得之一人,当以袖手天下。
第18章 桐花凤
三春之景至清明绚烂极致,而后春夏递嬗之际,乍暖还寒,冷雨飘洒,是以清明之日桐华始之。
素拢山迦闽江矶岸,多植紫桐,每至春暮,有灵禽无色,小於玄鸟,来集桐花,来饮朝露,及华落则烟飞雨散,不知所往。时人谓之桐花凤。
殿英是只素羽色的桐花凤,族人皆以之为异,故冷斥驱逐。他忆起这几百年间,到底还是有些许人情的。
原来三百年前,那天上的星宿温星神君曾于恶虎口下救他一命,这一道恩情记到了今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报,结草衔环自是应当。只是可惜温星神君乃是仙人,一介小妖哪有机会得以见之
那日,殿英正于素拢山顶观烟霞千里,却见天上一团白气,状如风动摇,直坠人间。殿英心思颤动,动辄不安,寻了这山中素有百晓生之称的老穿山甲精后,才知晓刚刚却是那天上的客星坠落人间历劫,观其状,正是五星之中的温星神君。
殿英惊惧担忧之余,却也颇感造化弄人,正好遂了他的报恩之心,了却些牵念。百晓生看惯了这世上百态,自知阻拦也是枉然,天道循环,冥冥之间或许可见一番迹遇,规嘱一番后任他而去,只说人烟之中尽量敛了法术,人间的牛鼻子老道断断是惹不得的,若是日后有难唤声穿兄,他自会现身接他离去,这恩也算是了了,至于前尘往事皆如云烟抛向海渊,再不复提。
殿英听不大懂他的意思,只觉得这百晓生虽唠叨了些,待他却也没什么恶意,遂连声应之辞别去了市坊之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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