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遥远的过去》第23章


小张一笑:“李小姐别客气,程先生跟吴总又不是一般的关系。”
我又笑笑:“麻烦你先到病房里帮我看着程先生,我在外面歇一会儿。”
小张善解人意的笑笑:“好的,您在外面透会儿气。”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我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把手机摸出来,翻出童律师的号码。
电话拨过去,响不到两声就被接起,沉默了一下,童律师的语气罕见得好得不得了,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甚至带了点讨好的意味:“黍离,干什么呢?是不是跟你舅舅在一起?”
又亲热地叫我黍离了,这前倨后恭变换得还真快,我笑:“当然在一起啊,他在病房里躺着,我在病房外站着,嗯,估计二十米直线距离都不到。”
“寒暮怎么样了?”口气一下急起来,童律师想也不想就指责我,“你能不能让人省心点?从来就知道闯祸!”
果然,莫名其妙就是我的错了,幸好我年龄见长,心理承受能力早就今非昔比。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太能闯祸了,老是害得身体虚弱的病人出状况,要不然为了大家的健康,我还是赶紧再消失了?”
“李黍离你!”颇为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话筒那头童律师吸了口气,语气又软下来,“黍离你听话,千万别走了,好好守在寒暮身边。”停了一下,央求道,“算是童叔叔求你了。”
这是突然又走悲情路线了?一时没想好怎么反驳,我握着手机默不作声。
似乎是怕我坚持要走,童律师连忙又跟着解释:“我在这边暂时过不去,除了你,现在寒暮身边再没有旁人了,你千万别走,好不好?”说完又补了两句,“黍离,不管寒暮骗没骗你,你相信叔叔,你舅舅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
绝对不会做对我不好的事?这要是早两年听到这样的话,我恐怕早跳起来冷笑着反驳了。现在就只是笑了笑,淡淡开口问:“这次程寒暮的‘死讯’,除了我,还通知了多少个人?这个‘葬礼’,除了办给我看之外,还办给多少人看?”
这次沉默了许久,童律师才微叹口气:“讣告是我发的,除了给你,还给了所有程家的世交,以及你舅舅有生意往来的朋友,本地报纸上也登了讣闻,至于葬礼……其实你舅舅根本没想让你去的,你舅舅跟我说的是,我去通知你的时候不要提葬礼的事,把遗产移交给你就可以了。是我见了你之后觉得你的态度太不像话,所以才临时决定告诉你葬礼的时间地点的。”
真是好逼真的“死亡”,如果不是我阴差阳错的在这里撞见了程寒暮,要不然就算我到了“葬礼”现场,也发现不了原来“死者”竟然还活着的吧?
“黍离,”童律师停顿了一下又说,“你舅舅这么大费周章的苦心安排,是因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请你不要向别人泄露你舅舅还活着的消息,要不然你舅舅做这一切都白费了。”
听得皱了眉,我口气有些淡:“我管不了你们这些勾心斗角,这消息我也不会故意泄露。我的问题问完了,没什么事儿我挂电话了,再见。”
“黍离,黍离……”见我要挂电话,童律师连忙喊住我,“寒暮肯定不会在医院里留的,你想办法尽量拖住他,能多住一天就多住一天,要是他非要出院,记得看着他按时吃药……”
“需要护工可以打医院电话,”打断童律师的话,我笑,“我不提供这种服务。”
说完,在童律师愤怒的骂声传过来的同时挂掉电话,然后飞快按下关机键。
能跟我吵架还不被气死,也就程寒暮还行,律师先生,您道行还差了点。
把手机收到口袋里,站在走廊尽头望了望那边程寒暮那间病房,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不想回去,犹豫了一下,我索性顺着楼梯“咚咚”走到楼下,准备到病房楼下的小花园去散步。
谁知道刚走出病房楼的大门,迎面又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舒桐神色焦急,见了我之后先是略带尴尬的笑笑,然后上前一步:“黍离,我听警局的人说你跟两个人到医院来了,你怎么样?”
“哦,生病的人不是我。”我面无表情,脚步不停,边说,就要和他擦肩而过。
“黍离!”肩膀猛地被揽住,下一刻,舒桐已经把我抱在怀里,“对不起,黍离……没有告诉你我就是苏翔英……”
头顶上的声音有些沙哑和沉闷,舒桐的手臂很热,透过衣料传过来,他把我抱得很紧:“黍离……我是真的担心你……”
先是不清不楚被当成别人的老婆,接着又有个帅哥不顾形象当众抱住我,我今天是走了桃花运?
靠在他怀里静了静,我起身,伸手把他推开,退后两步:“苏翔英先生,我不记得我们有这么熟,请自重。”
病房大楼前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不愿跟他在这里啰嗦,我绕开他就要走。
“黍离……”身后舒桐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根本不管,径直往前走,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呼:“啊!先生,您怎么了?”
这喊声太近,我不禁转过头,却正看到舒桐一手撑着身旁的梁柱,苍白着一张脸,一个护士神色紧张地扶着他。
“黍离……”见我回过头去,他抬头挑起有些失色的唇角笑,“你看我也快要住院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第15章
舒桐是发烧了,前几天淋了雨感冒,这几天也没好好休息,于是高烧39度5,还加上过度疲劳,被那个一脸担忧的小护士扶到急诊室里没多久,就被医生要求住院治疗。
这下好了,住院两个了,集体从宾馆挪到医院病房里来住,挺不错。
舒桐被安顿在病房里输液,我也不管他还固执地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说了句“我去看别人”,就推门出去。
走来上一层楼,就是程寒暮的病房。刚才跟舒桐不过耽误了1个多小时,我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的时候,小张正坐在一旁的沙发里打盹,程寒暮却已经醒了,眼睛看向门口。见我进去,他垂下的眼睫动了动,目光抬起。
我也不说话,越过小张在另一张沙发里坐下。
程寒暮已经摘了氧气罩,脸色却依旧苍白,靠在升高的病床上,呼吸也还有些急促。
我没抬头,随手拿起一旁桌上小张买回来的报纸翻看。
房间里很静,除了报纸翻动的声音就是小张微微的鼾声和仪器的滴滴声。
我把报纸顺着从一版往后翻,要闻版照例是一片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社会版又是某家丢了一只宠物猫三个月后居然在猪圈里找到,某卖板栗的大叔竟然长了一张酷似刘青云的脸,娱乐版又在怀疑某当红歌手是不是同志,还附了一张连脸都看不到的疑似亲密照……世界从来都是这么喜感。
正看报纸看得津津有味,旁边传来程寒暮的声音:“黍离,”轻咳了一声,他的话声很低,还夹着些微的喘息,“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还行吧,不错。”翻着报纸,我随口答了一句。
他又低低咳嗽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没有电视机和网络的时间颇为无聊,我把一份报纸从一版翻到最后一版,连D版的大幅广告都没有放过。再抬起头时,程寒暮已经又合上眼睛睡着,眉头微蹙,眼下有团并不明显的青影。
真是不公平,5年都过去了,有时候我照镜子,都会怀疑眼前这个神色麻木满脸沧桑的女人是不是我自己,程寒暮却还是当年的样子,除了更清瘦一些之外,没有一点改变。现在拉着他出去跟别人说我俩相差11岁,恐怕都没人相信。
突然就想到《神雕侠侣》,小龙女落到悬崖下16年后跟杨过相逢,杨过已经头发花白风霜满面,小龙女还是妙龄少女一样……小时候看到这里还觉得蛮好,杨过老了小龙女没老,站在一起挺般配,别人也不会看出来他们原来是师徒之恋。
可惜啊,杨过是男人不怕老,我是女人老了比什么都可怕,若干年后我要是真看起来都像程寒暮的姐姐了,不用别人说,我也会羞愤到去自杀……
轻声站起来,看看床头那个输液瓶子,刚才瞄了一眼估算的果然没错,现在这一瓶快输完了。
走出去轻轻关上门,到走廊尽头找到护士告诉她6室该换点滴,再走到无人的楼梯里,从口袋里摸出火车上剩下的那半包烟,无视墙上硕大的禁烟标志,点上一支,吸一口。
大家都是懒的,有了电梯之后就很少有人再走楼梯,静静抽完一支烟的时间里,身旁空空荡荡,无人路过。窗外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门诊大楼,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医院的围墙边种着一排高大的杨树,风吹过,一片片泛黄的叶子纷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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