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遥远的过去》第27章


桌面和沙发上都已经落了一层明显的灰尘,看得出来房子已经空置了不短时间。然而住在房子里的人走得却显得有些仓促,整齐的房间中,唯一一点杂乱的地方是窗边茶几,那上面放了一份摊开的报纸,报纸旁还放了一只残存了半杯清水的玻璃杯。
越过这些,我最后把目光放在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相框。银色的相框内,是一张合照,照片上红衣的短发女孩把手臂吊在身前那个人的脖子里,对着镜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被她强行抱着的人身体给压得几乎倾斜,脸上带些无奈的笑容,眼角微微弯曲。一起把眼睛对准镜头,他们的眼中盛满笑意。
把目光从照片上抬起,我看着童欣刚:“你说完了?”
劈头盖脑说了一通,还在气得大口喘息,童欣刚瞪大眼睛看我。
“谢谢你特地把我带来对我说程寒暮四年来对我所做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我还没听过。”淡淡说着,我安静地看他,“但是,他怎样对我是他的事情,他为我做什么是他的自由,我干涉不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至于我对不对得起他?我并没有觉得我现在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你让我留在医院里陪他,我并没答应过,所以走了也很正常。现在他不见了,我也并没有知道他在哪里,或者陪你找他的义务。”
“李黍离……”倒抽了一口气,童欣刚看着我,忽然冷笑,“好,当我今天多事!以为寒暮失去消息快一周了你会着急!我真是低估了你狼心狗肺的程度!”
我看他:“说完了?我可以走了?”
童欣刚冷笑:“你滚!”
我耸肩,既然别人都说让我滚了我也没什么好留的。
刚转身,结果后面一声巨响,间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是童欣刚气愤不过,一手扫掉了茶几上的东西,那只银色的镜框也掉在了地上,打碎的玻璃横在地上,照片内的笑容被切割成破碎的几片。
回头看了一眼,我没说话,抬腿出门。
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去。
这个楼的卫生和管理真不怎样,不但楼道里有杂物,地上还有掉着的细碎垃圾,程寒暮那样茶杯上一点水渍都不能容忍的人,居然真能在这里断断续续住了四年,不能想象。
不知是不是被灰尘弄得鼻子有些不通畅,还是被霉味熏得头晕,走出楼道抬头的瞬间,阳光居然刺得眼前一片空茫的白色。
白色的天空,绿色的梧桐树,从身边走过的行人,灰色的地砖。
一切颠倒过来的时候,我只感到冰冷的地板,还有模糊不清的几声惊呼。
我不是没亲眼见过有人走着走着突然昏倒。
高中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大小姐严重低血糖,不犯的时候就活蹦乱跳比兔子还活力,犯了就不声不响往地上倒,吓得我们班主任恨不得派个人24小时跟在她屁股后面接着。
真见过这种的,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当街昏倒。
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我闻着浓重的苏打水味,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很是发了一会儿愣。
直到病房门打开,护士走过来,我才想起来,我是无比丢人地昏倒在人流汹涌的街上了……
门打开了,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轻声交谈,大概是医生之类的,说着:“……不要太担心,还需要观察……”
进来的护士细心帮我查看点滴,笑了笑:“醒了?”
点头冲她笑笑,我还没回答,门口就又走进来一个人,走过来,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支住额头。
护士看过点滴之后就出去。
沉默了片刻,那边开口:“黍离,觉得怎么样?”
“还行。”我也不看他,淡淡回答。
又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方向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咳嗽。
真有点搞笑,刚刚在童欣刚口里还是失踪了一周的人,我昏倒之后马上就冒出来了,还跟到医院。
最后还是抬了眼皮,我看向那里,斜靠着坐在椅子里,程寒暮的脸色还是苍白。
“我想睡觉,没事你可不可别在这里待着?”语气是冷的,我看着他,“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愣了愣,他接着轻点了头,扶着椅子站起来,向我笑了笑:“我就在门外。”
要抬步时,他的身子轻晃了晃,很快又稳住,慢慢走出病房,他把门带上。
睁大眼又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我狠狠闭上眼睛。
“你怎么会昏倒呢?你说,你怎么会倒?”自从常文心大小姐跑来医院之后,她不知道第几百次趴在我耳朵边感慨,“你这么壮!你怎么会晕倒?”
我翻白眼,我要是能知道我为什么会昏倒,我还傻傻待在医院里干什么?期望在她口里听到温柔安慰,我才真是做梦。
削着手里的苹果,常文心大小姐晃晃手里的刀子,眨眨眼睛,开始八卦:“我说女人,门外那个帅哥是谁?”她双目开始放光,“好帅好温柔,我进来的时候还跟我说谢谢我陪你……声音好低好有磁性……”
我再翻白眼,如果我告诉她,她口里又温柔声音又有磁性的帅哥已经34岁,而且就是把我养大的男人,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哪,他就是你的男人?”常文心继续花痴,炯炯有神看我,“怪不得你捂着不敢带出来,喂,你要是哪天不要了告诉我啊……我去追!”
有这种损友没有?巴望着抢朋友男人!
我白她一眼,没好气:“别啰嗦!苹果削好了给我吃!”
“切……就知道你舍不得……”常文心十分逼视地看我,用刀子切了一块苹果丢到自己嘴里,“谁说苹果是给你吃的?要吃自己削!”
我彻底郁结了,也不顾自己的病人身份,跳起来去常文心手里抢苹果:“给我,我要吃!”
估计是碍在我那身病号服的份儿上,常文心总算没跟我认真,给我勉强抓到了大半个苹果。
正闹着,房门打开,程寒暮又走了进来,先是向常文心笑了笑:“麻烦你陪黍离说话了,医生说她不但需要多休息,还需要放松心情。”
言外之意是既然放松过了心情,那就该休息了。
明明是被别人用打扰病人休息的理由打发走,常文心还笑得一脸乖巧:“是啊,是啊,黍离要多休息的,我在这里总是忍不住要跟她闹,正准备走呢。”
我翻眼,这死女人就装大尾巴狼吧!
扮着温柔淑女,常文心笑眯眯在程寒暮连声的道谢里出去,自始至终大尾巴狼装得无比敬业。
送走了常文心,程寒暮也没有出去的意思,坐在我床头,语气柔和:“黍离,到医院后还头晕过吗?”
自从在医院里醒过来,就有医生过来很和蔼的问我头部是不是近期受过撞击有过脑震荡,我自然如实回答了,医生当时也没说什么,只说留院观察一下,然后又特地解释了一下要给我做核磁共振和CT只是为了确定一下脑震荡恢复的情况等等。态度这么和蔼隐晦,我想不想歪都挺难。
其实早上醒了之后发现头有点疼,而且有两次确实觉得头晕,我懒得回答他,别过头径自啃苹果:“没事。”
我态度这么恶劣,程寒暮也没有一点不耐,低头从床头抽了一张面巾纸,拉过我放在一旁的手,轻轻拭去上面沾上的果汁:“不舒服了记得要告诉我。”
带着微凉的修长手指从我手背上滑过,眼眸微垂,我们近到我可以看清他眼睫下淡淡的阴影。
这样的侧脸,当年曾无数次的看过,只要程寒暮坐下看东西的时候,我就会跑到他身边,死命挤近,硬伸头过去看他手中的书和报纸,只是为了从近处看见他的侧脸。
棱角分明的下巴,因为线条太过凛冽,所以总带着些峭薄的冷意,仿佛不好接近,然而往上看去,他的眼睛却是温柔的,眼角微微垂下,弧线柔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总有点淡如远山的水气,他很少笑,但是当他笑起来时,我常常会看着他的笑容发愣。
有多少次他在沙发或者书桌前坐着,我磨磨叽叽赖在不远的地方,心不在焉地抱着作业本咬笔头,就为趁他做事正认真的瞬间,偷偷抬头瞟他一眼。
这样弄得多了,他有所察觉,有时候我再抬头,就会正撞上他黑亮的眼睛,眼神里带点无奈,于是我就飞快低头,装出一幅苦思冥想的样子。
做贼一样,偏偏我还乐此不疲。
完全可以大方盯着他看的,偏偏要自己弄得偷偷摸摸。
因为太过迷恋,所以无法正视,因为太过看重,所以连面对都觉得沉重到无法负荷。
就像追逐着太阳,那样喜爱,却无法仰望。
脑中片刻昏沉,我倾身,吻上他的面颊。
他的身体很轻地震动,几乎不可察觉。
只触碰了一下,我抬头,把脸移开,看着他。
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愤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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