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第365章


呢?在每个夜深人静之际,我咳嗽着,脊背疼痛,辗转难眠,再也没人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尊敬我,仰望我,向我祈求保护了,我没法儿再爱你了。而你知道,我是有能力以及,有些人是能够借着我的名头做些事情的,我爱海神岛,还有马索耶,我不想让它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垃圾,我把我未竞的事业交给你,是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做好,达成我的目标,而不是让我之前几十年的努力全都成为泡影,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最后一刻忍耐与退让的原因——并不是单单因为爱你,我的儿子,我爱你,但那无法与死亡的恐惧相抗争,如果只是因为我是你父亲。你是我儿子,我是会吃掉你的,哪怕只能再活上几年,我也会的。
所以,无需愧疚,你的存活并不是我的恩赐,而是交易。
我现在活着。并不准备自杀。但切加勒。比桑地已经是个阻碍而不是助力了,在你结婚以后,或许。我会想要看看孙子,但最晚,在那之后,安东尼。霍普金斯就会让我变成一个全新的人了。
你尽可以哀悼。没关系,但你会知道。你的老爸爸正在一个阳光明媚,风景秀丽的小镇上称心如意的生活,他的下半辈子与任何一个‘唐’都截然不同,他是个走运的家伙。他放弃了很多,但拥有了‘自己。’是的,就是这样。一个汤姆,或是一个杰克。”
“那我呢?我呢?”
“我不需要记得你。因为记得你就表示我仍然是切加勒。比桑地,我会是你最大的威胁——你还有撒沙,还有佩皮,还有神父,还有安普、贝普,很多很多人,他们会支持你的,当然,如果你觉得可以,你也可以向安东尼。霍普金斯求助,他不但是你兄弟的父亲,也是我的朋友。”
***
别西卜。比桑地走出房间的时候,感觉前所未有的虚弱与不真实。
切加勒。比桑地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他在,别西卜在,就像是一只小船上站了两头大象,海神岛人正为此不安,贝普听到了不少风声,一部分老人虽然对他表示了忠诚,但言行举止间还是会时不时地尴尬局促一会儿,他们甚至会避免提起切加勒。比桑地,因为这不但会令他们感到羞愧,还会令他们痛苦。
切加勒。比桑地曾经是他们的王,勇敢聪慧,无所不能,他们拥护他,他庇佑他们,愿意为彼此付出生命与灵魂;但当他无法在履行自己的义务时,他们立即毫不犹疑地抛弃了他。
在作为暴徒的那一半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但作为人类的那一半却是难以释怀。
别西卜也是。
他曾经无数次地感谢上帝他没真的吃光了他父亲,但他毁了切加勒。比桑地是不争的事实,即便依照安东尼。霍普金斯所说,他的吞噬恰好遏制住了切加勒肉体那种几乎无限制的饥饿感与近在咫尺的崩溃也没用,一个虚弱的,无用的,充满了药物和电视的后半生不会是属于一个比桑地的,那还真不如给他一颗子弹呢。
但如果是后者,别西卜又会无法控制地感到刺痛与恐惧,他会浑身颤抖,忍不住想要咆哮和哭泣,他吻着父亲的手,那是温暖的,切加勒的脸和身体都变形了,但他还在,就在房间里,他推开门就能看的到,而不是……
别西卜参加过许多次葬礼,可那都是别人的,别人的,别人的。
***
“好啦,”切加勒心满意足地说,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无遗憾地发现手掌被腿上的骨头硌到了:“我的儿子解决了,你的呢?”
“什么我的?”医生说。
“你的儿子,安东尼。”切加勒说:“虽然别西卜还有点心软,不过没关系,我想他还是能够做出正确选择的,问题是你的儿子呢,我们的金头发的小撒沙?你还说想让他尝尝别西卜的血呢——不过现在,这儿恐怕找不到什么合适人选——怎么办呢,没有见过血的刀子永远只能削削苹果,如果是那样,我可舍不得,也不敢让他留在别西卜身边,噢,别提你那套小把戏,那顶多只能用来骗骗外行人——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人永远是两个极端,把别人的脑子搞的一塌糊涂和把别人的胸膛打开又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你真的想让你的儿子继续呆在小鹿斑比的世界里?”
“我儿子又不会是十万个暴徒的首领,”医生无所谓地说:“他想怎样就怎样。”
“老天,这可太任性了。”切加勒。比桑地说:“那别西卜呢?”
别西卜是挺重要的,但绝对重要不过我——霍普金斯爸爸骄傲地想,不过他知道什么才是切加勒真正想听到的:“我保证我会看着他们的,每时每刻。撒沙,还有别西卜。”
这就够了,切加勒忧伤地叹了口气,端起那杯与其说是加了牛奶的朗姆酒还不如说是加了朗姆酒的牛奶。它已经变得温吞吞的了,喝到嘴里淡而无味又有点冷,就和他以后的生活一模一样。
***
一年的时间有时候短的简直令人发指。
曼彻斯特里发生的事情,我是说,有关于杜邦的,几乎没几个人去关心,毕竟没有死亡。被“热水器爆炸”殃及的三个人里。洛尔先生的伤势最轻,他只休息了一天就回来上课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而布莱恩。杜邦在医院里待了两个月(他并不需要待那么久。只是他的家人认为在一些事情没了之前他最好还是暂时别回学校);艾弗里,他是个有希望的小伙子,但并非无可取代,这次的“处理”格外谨慎小心。而布莱恩没在多说些什么,不管怎么说。上回的麻烦就是被他多余的慈悲心而带来的——于是一起葬送了一家子人性命的车祸在延迟了一年多后发生了。
布莱恩回来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不仅是别西卜。比桑地与撒沙。霍普金斯,还有几个人也提出了休学,其中一个比较值得注意的名字是奇兹。卡逊。她也提出了休学,而且时间长达两年,而且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单纯。因为她随即便失踪了。
“一个谣传。”洛尔小姐皱着眉说:“据说有人在三个大区外的地方看见了奇兹,她大着肚子。”
“霍普金斯?”
“谁知道?”洛尔小姐说:“反正我看她准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
“一个孩子?”年轻的“唐”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个婴儿?我兄弟的?”
“应该没错。”佩皮说:“那姑娘给他生了个孩子。”
“谁?”
“奇兹。卡逊。”
“那不可能。”假如有“奇兹。卡逊驱逐剂”,撒沙准会囤积个几打放在自己的房间和车子里——而且别西卜的兄弟几乎有点这方面的洁癖,据别西卜所知,他最大的亲密举动大概只到轻触嘴唇(没有舌头!)的程度。
何况那还是奇兹。卡逊。
“不管怎么说,”别西卜喃喃自语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或者还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也许他们都喝多了酒,”佩皮说,虽然他知道霍普金斯也是不一样的,别说酒,很多药物对他们来说都是效果平平,但也有可能,他只是兴致一来和那姑娘睡了一晚,这没什么,就算那姑娘不怀好意,没关系,男人总有冲动的时候,海神岛人不打女人,但死在他们手里的,想要窃取证据或实施谋杀的枕边人也不在少数,“但那孩子好像有点不好,我没见过,但他好像——有点残疾。”
“具体怎么样呢?”
“嗯……不太妙,他们不愿意说的太多,”实际上,他们说那是个小魔鬼,佩皮明智地隐瞒了下来,紧跟在走出房间的别西卜身后:“是那姑娘先找上他们的,她说了孩子父亲的名字,要求水、面包、一张床还有保护——他们把她,还有孩子都带来了。”
“保护?”别西卜问(把贝普叫来,他说):“谁想谋杀她?鉴于我暂时还没抽出空来?”
奇兹。卡逊瘦的与切加勒不遑多让,身上还有着明显的沐浴露与洗发乳的气味,头发湿漉漉的,发燥分叉,脸上手上都有伤痕,穿着一件应该属于海神岛女性的长裙,赤着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是她找到我们的。”别西卜的下属之一说,他在西大陆有着合法的身份和一家很不错的物流公司,负责……嗯,运输,一些来路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东西,鬼知道奇兹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别西卜走到奇兹。卡逊的面前,俯下身,奇兹的眼睛里倒映出了年轻男人的影像,但她无动于衷,别西卜在里面找不到熟悉的东西——无论是憎恨,轻蔑还是畏惧。
“卡逊小姐?”
奇兹。卡逊一动不动。
“她之前还一直有说话,”物流公司的老板说:“水、面包、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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