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公主殿下》第92章

第93章　除夕（下）
天演二年的最后一天；临莞城的天气意外的好；一整天都没有下雪不说，便是那冬季惯常肆虐北方的呼啸寒风也不见了踪影。许是因为难得遇上个好天气；又许是因为今天是大年夜，沉寂萧条了一两个月的临莞城似乎也恢复了几分生机。
楚韶骑着马儿的从军营里出来；身后难得的一个人也没跟着。雪停后的天气依然透着严寒的意味，她独自驾着马儿回了县衙。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还有些湿；两旁的积雪也尚未融化；马儿跑过时那“哒哒”的马蹄声能传出很远去。
一路行来，便见但凡还留在临莞城内的人家，已经在这半天的功夫里都贴上了春联和福字。临莞城的街道上终于不再是只见巡逻军士的身影了；偶尔会有几个疯闹的孩童在大街小巷中匆匆跑过；“哈哈”的笑声、“噼啪”的鞭炮声零零散散的；倒也没有断过。或白或污的积雪中，也时常可以看见零散的红色鞭炮碎片。
楚韶不是第一次在边关过年了，但关于过年的记忆中更多的却仍是那严谨的宫廷宴会。哪怕除夕的宫宴只是家宴，也总有一种压抑的气息，让人觉得不舒服。所以楚韶今日纵马走来，见着这种种情景，竟是意外的觉得放松和愉悦。
事实证明，江玖并没有楚韶想的那么没用，会因为在厨房准备年夜饭而把厨房都点燃了。起码一点，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太会做饭，用不来古代的这个灶台，但公主殿下手下的厨子并不是摆设啊。作为一个吃货的她，有满脑子的食谱，只要指挥着人家来做就好了。
楚韶骑着马回到县衙的时候，天色已是不早了。外面稀稀拉拉的甚至能听到有人家开始放鞭炮的声音了，这也证明，很多人家里，此刻已经开始吃年夜饭了。
江玖在小厨房里听到人说公主殿下回来时，正在厨房里指挥着人准备最后的两道菜。目光往准备好的那些精致菜肴上扫了一眼，江玖顿时心情大好，于是匆匆忙忙的又和那厨子交代了两句之后，便出了厨房去迎楚韶。
昨日因着时间紧凑，凌九和舒筱便也被安排住在了县衙，所以今早这两人才跟着公主殿下一起去了军营巡视。也就小江大人是个没出息的吃货，她对那种满是糙汉子的地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今日一大早的就去了厨房，这才没有跟着三人一同去军营一行。
这去时的三人，回来只剩下了一个，江玖倒也没有觉得太意外。她挑了挑眉，问刚回房换过一身便装出来的楚韶：“今晚的年夜饭，只有我们两个人吃吗？”
楚韶顺手理了还有些乱的衣袖，笑道：“舒小姐对在军中过年似乎挺感兴趣的，我看今晚她们俩是不会回来了。”嗯，不会回来是肯定的，至于是不是待在军营里，她也不在意。
江玖眨眨眼，回头看了小厨房的方向一眼，道：“我准备了不少菜呢。”随即又回头一笑，眼眸亮晶晶的道：“倒是她们没有口福了。”
对于江玖的吃货本性，楚韶早已是心知肚明了。能为了一碟子点心把自己卖了的人，你已经不能期待她更多了。当然，这个更多一定是除了吃之外的，所以对于江玖今天折腾了一天的成果，楚韶倒是有些好奇的。于是问道：“你准备了些什么？”
楚韶一问，江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干笑了两声，道：“其实我不是很会做菜，所以今晚这年夜饭大多是拜托了县衙的厨子做的。至于那菜式，只是我家乡的一些普通菜式罢了。”北地的冬季物资匮乏，江玖一路上也没收集到什么珍贵的食材，再加上她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吃货，会的可不就是寻常菜式吗。
话一说完，想起宫宴的奢华和宫中御厨的手艺，江玖顿时又有点儿泄气，于是又补了句：“公主吃尽山珍海味，宫中御厨的手艺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今晚的这顿，只怕会是公主殿下吃过的最简陋的年夜饭了。”
谁知楚韶听了却是一笑，摇头颇有些无奈的道：“宫中御厨的手艺好吗？我可从来没在宫宴上吃出过美味来。说起最简陋的年夜饭，只怕也轮不上驸马准备的这餐呢。征和十年的除夕，我领兵伏击燕军，年夜饭可就是一块干饼加半袋凉水呢。”
江玖瞪大了眼看她，神情间明显写满了意外。在她想来，作为这天下间最为尊贵的皇家公主，必然是养尊处优的长大的。虽然公主殿下明显比寻常公主经历得更多，她也早早的就知道了公主殿下曾经在边关领兵打败过燕军的事儿，但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亲自领兵去伏击燕军，而且还是在除夕夜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
或许是她，把公主殿下想得过于高高在上，不可企及了吧？
不知怎的，这样一想，江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当下也来了兴致，干脆伸手拉了公主殿下的手就往厨房跑：“我家乡的菜式和楚京、北地的菜式都是不同，公主殿下大概还没尝过吧？走，我带你去看看吧。”
楚韶今天心情挺不错，倒也不想扫了江玖的兴致。所以被江玖拉着去厨房时，她也只是无奈的一笑，倒也没有拒绝，顺从的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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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君子远庖厨”，但远离厨房的又岂止是“君子”。但凡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距离厨房这种地方也总是离得远远的。所以今天一大早在厨房看见驸马爷的时候，县衙的厨子老张就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否则堂堂探花出身的驸马爷，怎么会跑来厨房这种地方呢？
不过事实证明，驸马爷确实来了，而且还一副精通厨艺的模样，指挥着一厨房的人叮叮咚咚的为今晚的年夜饭填了不少新鲜菜式。
至此，老张虽然仍是大感意外，却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更大的惊吓却是在下面呢。正在准备最后一道菜的老张看到再次出现在厨房里的江玖时，手上的菜刀忍不住一抖。做了几十年的老厨子了，差点儿把手指头给剁下来——驸马爷，您自己往厨房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拐带着尊贵非凡的公主殿下也往自己这小厨房里跑，到底是想闹哪样啊？！
老张哆哆嗦嗦的切了菜下锅，注意力全放在那东瞧西看的两人身上了，放盐的时候一个走神儿，差点儿放了第二遍，还好有旁边的小丫头提醒了一句，否则这锅菜也是毁了。
好在公主和驸马并没有在厨房里待得太久，她们只是看了看为今晚的年夜饭准备的菜式，又说笑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待得两人走远，老张这才松了口气。他迅速的把最后一道菜弄好，然后吩咐了人给那两位上了菜，之后见没什么事，就收拾收拾东西，也回家吃自己老婆准备的年夜饭去了。
楚韶和江玖这边，此刻也是气氛正好。
江玖带着楚韶在厨房晃悠了一圈儿，顺便给公主殿下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乡菜，两人也离开了厨房。毕竟对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来说，厨房这种地方，的确不是一个合适的久留之地。
其间楚韶听到江玖兴致勃勃的介绍那些菜式时几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她虽不爱吃，但对于各地美食也是知道一些的，江玖说的这些菜式她基本上都没有听说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连一道易州本地的代表菜式也没有。
心里有些狐疑，但楚韶却并没有说什么。任由江玖带她出了厨房之后，又去了大门外。
彼时，从霜早已经等在了大门口。见着江玖拉着楚韶出来了，便也迎了上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长竹竿和一挂红色的鞭炮。
“公主，吃年夜饭之前要放鞭炮的。我看厨房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可以放上了。怎么样，你来点？”江玖看到从霜来时便放手迎了上去，顺手接过从霜手里的鞭炮后在竹竿上挂好了，这才回头冲着楚韶笑道。
过年放鞭炮这种事，别说，对于楚韶来说还真有几分新奇。宫里基本上是不准私下放鞭炮的，即使是皇子公主也不例外。每年除了除夕夜家宴开始前，由宫人们象征性的放一挂增添点儿气氛之外，这种东西对于楚韶来说其实挺陌生。
楚韶知道这些民间习俗，今天回来的路上她也看到过一两家放鞭炮的情景，可是轮到她自己来，心里除了莫名的高兴和兴奋之外，还有些许奇怪的复杂。
犹豫间，江玖已经把一支点燃的香塞到了楚韶手里。她也没把那挂着鞭炮的竹竿找地方插上，只自己远远的举了，对楚韶笑道：“公主，点火啊。”
好吧，其实这事儿对于江玖来说也挺新鲜的。穿越来之前，她所在的城市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虽然有专门划定的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