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的荒唐喜事》第5章


“……”
顾朱朱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
“公子,她怎的还没醒?是不是药不管用?再喝下去,咱们可别真把她给喂死了。”年运担忧道,很是忐忑。
公子不屑,道:“她即便是死,也不是喝药喝死的,同你我有何干系!”
年运苦脸:“公子,这小尼姑若没了命,少不了一场人命官司。你莫不是到了官衙,也说这尼姑同咱们六老爷一样是大限已到,府衙哪里会听这个?”
公子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眉梢一挑,冷哼:“若不是有幸遇见你我,她只怕早成了水下游魂,还谈什么其它。况她早被人下过毒,以现在的脉象来看,不过暂时压住未发,早晚也是个了断……”
昏昏沉沉中,顾朱朱好似醒了过来,很快便又陷入昏迷——昏了又醒,醒后又睡,如是颠倒,分不清白天黑夜,如同在做着一个糊里糊涂的梦。
******
隐隐中,闻见一股子苦药味儿,顾朱朱鼻子忽然被人捏住,她张开嘴,浓浓的药汤趁机一股脑倒进来,苦的她几乎要吐,憋红了脸。
可是嘴巴被人捂着。
朱朱挣扎半响,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
“公子,她中气这么足,该是快好了。”年运松开手道。
公子把脉,欣慰地点头,顿了顿,又摇头。
“悟空小尼姑?”好听的声音复又响起。
朱朱过了会儿方意会他在同自己说话,隔着蒙脸的黑布扬起头。
“你们是——?”
静了稍许。
“在下悟得,至于他——悟色罢。”公子桃花扇一收,遥遥指向在一旁愣住的年运,却忘了朱朱蒙着眼睛,根本看不见。
被指中的人怔了怔,“公,公子,我们什么时候换的名字?”
“刚刚。”
可年运的纠结显然不止于此,“那,那小的为什么叫悟色!”
公子扬眉看他。
“小的,小的……公子,每次逛百花楼都只有你,你——”年运支支吾吾吼,颇为冤枉,可怜他连人家一只手指头都没抓到过,怎能称“色”!
公子摇头,结案陈词:“所以你方能悟。”
“……”年运茫然。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小运——”公子抚扇叹气,惆怅而忧伤:“你便是那山外仙,我却是这山中人呐!”
那声“小运”喊得年运浑身一抖,不甘心又质问一句:“那你自己为什么叫悟得?”
公子以一种朽木不可雕般的目光看过来,摇头,解释:“悟得,悟得,自然是你悟我得!这还不够清楚明白?”
“咔嚓!”年运手中握的碗突然受力裂开。
顾朱朱一哆嗦,晕了过去。
几日后,即使隔着纱布,顾朱朱还是觉得外面似乎一下子黑了下来。
难道变天啦?
她在被子里不自觉朝外探了探头。突然脖中一紧,她一下子被人提了起来!
“别动!”不耐烦的喝声。
朱朱僵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有凉意袭来,好像在……揭她的纱布?
“水痘发了最容易连累人,一般人轻易靠近不得。幸亏碰上我们公子心善,要是换个人早把你扔河里,你就成水鬼啦——”年运手没停,嘴也没闲着,絮絮叨叨。
“……”顾朱朱张了张嘴。
“你眼睛蒙了几日,见不得刺眼的光。需慢慢适应方好。”又是那个好听的懒洋洋的声音,“试着睁眼看看。”
他的话似有无形的魔力一般,朱朱试着转了转眼珠,慢慢睁开一条缝。眼前模模糊糊,忽近忽远,忽远忽近,渐渐,渐渐地清晰起来——
这里是处小屋子,中间搁着桌椅,桌上摆着茶碗,盖子歪在一旁。椅子上还坐着个人,看清了,能看清了,眉毛、眼睛、鼻子,还有,白森森的牙……
“妖,妖怪!”
顾朱朱忽然大呼一声,昏了过去。
不过稍许,她被人捏着鼻子被迫清醒了过来。
“妖怪?”妖怪正咬着牙瞪她,眸中刀锋凌厉,寒光四射。
“贫,贫尼,皮~厚~肉~薄~不~不~好吃~~~”
公子的脸上变了几变,彻底黑下来。
“悟色——告诉她我是谁?”妖怪几乎一字字咬牙。
被唤作“悟色”的某人握了握拳头,几乎也是咬牙一字字道:“这是我们公子,悟——得。”
四只眼睛恶狠狠怒视过来,顾朱朱抖了抖。
“你,你们是和尚,还是妖,妖怪?——”听他们的自称该属法号,可看着却不似我空门众人。
妖怪露齿而笑:“和尚即是妖怪,妖怪即是和尚。”
顾朱朱自然不信。她曾在师太的屋子里见过一幅画,画中有个与他一般样貌的人,师太说这是“妖怪”,是会吃人的,万万不可接近!
朱朱忽然很后悔没带上一盆狗血。
想了想,她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自来处来。”
“……”
“可经过翠屏山?”朱朱又道。
“你可是问山上那座庵庙?”
朱朱抬头望他,猛点头。
“已经烧了。”
朱朱心一紧!
妖怪盯着她看,忽而一笑:“听说里面的尼姑已经都离开了,并没见着人。”
朱朱一把抓住妖怪的胳膊追问:“离开?她们去哪儿了?”
妖怪双手摊开:“这——在下怎知。”
“……”
******
妖怪并没有说谎,远远便瞧见倒塌的房屋,只剩下几个横梁支架,黑乎乎一片废墟。门前树叶熏得一片黑黄,枯枯烂烂落满一地,“馒头庵”三个字孤零零歪歪倒在庵门前,却不会言语。
没见到一个人。
顾朱朱怔怔站在门前。
她忽地,眼泪模糊。
……
哭得累了,顾朱朱终于擦干鼻子,两只眼睛红得如同兔子般。她弯腰抱起地上的木匾,用刚擦过鼻涕的袖子细细地抹。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从旁接过——
“把它再挂上去,淋雨也比你这样擦得容易干净。”公子看不下去,皱眉道。
顾朱朱怔了怔,红着眼睛点头。
公子轻轻一跃,衣袍翻飞,身姿宛如大鹏鸟儿般洒脱,将木匾不歪不斜地挂在了庵前门上,“馒头庵”三个字端端正正。
“如此,可好?”公子落地回望,得意。
朱朱仔细看了看,看了又看。
“该往左边移些——”
大鹏鸟“嗖”地飞上去,又轻快落地。
“这般如何?”
“稍稍移多了,右些——”
大鹏鸟又“唰”飞上屋顶。
“左些,再左些。”
“呃——再,再右些。”
“……好像往左些更好——”
“蠢尼姑!你看好了再说!”大鹏鸟一掌差点拍飞木匾。
“哇——呜,呜……”
6
6、选择 …
日落山后,林子里渐渐暗下来。
顾朱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时不时干巴巴抽抽鼻子。
公子蹙眉:“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你确定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傻等?山林偏僻,没准儿夜里会溜出来几只野狼,小尼姑,你一个人不害怕?”
顾朱朱还记着刚才他拍木匾的一巴掌,瞪他:“师太她们肯定会回来,如果寻不见我,会着急。”
公子轻嗤。
顾朱朱红兔子似的眼睛直直盯着林间曲曲折折的山路,仿佛下一刻那里便会出现她在等的人。她的神态一点也不着急,仿佛确定对方不会失约。
似乎,从不记得有失望过。
公子看着这个小尼姑,忽然,失了话语。
罢了,他反正闲着,不妨也陪着做一回傻事。或许,不算无趣。
入了秋,山上昼夜温差极大。到半夜,果然冻得瑟瑟发抖。
公子听着树林间呜呜作响的风声,独自一人在屋檐下跺脚——那小尼姑说去趟茅厕,到现在也没见人回来,莫非真被狼叼走了?
后背忽然触上什么柔软,公子眸光一闪,几乎同时反射性地转手一抓,就势掀过一旁——
“啊呀!——”短促的惊叫,随之是什么东西闷声摔在地。
公子闻声,侧头。
顾朱朱正四仰八叉趴倒在他脚边,她愤愤而艰难地抬起头,如同一只刚被翻了壳的乌龟,手上还扯着一床散落的褥子。
“呃…我以为是野狼——”俊脸上满身无辜。
顾朱朱怒:“你,你故意的!这山里根本就没有野狼!!!!!!——”
……
年运正忙着收拾包袱行李,准备继续赶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建康城。
一个细弱的胳膊忽然拉住牵马的绳子,“带我也去,好不好?”顾朱朱厚着脸皮央求。
馒头庵烧成一片灰烬,她在门外等了一日一夜,也没见着师太等人的踪迹。今日清晨,被又冷又饿的妖怪一怒之下打包扔下了山。听说妖怪要去都城,顾朱朱想,据说城里庵寺众多,她不如去找找,或许师太她们暂时搬去别处也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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