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的荒唐喜事》第8章


见他意有松动,公子正待再说。
“你这些人,晌午不安静些,误了我打坐!”一声怒喝,声似洪钟,犹如就在耳边撞响。
回廊上的几人被震得嗡了嗡。
“这,这声音——”朱朱捂着耳朵,茫然四顾,却不见一人。莫非:果然,得道高僧的所有皆是不得诽谤的!
公子道:“不知旁边屋子里住的是——”
僧人愣了愣,方才回神是在同自己说话,忙道:“贫僧,贫僧也不十分清楚,只听说——”
“任他是谁!”年运跟着公子大大咧咧惯了,刚刚一筐火气憋在心里哪里忍得住,顿时借机呼啦一下全洒了出来:“何方小子做什么藏头缩尾,有话只管出来讲!”
他本是个藏不住的火气性子,谁敢去触霉头!
话没落音,忽然一阵狂风大作,满院子芭蕉叶子呼呼啦啦翻飞地如同疯狂逃命。
“僧~友——”僧人一声颤抖的呼喊,还未来得及捂住他的嘴。旁边门开,走廊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个人高马大的光头僧人。
此僧虎背熊腰,双目怒火腾腾直射过来,“刚刚谁人骂我?”
说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只他每迈一步,回廊的柱子都仿佛晃了晃。短短几步如同踏在几人心上,格外铿锵有力。
步步惊心!
公子面不改色,手中桃花扇悬下的玉坠子轻轻摆动。
朱朱站在公子身边,下意识朝后躲了躲。
不想,这一幕却被年运撞见。
年运脸上红果果写满鄙视,分明不敢苟同这种临阵脱逃的人物。所谓人品,所谓勇气,就是在对比中高低立显,有了这般心里鼓舞,年运当即抬头挺胸,直视迎面而来熊熊如火的目光,牙一咬,向前迈出半步。
不长不短,不多不少,真正——只有半步。
“垮啦!——”
智能大师的屋门仿佛再也受不了这最后一击,如同摧枯拉朽般,终于四分五裂,倾身归于尘土。
余下,还剩半块木门在风中尽情地摇晃,“咯——吱,咯——吱——”
具体再记不清后来是如何尘埃落定的。
顾朱朱只记得老僧人捶胸顿足,围着散落一地、四零五散的半扇木板残躯哭天抢地,苍老的目中泪水花花,恨不得当即也随它而去!
公子自然不肯。
年运终于答应住进去。
那位高大僧友被这情景惊红了脸,讪讪地转头回屋,再不肯露半个脚趾头。
顾朱朱怀抱包袱,在身后充满愤怒的眼红注视中不情不愿地跟着公子进了厢房。
******
顾朱朱在这黑马寺里住的甚是自在。
在她眼中,馒头庵与黑马寺,此处与彼处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同。同样早课晚课,同样吃斋念经,同样睡着草床,同样见到的都是——光头。
现下,芭蕉院中住了六个“和尚”:执事行惠和尚;那位高大威武扫荡了一地芭蕉叶子的义善和尚;一对挑剔难缠的主仆;顾朱朱自己……对了,还有一位只活在传说中却从未露过面的僧友。
秋日清晨,早起的鸟儿还没叼到虫子。雾气尚未散开,屋檐上的露珠跌落下来,转瞬便浸入了石阶缝隙。顾朱朱迷迷糊糊听见门上轻扣两下——
“悟空僧友——悟空僧友——”
魔音入耳,虚幻虚幻。
饶是念叨,顾朱朱也不得不揉着眼睛爬起来。基本上,除去天生少些慧根外,她大体还算得上“勤恳”二字。
她迷迷糊糊下地,一把掀开中间虚挂的布帘,另一张床上的人此时尚与周公下棋。
提起二人,就不得不提起隔在两张草床中间的布帘子——还是年运特意拆了僧衣挂上的。“为什么要挂这个呀?”傻尼姑扯了扯布帘子,好奇问。彼时,她虽然听说过“男女之别”,却实在毫不明白这四字所暗含的微妙又深刻的含义。
年运支支吾吾,欲说还羞。
公子在旁,挑眉道:“那你可知,人为何要穿衣着裙?”
顾朱朱实在有些鄙视这个提问,不屑:“不穿衣裳,冬天会冷。”
“那三暑时节,人热得浑身冒汗,为何不干脆将衣衫都脱了去?”公子循循善诱。
顾朱朱撅嘴,更不屑:“不穿衣裳,难道不怕被蚊子叮麽?”
“……”公子好看的眉毛抖了抖,深呼吸:“你不妨换来想一想——若换作你,不穿衣裳,不着寸缕,可会不自在?”
“……”
见小尼姑为难,公子满意:“所谓万物皆有用处,衣裳保暖,食物果腹,这帘子嘛,就是你我之间必须而已。”
顾朱朱前前后后思了半响,终于了悟,拊掌道:“原来挂帘子,是你怕羞呀!”
“……”
此尼姑绝非善类!
9
9、吃饭的问题 …
年运挂起布帘,是为防某呆尼姑凡心未断,贼心又起,对自家主子生出觊觎之心。可惜啊可惜,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此是后话。
现下,眼中“只有雌雄之别,毫无男女之分”的某尼姑,其实还算无害。
“大师兄,该早课时辰了——”
“大师兄——”
“悟得,起来啦——”
顾朱朱七手八脚,将俊美无双的公子如同抓兔子一般扒拉唤起。待她满头大汗拉开门时,行惠和尚圆圆脸已经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僧衣上沾了点点寒露,却毫不掩盖他的神清气爽,精神熠熠。
顾朱朱叹气。行惠和尚便是这院中的执事,没见做什么事,却对他们照顾的紧,一日三探,毫不懈怠,连早课晚课都来督促。
院子中已有三人:年运、行惠和尚,还有高大威武的义善和尚。年运见公子衣衫不整地同朱朱一前一后走出来,连忙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他家主子,生怕他一夜之间就少了什么似的。
顾朱朱暗暗翻个白眼: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家主子不成!
此时,东方天际微微泛出一线不算亮的亮光,如同顾朱朱此时的脑袋,将醒未醒,饶是如此,她偏偏努力将眼睛睁大。
“今日的题目为——危境。”行惠和尚清咳一声,道。
依例,明心院中的事务本由行惠和尚料理掌管。自公子三人住进来之后,人数骤然增多,行惠和尚生了一计,提议在每日早课时分,院中诸人不妨以一首禅语或诗文或者其它做比试,一局定胜负,输者便自觉自发地分担院中差事,依此循行。
这摆明了是偷懒的花样,年运不满抗议:“我几人给了金银方才入寺,没指望好吃好喝,哪有还费力气的道理!”
行惠笑眯眯回道:“僧友怎么进来的与贫僧不相干,自然也管不着。但这院中方圆三十步以内,却是贫僧的地盘。僧友饱读经论,该明白还是入乡随俗的好。俗谚客随主便,此处虽属空门,也不例外……”
顾朱朱彻底惊呆:饶她在空门里白混了这么些年头,也未曾见识过如此直白毫不委婉的——威胁!
果然,大寺是不可小觑的!
……
闲话回此时,行惠出了一题,
年运不耐烦挠挠头,干脆道:“我情愿去劈柴,还来得爽快些!”
几人沉默。
稍顿,行惠微微一笑,“如此,贫僧便抛砖引玉,先得一句——矛头淅米剑头炊。”
义善和尚皱眉思量,接道:“百岁老翁攀枯枝。”
顾朱朱想了想,眼睛一亮:“井上轱辘卧婴儿。”
她话刚落音,几人侧目。顾朱朱暗暗得意,这故事她听师太讲过,没想而今派上用场,想必今日定能搏个状员头名!
几人诧异之余,却不约而同齐齐把目光投向“状元”背后。
“好诗,好诗。”她身后,公子眼睛睁开一线,忽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是那般懒懒的声调:“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院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妙!妙!悟得僧友果然好诗才!”稍后,行惠和尚忍不住拍掌赞道。余下三人震惊过后,尚沉浸在回味琢磨之中。
顾朱朱悲愤握拳:这厮,究竟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好说,好说。”公子随口敷衍一句,转身摇摇晃晃地又向房内走去。
余下,顾朱朱认命地继续去捡扫帚,义善和尚自去井边提水。“且慢——”
行惠忙唤住要离开的众人,道:“近日寺内人员太多,斋房一时照顾不过来,方丈特意吩咐下来,各院中需自己筹备饮食。贫僧已打好灶台,收拾了些食料,只是——从来不善料理,实在惭愧得紧!不知哪位僧友——”说着,他期盼地望向众人。
几人这才发现,院中角落处不知何时砌了个矮矮的土灶台。年运在旁边就地而坐,手起刀落,一块比人腿还粗的木头“咔嚓”应声而断,被利落劈成两截,他头也不抬接口道:“悟空师弟可会做饭?”
这厮是借机报复!
见六只眼睛齐齐望过来,顾朱朱心虚,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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