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诫》第17章


鹄础?br />
朱永茂和刘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刘岐说:“怎么会死了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永茂扯了刘岐一把,小声说:“事已至此,没空啰嗦,撤吧!”两人眼睛盯着韩家父子,脚一步一步往外挪。
韩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给我抓人!”
朱永茂撒腿就跑,刘岐紧跟其后。朱家的佃户婆子见家主自顾逃命,更顾不了许多,争先恐后地往外逃。埋伏在门口的家丁一拥而起,一个不落地全部捉拿回来,男男女女捆绑在一处,几十号人叫苦不迭。
田牛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韩则林:“我娘怎么会在这儿?”
韩韬说:“你娘听说你在河边跟人打架,就和邓恩一起到这里来打探,正说话呢,朱家的人就冲了进来一阵乱打乱砸,打塌了遮堂,砸死了人,我要不是逃得快,恐怕也没命了。”
田牛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用手轻轻抹着母亲的眼皮,想让她闭上眼睛。一松开手,眼睛又睁开了,分明是死不瞑目。
田牛的哭声是从喉咙里喷出来的,牛叫一样。他号啕着把母亲放在地上,站起来走到朱永茂的跟前,说:“娘,我把这老狗的脑袋揪下来,供在灵前祭奠你。”
他伸出来两只大手冲着朱永茂的脖子掐过去。韩韬一把拉住了他,田牛死命挣扎,韩韬抱着他不撒手。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他打死人自有官府治罪,你打死他,你也逃不脱官司。”
他和两个家人把田牛连拉带拽地拖走了。
玖 寻妻
孙元德酒醒了,睁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四周,儿子太白拱在床角,流着口水睡得烂熟。他翻了个身,装着针线的小竹篓在眼前歪着,里面放着一只还没有做完的鞋。
“太白他娘!”孙元德叫了一声。
声音撞在屋顶上弹了回来,房间里静得有些怪。臭婆娘,死到哪去了?孙元德坐了起来,浑身上下一阵酸痛。他揉揉胳膊,来回扭了扭脖子,桌子上的酒壶,闪过去又闪回来。昨天干了什么下大力气的活?怎么这么累?记忆往前了拱了两步又断开了。嘴里又苦又干,他倒了一杯凉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脑袋清醒了许多,昨夜的细枝末节断断续续连了起来,他瞪着两只小眼睛愣愣地坐在那里。他想起来老婆两只手死死地抓着门框的惊恐样子,想起来他扔给了她一根绳子。孙元德“嗖”地站起来,宿酒未消,两腿酸软,后脊梁凉风上下直蹿,他一屁股滑坐在地上。
大门的门栓插着,秦氏不在院子里也不在大门外面,大门口的地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两只小巧的脚印,据脚印的深度来看,她曾在门口站过很长的时间。孙元德想起来,他让她吊死到坐地虎家的门口去。“死”这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多少回了?打死,掐死,摔死,凿死,一张嘴,“死”这个字就插着翅膀往外飞,她从来没听他的话去死过一回。这一次孙元德闻到了一股不祥的气味,这股气味搅得他心慌气短坐立不安。
孙元德不认识坐地虎的家,他边走边问,寻到了坐地虎家的门口。
坐地虎没觉得今日与往日有何不同,她像往常一样五更天起床,捅着火,做早饭。她烙了饼,煮了粥,切好了小菜,叫起来丈夫和儿子。趁他们洗漱之际,收拾房间打扫家。她从院子里打扫到院子外,看到门口一个面色阴郁的男人瓷着一双眼睛盯着她。
坐地虎问:“找谁?”
孙元德问:“你家卖馒头吗?”
坐地虎说:“两个时辰后去前街馒头铺买吧,我这还没出家门呢。”
确定这就是坐地虎的家,孙元德没有再跟她废第二句话,他低着脑袋一直走到巷子口。这恶妇神情坦然,不像遇到了凶事。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面色平静,断然不像刚出过人命案。这淫妇莫不是跟着奸夫跑了?孙元德心里“咯噔”一下,他站住了脚。
杂货店紧挨着馒头店,老板赵福正把栅板一扇一扇地从窗上卸下来。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来买东西的人,他头也没回,热情地跟孙元德打着招呼说:“买东西?进屋吧,有新到的货。”
孙元德进去转了一圈,店里没有一个人,里间卧室的门大敞肆开的,可一眼见底,别说人,连只老鼠都藏不住。孙元德的心松开又揪紧了。她到底死哪去了?平日老婆极少出门,何况又是夜里,一个女人又能走到哪去?眼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不叫人心焦?
孙元德怕想“死”这个字,可这个字使劲往他脑袋里挤。这蠢女人会不会真的吊死在坐地虎家门口?孙元德站住脚,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前面。对,一定是吊死在她家的门口了,被他们藏匿了尸首。我得再去探探,恶婆娘沉得住气,她九岁的儿子没有城府装不了假。赵福把栅板抱进店里靠墙边放好,问道:“想买点什么?”
孙元德看都没看他,抬脚走了出去。他再次来到坐地虎家门口。门“吱呀”一声响,金宝走出来了,他手里拿着几枚大钱连蹦带跳地跑到集市上去买点心吃,孙元德跟在他的身后,从始到终没发现什么异常。
孙元德没了主意,街前街后一通打探,竟然没有一个人见到过秦氏。回到家看到锅空灶冷,儿子太白还在傻睡,不由怒从心起,他掀开被子照着太白的屁股狠狠给了两巴掌,太白疼得跳了起来。
孙元德破口大骂:“你娘被坐地虎逼死了,你不去讨命,还只管猪一样地睡!”
太白还没清醒过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红着两眼看着爹。
孙元德踹了他一脚,太白摔坐在地上翻了半天白眼,咧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娘!娘!”
孙元德骂:“你娘被那贼妇逼死了,你不找她索命去,在这里嚎哪门子丧?”
娘死了?昨夜的情景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太白的心揪起来,他又疼又急又委屈,爬起来穿上衣服,哭嚎着冲出门外去。
孙元德冲他叫了一声:“去馒头铺找那恶婆娘,她不还给你娘,你就砸她的买卖。”
坐地虎正挽着袖子揉面,一大团面粉在她粗壮的胳膊下面鼓起来又瘪下去。太白一脚踢开了馒头店的门,坐地虎吓了一跳,这条街上还没有人敢对她这样。看见是太白,她的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兔崽子,你报庙呢?”
…文…太白手指着她的鼻子尖上骂道:“母夜叉,快还我娘来!”
…人…坐地虎眼珠瞪到了眼眶子外面,她摔掉粘在手上的面问:“兔崽子,你骂谁呢?”
…书…太白指着坐地虎的鼻子说:“老母猪!我骂你呢!不还我娘!我把你铺子拆了。”
…屋…坐地虎气得脸蛋上的肉都翻到脑门子上去了,她骂道:“我不是你家门神,你找我要哪门子娘?”
太白骂:“恶鬼,逼死了我娘!我找你索命!”
坐地虎咬牙切齿扑上来,两只手揪着太白的发髻前后左右使劲摇晃着骂道:“野种,个子还没狗高,竟敢蹿上门来冲老娘‘汪汪’,你不怕老娘提着双脚倒劈了你?”
太白一口咬在她的手上,坐地虎疼得叫了一声,劈手就是一个耳光子。太白被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撒泼打滚,连喊带叫,招来了一群围观的人。坐地虎追着要掌太白的嘴,孙元德挤出了人群,一掌把坐地虎搡倒在地上,摔得坐地虎眼珠子上下乱跳,嗓子眼里一阵腥咸。金宝见母亲受挫,冲过来,一头撞在孙元德的肚子上。孙元德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太白见爹吃了亏,捡起地上的一块大鹅卵石砸过去。金宝身子一闪,石头砸进了馒头铺,砸塌了笼屉。两家人大打出手,街坊邻里拉扯住双方,一时间烟尘四起。
邻里们扑过来拉架,孙元德被拉走了,他边走边回头骂:“蛇钻的窟窿蛇知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贼妇,你等着!我到官府告你去!阳间告不赢,我追到阴间也扒你一层皮。”
坐地虎跳着脚回骂道:“王八盖子!有种你告去!官府要是不锁了老娘去,以后你就用下面吃饭,上面拉屎!”
听到喧闹声,赵福出来看热闹,从双方的来言去语中知道了打架的原因。秦氏失踪了!这个噩耗吓得他魂飞魄散,怎么会?昨天晚上他特意出去找过她,她并没有吊死在坐地虎家门前。她会去哪儿呢?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人,昼夜未归,凶多吉少。赵福脸白了,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凉汗,回到屋里他坐在椅子上,心缠成了一团烂麻。
坐地虎骂骂咧咧地收拾被砸过的铺子,她洗干净手,揉好馒头放进笼屉里蒸上,开始了一天的买卖。这女人就是这样,打架骂街丝毫影响不了馒头铺的生意。
于铁疙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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