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帮我杀了她》第24章


他帮我翻过身,在床上铺上干净的床单。当他把各种医疗用品清理走的时候,我试着把自己的乳头塞进宝宝的嘴里,但她就是不吸。我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我眼里涌出了泪水,我狠狠咽了一口气。我想起来,书里也都说了,这可能需要一个过程,于是,我又试了一遍。这一次,当我把自己的乳头放进她嘴里的时候,流出了一点点像水一样的黄色液体。她红嘟嘟的小嘴巴张开了,她终于开始吸奶了。
我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正好看见那变态拿着一杯水和一条婴儿毯朝我走来。他盯着手上的东西,并没有看我,他把杯子放在床边的桌上。当他把目光转过来的时候,他直直地盯着正在吮吸我乳头的宝宝。他脸红了,赶紧把眼睛转开。他盯着墙壁,把毯子扔给我,说:“自己盖上。”
我把毯子搭在自己肩上,也盖住孩子,她正发出一声响亮的啧啧声。
他退后几步,转过身,走进了浴室。很快,我就听到淋浴头水流的声音。他洗了很久很久。
他回来的时候,很安静。他站在床脚,盯着我看了几分钟。我已经学会了在他有点儿情绪的时候,不要和他目光对视,于是,我假装在打瞌睡,通过眼缝偷偷看他。我曾经看过他大发雷霆的样子,他想要伤害我的样子,也看过他完全茫然失神的样子,但这次不一样,他的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紧紧抱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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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绿头鸭
我今天感觉很奇怪,大夫。非常奇怪,我到处找,找答案,找原因,找可以依靠的某个坚固的东西,真实的东西,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找到答案,已经整理好自己心情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仍然一团乱。你也许早已经发现了,对不对?
我感觉你的办公室很真实。真实的木头书架,真实的木头桌子,墙上挂着真实的原住民面具。在这里,我也是真实的,因为我知道,你不能把我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我也会想,当你和你的心理医生朋友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你会不会有想一吐为快的欲望……别,你还是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你看上去像那种真正想帮助别人才来做这一行的人。
你可能帮不了我。我很伤心,我不是为了自己伤心。我是为了你伤心。对一个心理医生来说,碰到一个治不好的病人一定会觉得很丧气。我回家以后见的第一个心理医生告诉我,没有人是治不好的,但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狗屁话。我认为,有些人就是治不好的,他们的外表还是完整的,内心却已经破成了碎片。
我不知道那变态到底经历了什么。改变他的某个决定性的时刻是什么时候,但就在那个时刻,有人穿着大头皮鞋,一脚踩下来,踩碎了我们两个人的人生。是他的亲生母亲离开他的时候吗?如果他的养父母都是好人,那他会不会还有救呢?如果他的养母不是那样一个变态,那他会不会从来就不会杀人,也不会绑架我呢?还是说,这一切早在他还在他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到底有没有机会改变呢?那我呢?
这是他扭曲变态的一面,是一个绑架我、毒打我、强奸我、虐待我、恐吓我的人。但有时候,当他若有所思或心情愉快的时候,当他满面春风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他可能成为的人。那个人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教自己的孩子怎么骑自行车,会用气球扎成动物的形状给孩子们玩,你明白吗?说不定他甚至会成为一个医生,治病救人。
在我生下女儿以后,有时候,我会对他涌起一种母性的慈爱,在我看到他另一面的那些短暂时刻,我想引导他,我想帮助他,我想治好他。但我又会突然想起,他就像站在一堆稻草前面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根火柴,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把火柴扔下去。
孩子刚刚生下来,那变态扔给我一些布尿片、两个枕头、几床毯子,他几乎一个星期都没怎么和我说话,除非是让我做事的时候——他只让我在床上休息了一天。我第二天起床洗碗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他让我坐了几分钟,然后又让我把所有的碗都重新洗一遍,因为洗碗的水已经凉了。第二次洗碗时,我靠在橱柜上,闭上眼,让那种眩晕的感觉消失。
他从来不碰孩子,我给孩子换尿片或洗澡的时候,他会站在旁边,专挑那个时候让我给他做别的事情。如果我在叠给孩子洗好的衣服,他就让我先去叠他的衣服。有一次,我们的晚餐还在炉子上炖着的时候,我准备给孩子喂奶,他却让我把孩子放下,先给他上菜。只有当我给孩子喂奶的时候,他才不会来打扰我们。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生气,孩子哪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我也会赶快把她抱起来,让她安静,但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阴沉,下嘴唇咬得越来越紧。他让我想起了随着等待出击的蟒蛇,我安抚着孩子,心里却万分紧张。
孩子几天大的时候,他还没有提过给孩子取名的事,所以,我问他,我能不能给孩子起个名字。
他看了一眼我怀中的孩子,说:“不能。”后来,我对着孩子的小耳朵,轻声说出了一个我悄悄给她取好的名字。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东西了。
我总是想,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对自己养父那种嫉妒和仇恨的情绪的。所以,当他在屋里的时候,我总是表现得对孩子漠不关心,只是满足一下她的基本需要。幸好,她是一个既满足又开心的宝宝,从来不惹麻烦。等他一出去办事,我就会把孩子从裹着的毯子里抱出来,看着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这样一个小家伙居然是从我的身体里出来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想一想我是怎么怀上她的,现在却又那么爱她。当我摸着她身上的血管,惊叹着她身体里面流的是我的血的时候,她动都不会动一下。她的小耳朵是那么完美,正好可以对着唱摇篮曲,有时候,我就干脆把鼻子埋进她的脖子,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那么清新,那么香甜——是我闻过的最纯洁的气息。在她胖嘟嘟的左边膝盖后面,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胎记,是咖啡色的,半月形,我总是喜欢去吻那里。她每一寸娇嫩的皮肤让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涌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勇气。我这种强烈的情绪让自己感到害怕,而我的担忧也和我对她的爱一样,一天天在增长。
我们每天晚上还是要一起泡澡,但那变态不允许女儿和我们一起泡,也从来不会碰我的胸部。洗完澡以后,我会在床上给孩子喂奶,他会打扫浴室。当她吃完奶以后,我会把她放在床脚的一张小床上,是他放在那里的——只不过是一个小竹篮,铺了几床毯子在里面,像个狗窝,但孩子一点儿也不介意。
我还记得,我有几个生了小孩的朋友曾经抱怨,刚生下孩子以后,她们晚上根本睡不了觉,我现在也睡不了。倒不是因为孩子——她一整晚只会醒来一次——而是因为我担心孩子会把他吵醒,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躺在那里,听着她呼吸中每一个微弱的叹气声或打嗝声。她稍微有一点点醒来的迹象,我就赶紧溜到床尾,还不能让他发觉我的动静,我就像给小狗喂奶的母狗一样,把乳房搭在床沿边,把她的头稍稍抬起来,让她吃到奶,这一过程我已经越来越熟练。如果他翻身或是发出什么声音,我就会一动不动地躺着,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感觉到那心跳。等到他呼吸平稳之后,我又会偷溜回去。
每天晚上,孩子睡觉以后,他都会检查我的身体,轻轻地给我的私处抹上乳霜,如果我痛得缩了回去,他就会停下来安慰我,满脸都是同情。他说,我们要等六个星期后才能重新“做爱”了。当他强奸我的时候,虽然痛苦,但却没有现在这么让我感觉不安。有时候,他在抹霜的时候,即便我觉得很痛,我也强迫自己不动,让他继续。痛才是正常的。
孩子一周大以后,我要做饭,需要用到两只手,我打算把她放在篮子里,他却站到我面前,说:“我来抱她。”我的眼睛来来回回地看着他和孩子的小床,他们距离只差那么一点点,我不敢拒绝他。我轻轻把孩子放在他手里,他抱着她走了,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坐在床尾。
她开始哭了,我放下手上的一切,走到他面前。
“对不起,她吵到你了吧,我把她放床上吧。”
“我们好着呢。”他抱着她一上一下摇晃着,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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