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四大奇案》第58章


第一流的仵作对封条验定,揭封之后,又叫刘锡彤认明原棺无误。负责督验的翁曾桂才喊了一声:“开棺。”
四个差役手挥斧钎,砰的一声撬开了棺盖。那棺木已经入土数年,四角已腐朽,随着棺盖滑落,也朴簌簌的掉下黑黄的木屑。一股尸臭顿时从棺中弥漫出来,幸亏事先已在庭前大香炉内焚起黄熟、檀降两种香料,才将尸臭压住。
首席仵作秦德山已经八十一岁,是翁曾桂特地派人花重金聘来的,他的徒弟将尸首轻轻抬出。只见尸体皮肉大多腐化,仅留一点腐肉留在骨上。秦德山走过去,用布满青筋的手捏了一根银针,飞快的插入死者喉间,轻轻捻动了一下,又缓缓抽出,用皂角水洗净。如此反复多次,银针上并不显示黑色。他又取铜盘一个,用榔头敲下一块黑色的囟门骨,映日细看了一会儿。如此验了半日,报到:“验得该尸卤门骨并无红晕浮出,喉骨、牙齿、牙龈、胸部龟子骨、手指骨、足趾骨及周身大小骨殖均呈黄白色;凡服毒者,囟门骨必定里外皆黑色。而此尸囱骨为黄色骨头,外面受潮霉变发黑,内里却莹白。不仅如此,该尸所有骨殖无一处有毒黑之色,很显然,此人一定没有中过毒。”
翁曾桂问道:“那么,余杭县仵作沈祥用银针发黑又是什么缘故呢?”
“大人,判断一个人是否中毒,可以用银针来探死(“文)者的喉部。如果银(“人)针没有变色,可作无(“书)毒的结论。但银针(“屋)变色,却不能轻易下结论。因尸体发生腐烂之后,就会产生尸气(就是硫化氢),这个东西也能使银针变黑。所以必须要用皂水来擦洗,如果皂水能去尸气,如果擦洗不掉才能证明是中毒。即使经皂水银针验出中毒,还应当结合其他的症状来判断验实。”
“这么说,葛品连不是中毒死的?”
“我作仵作六十多年了,敢打这个保票。”
秦德山在尸格上画了押,翁曾桂又叫八名京中仵作复验,个个验过都说无毒。再叫余杭原验仵作沈祥复验,问他有毒无毒,沈祥口称愿领审验不明之罪。再看刘锡彤,此时已经是气焰始落,面色惨白,全身发抖。
围观的看客顿时欢呼雷动,有的喊“青天有眼”,有的喊“断案如神”,一个法国记者也跑到关着杨乃武的囚车木笼旁,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笑着道:“无毒,无毒。”
后来,这个记者在一篇发往欧洲本土的通讯中,以“中国奇案,寺内开棺”作标题,刊载了消息。其中有一句是“大殿边的小屋子,木笼里关着两个穿红色囚衣的犯人,一个是杨乃武,一个是毕秀姑。”
此时,从跪着的证人中冲出两个人,直冲到刘锡彤的面前,要与他拼命。早有眼疾手快的差役一把将两人扯住,虽然不能近前,两个人对着刘锡彤仍是痛骂不止,悲愤之极。翁曾桂见是杨乃武的妻子杨詹氏和姊姊杨菊贞,叹了口气,只叫人把两个人带了下去,吩咐不准难为她们。
海会寺验尸后,案情已经大白,刑部立即将复审勘验情况,奏知两宫,这时才将刘锡彤革职拿问。
刑部对刘锡彤无故入人以罪、原审各官审办不实等事又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审讯,这一回所审问的人犯已经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大清官员了。
第二十四章
就在海会寺验尸后的第二天,京中浙江派官员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另一派官员却被惹恼了,并开始出面运动要坐实此案。
这一派官员以四川总督丁宝桢为首,大部分人为两湖籍,并多为地方大员,被称为两湖派。丁宝桢并未受贿,他反对查办此案的理由很简单,不能为了区区一个举人就一下子处理这么多官吏。当然,这些将被处分的官吏大多是两湖籍人,自太平军事件后,两湖人在长江南北做地方官的人很多。
两湖派纷纷上折子请求皇上(折子上称皇上,实为由两宫定夺)不要翻此铁案。丁宝桢上折子说,杨乃武风流成性,亦非善类,此是铁案,证据确凿,若是翻案,恐令天下的地方官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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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贵总督李宗羲上折曰:若因此案使浙江县、府、臬、藩、抚一大批官员受到处分,则谁谓天下太平耶?意思是这个案子要翻了,就是给大清国脸上抹黑。
就连浙江巡抚杨昌睿竟也上了一个折子,说这个案子即使需要由刑部直接审理,也没必要将那么多所谓的证人都带到京中。使得江浙一带民心不稳,而且被传的证人也不能正常营生。意思是朝廷小题大作,滋扰民众。
浙江派官员虽然大多是不掌实权,只管言论清议的京官,但也不甘示弱。纷纷上折子,针锋相对,弹劾杨昌濬、胡瑞澜等地方大员平日草菅人命,甚至某些封疆大吏更是目无朝廷,力请重加惩办。
两派争吵不休,把个审案的刑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刑部汉尚书桑春荣本是浙江绍兴人,受了京官浙江派的鼓动,一心要为家乡人出气,所以起先想认真查办此案。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是很有魄力的,曾经因平反大狱而享誉朝野,所以才能在一点家庭背景都没有的情况下,一直做到刑部尚书从一品大员的位置。但此时的桑春荣已经是七十四岁的老人了,年老颟顸,对此案本无主见,一任司官办理。别人说要平反,为浙江本籍人作些事情,他亦主张平反;丁宝桢跑到他面前气势汹汹的一吓,他又拿不定主张,再不敢出面参革了。对于本来已经审定应当参革各员的疏奏,一改再改,迟迟不向上交复。
在这件案子中,刑部满尚书皂保心中本是没有什么偏倚的。只是因为汉尚书桑春荣当初要求严审,而且自己也觉的案子有冤,作为刑部尚书应当查清其中的隐情,所以开始查案的力度也很大。待两湖派和浙江派吵的不可开交时,他觉着自己偏着哪方都有些不当。倒把平冤的心思放下了,一心只想着自保。
两个尚书都不想惹事,所以刑部平反的疏奏,从光绪二年一直拖到光绪三年,仍然迟迟不能上奏。
光绪三年二月时,两派的矛盾终于激化。
二月初十上午巳时二刻的时候(上午九点半),刑部衙门的中门突然被打开了。中门只有重要人物进衙的时候,才能够打开,这个重要人物不是别人,就是丁宝桢。
丁宝桢带着几十名戈什哈,自己打开中门冲了进来。那些戈什哈,一个个着戎装挎佩刀,横眉立目,雄纠纠的走在刑部大院里。刑部里的京官们哪儿见过这阵势,不但不敢拦着,就是问也不敢问一声。
早有人报了两位尚书,皂保一听丁宝桢又来了,急忙道:“这孙猴子又来捣乱,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不招惹他的好。”拨了腿就从后门溜了。
桑春荣也不含糊,知道自己腿脚慢,不能象皂保那样溜的快,急忙叫了一个随从,往他背上一趴,说声快走,也跑了。
丁宝桢本是向两位尚书施压,让他们重审翻案的,但还是让这两个人溜走了。只好转回头来对着刑部官员一个个点着名字大声斥骂。剩下刑部大小官员,没有一个人说话,更不敢与他争辩,只闷声挨着骂。
丁宝桢正骂在兴头上,突然有人道:“丁大人,刑部是奉旨提审勘验,是非出入自有‘圣裁’,您来刑部这么这么做是代表当今皇上么?”
丁宝桢吃了这么一句话,竟噎住了,回头看,见是刑部侍郎袁保恒,就是前文提到的袁世凯的堂叔。
丁宝桢恨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与我顶嘴?我看承办此案各级官员并无不是,不应给予任何处分,主犯仍应按照原拟罪名处决。袁保恒,你吃了杨家多少银子,倒为杨家说话?”
这时几名戈什哈已经围了上来,手扶佩刀,紧盯着袁保恒。刑部各官都为袁保恒捏着一把汗,生怕他一句话说错,便在刑部院里被狠揍一顿。
袁保恒面不改色道:“丁大人,我再说一遍,刑部是奉旨提审勘验。此系刑部职权,并非是外官可以轻易干预的。如果您非要认为刑部做的不对,请与我一同到老佛爷那边说理。下官甘愿奉陪。”
丁宝桢听袁保恒把慈禧都抬了出来,又是一个愣神,心知这个人不好惹,点点头道:“好,既然你口口声声是奉旨。你就等着再奉旨重审吧。”说罢,悻悻而去。
丁宝桢并未能使刑部的天平倾向于两湖派,但另一个人却做到了。
丁宝桢大闹刑部衙门的当天晚上,一辆马车悄然停在皂保府前的黑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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