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皇城记事》第90章


“要孩子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啊。”容珩一手与迟熙言的手交缠在一起,另一只手还搭在肝区。他淡然地看着迟熙言,状似无意地试探道,“如果我要是有孩子了,孩子另一半基因的提供者也肯定只能是你。你要是不想的话,那我这辈子也就只有对不起容珒了。”
迟熙言心虚地觉得容珩那眼神像是饱含深意。他仿佛被那眼神戳到了似的,眨了眨眼,又垂下了眸子。
容珩说的没错,如果仅凭本心,那他的确不想。
他只想用全部的对子女的爱去缅怀他害死的那个孩子。那是他该受的惩罚。
可如果容珩想要他生呢?
他不知道容珩说这话仅仅是为了逼他表态,还是真的决心就算与他离婚了也不再与旁人生孩子、甚至现在都提不起再婚的心了。他不敢赌,容珩能为了保护他而赌上性命,难保不会在这事上也真下了狠心。
那样一来,容珩不知道是又要独自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了。
他本来就欠容珩良多,哪里还能再亲手将容珩往更艰难的困境上逼。他或许是该给容珩一个孩子,那也他作为太子内君该尽却没有尽到的责任。
至于他为容珩生下孩子后,他与容珩要何去何从,那就全凭容珩处置了。
容珩若是依旧想要他,那他也没有再提离开的权利,他就只能在容珩身边、尽量做着容珩希望他是的样子,以余生来弥补以往对容珩的亏欠以及犯下的过错。
而如果容珩在那之后重提离婚那也很好。那孩子作为太子之子,抚养权也只可能是归容珩的,他可以就当从来没有过那个孩子。而容珩作为太子,就算有一个孩子应该也是不会影响到再寻伴侣的,并且还因为已经有了子嗣,容珩也能更多些许的选择的自由。
思及这些,迟熙言终究还是说道:“那你赶快好起来吧。等你养好身体了,我们就要个孩子。”
得到迟熙言应允的容珩,意外地却不如之前预想的开心。
他想问问迟熙言,这是出于怜悯吗?或是出自那泛滥的奉献精神?还是干脆就是一厢情愿的报恩而已?
可他什么都不能问,他该明白,迟熙言对他,本就不是抱有同等的爱的。迟熙言还能愿意陪着他身边、愿意与他生儿育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该是要知足了。
容珩只能咽下酸涩,开玩笑似地问道:“你这是为了容珒那臭小子吗?”
“跟容珒哥没关系。”迟熙言摇摇头,说道,“本来就是应该的,都已经拖了好久了。”
迟熙言的这一句“应该”,让容珩不禁心中暗自叹息。
他沉默良久,可到底还是无法拒绝。他对着迟熙言支起了一点笑意,说道:“那我们都得好好养好身体了,你也得快些好起来。”
第67章 第 67 章
容珩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待身体情况稳定下来后才回家继续静养。
不过考虑到他和迟熙言这一家两口都是需要好生休养的病人,为着他们的康复着想,这次回去没直接住回东宫,而是去了与宫城西面毗邻的环境更好的西苑。
相较于巍峨庄重的宫城,西苑这样的园林别宫则更显清婉秀丽翠色葱茏。而西苑又与宫城紧挨着,因而皇室众人也时常会来西苑宴游居住,各自都有常住的寝宫。
容珩在西苑的寝宫正临着湖,卧室设在二楼,拉开卧室的窗帘就能将这大片潋滟湖光尽收眼底。冬日里,湖中亭台与湖岸枯柳上都积着皑皑残雪,湖面从边缘向里凝成些许的冰。而时而又有成群结队的野鸭和鸳鸯飞来,落在湖心不成冰的水波中畅游嬉戏,给这一大块水晶般的剔透湖面缀上点点别样的生趣。
容珩的伤需要卧床静养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受伤的时候尚是隆冬,等得了医生的允许、终于可以出门稍作活动时,寝宫院里的梅树都开始打起花苞了。
趁着阳光明媚,容珩欲与迟熙言一同出门散散步。而出门前,迟熙言硬是给容珩套上了最厚实的、带着蓬松得能遮住半张脸的毛领的大衣,又给他拿来手套,替他围好围巾,简直是把他当成弱不禁风又不知冷暖的稚童似的,生怕他受了一丝的寒气。容珩也任由着迟熙言折腾,能得了这份珍视与呵护,那么哪怕是还没活动就先被焐出一身汗来,心里也还是美滋滋的。
迟熙言怕水边寒气重,不让容珩去湖边走,于是两人出了门后就往反方向逛去。结果刚走出不远,打眼就瞧见园子里立着个与周围景致格格不入的、两三层楼高的白花花的棚子,棚子里还影影绰绰地杵着两根高高的不明物体。
迟熙言猛地顿住了步子,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与容珩交握在一起的手。
这也是他在上次的遇袭中留下的后遗症之一,他现在一到林木茂密处就总是下意识地警觉起来,若是再看到些可疑的景象,那就更是要紧张到浑身僵硬心跳猛起。
此时见到这个印象中不曾有的东西,饶是迟熙言知道禁宫之内安保工作绝不可能有半点问题,可还是不能自已地骤然紧张起来。
跟在两人身后随侍着的侍者,见他们突然顿下脚步盯着旁边的暖棚,立即心领神会地上前解释道:“殿下,这暖棚里种的是两棵香樟树。香樟不耐寒,每年入了冬都是要建暖棚来给树保暖越冬,等到入了春天气暖了,再将暖棚拆掉。”
容珩浅笑着对着侍者略一颔首,侍者也一躬身,又退回后面去。
这侍者在宫中工作的时间还不够长,可能只知这香樟树是要格外保护的,却并不知道为何要如此细致地保护着、以及这树的来历。侍者不知道,容珩却是知道的。他转头对着迟熙言促狭一笑。而迟熙言在听了侍者的解释后也想起是这两棵树,微带羞赧地回以容珩一笑,又看了一眼那暖棚,这才与容珩再一道往前走去。
“自己种的树,自己不记得,还能再把自己给吓着。”容珩一边牵着迟熙言的手慢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还是忍不住地打趣起来,无奈又宠溺地叹道,“你呀!”
说起来,这树还是迟熙言小时候自己种下的。他那时才是刚上小学的年纪,有次去植物园游览了一趟,回来后就兴致勃勃地和容珩说香樟树可好闻了,想自己也种棵香樟树。这话他说过容珩也就当了真,转天就让人去买了两株香樟树苗回来,又带着他到西苑的寝宫后头亲手栽了这两颗树。
他俩种这树的时候也不知道香樟畏寒,不适应帝都冬天的气候,种完了就当起甩手掌柜来,却得麻烦宫中的园艺师们这么娇养着地照料。而这两棵树娇养了这十多年,倒也长成了亭亭的大树了。
“我也不知道它们得是这样过冬的。”迟熙言讪讪地说着。他跟这香樟树似的一样怕冷,一到冬天恨不能就一直缩在屋子里不出来,更不用说有逛园子的闲情逸致了,因而这十多年下来,竟是没看过这树过冬时的架势。他说道,“早知道得这样麻烦,当初就不种了。合适不合适的,果然还是强求不得。”
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了一处建在层叠错落的假山石上的亭子边,迟熙言怕容珩的身体吃不消,于是又问道:“要不要过去坐一会儿歇一歇?也别运动过度了。”
容珩自然无不应允。
侍者们立即上前去在那亭子向阳的座位上铺好坐垫,复而又退出亭子,守在山岩下。
待到在亭子中坐定,容珩才捡起刚才的话题来接着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干脆将那两棵香樟伐掉算了。”
“长得好好的,做什么要伐掉?”迟熙言问道。他虽是有些后悔一时任性种了这水土不服的树,以至于要麻烦园艺师们每年都劳师动众地专为它们搭建暖棚,可毕竟也是两个生机勃勃的生命,真要伐掉他也难免舍不得。
“我曾道听途说,有些地方旧时曾有风俗,大户人家若逢弄瓦之喜,就会在家中庭院种上一棵香樟。待到孩子长大,树也长成,成婚之时,就将那香樟伐了做成两只箱子,装上两箱的丝绸,作为嫁妆,以和‘两厢厮守’之意。”他望着迟熙言,眼含笑意似真似假地说道:“我就想着,我们之所以总遇不顺,是不是因为少了这两箱丝绸的缘故?反正你也嫌弃它们了,不若将这两棵树给伐了做箱子,虽然我们成婚也有些日子了,但现在补救应该也来得及?”
这传闻据说是江左一带的民俗,迟熙言也曾是听说过的。
迟熙言不仅听说过,还曾问过身为江左人的明子熠,他的家乡是否真的有这个习俗。可惜明子熠这人实在是不通文史,就连家乡的传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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