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密档:不在现场的证人》第39章


于飞智双手的捆绑方式并不复杂,一根绿色尼龙绳呈“8”字绳套,将两只手腕绑在一起,就如同“手铐”一样,只不过这副“手铐”不是金属的。每只手腕上绳套捆绑得都不是很紧密,甚至有些松弛,绳套与手腕之间勉强可以插入两根手指。
“奇怪了,这绳索捆绑得怎么这么松?”叶剑锋自言自语道。
“是不是因为生前挣扎,变松了?”
叶剑锋听到孙家亮的话,说:“我看不是。一是应该没有挣扎,如果挣扎过,这么又糙又硬的尼龙绳肯定会在手腕皮肤上形成表皮剥脱痕或皮下出血,哪怕很轻微的印痕,但是没有。还有就是,两个绳套都打了几道死结,无法松动。”
“嗯,是这个理儿。”孙家亮将绳结研究了一番说,“但根据双手的血迹,看上去分明生前有过争执,难道死者被捆绑也不挣扎?”
“是不是死后捆绑上去的?”陆建林想也没想就冒出一句来。
“想好了再说!”站在一边的魏东升严厉地对陆建林说,“死后捆绑,怎么会喷溅上血迹!”
挨了批评的陆建林一下不敢作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事,我以前就是这样被骂过来的,严师出高徒。”叶剑锋小声安慰他。
魏东升其实已经听到叶剑锋说的这句话,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其实也一直在思考死者双手被捆绑的问题。
“看看,死者双手能从绳套里抽离出来吗?”魏东升突然问。
“不行。”孙家亮用力地试了试,绳套虽然不紧,但死者双手很难挣脱出来。
“可以了,把绳套剪下来吧。”
捆绑尸体的绳套,是绝对不可以从尸体上直接解下来的,必须避开有绳结的地方,取下后,被剪开的断口必须用绳子或胶带重新连接起来,这样不会破坏绳套的原貌。取下绳套后,才可将打结的地方一步步松解开,研究打结的方式。
照此方法,取下于飞智双手的绳套,松解开绳结,按照取绳解绳的步骤,反过来则可以还原整个捆绑过程,先将这根长1米1的尼龙绳打一个呈“8”字形的活结双绳套,然后套在于飞智双手腕,紧接着在活结之上又打了两个死结。
看到这个“8”字形的活结双绳套,叶剑锋有些吃惊,他不由自主地说:“这不就是警绳捆绑案犯的打结和捆绑方式吗?”
每年的公安“战训合一培训”都会训练如何用警绳控制嫌疑人,这种捆绑方式的确是警绳其中的一种使用方法。魏东升和孙家亮自然也知道,叶剑锋无心的一句话,让大家一时感到有些错愕。难道作案的是警务人员?众人心里不免会往这方面想。
魏东升当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不一定只有警察会,这个问题先暂且放一放。”
魏东升说得对,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明白的。
相对于双手,双腿的捆绑方式更为简单,双脚并拢后,直接用长1米的绿色尼龙绳将踝关节绕了三道,然后打了两个死结,紧紧地将于飞智双腿捆住。
同种类绳索,只是长短不一样;同样是捆绑,方式却完全不同。两种捆绑方式,是否说明可能是两人以上作案?单从这一点来看,是有可能的。
从于飞智身上的损伤同样看出这一点。
于飞智的致命伤在左前胸,这一处损伤直通心脏,仅此一处,已经足以致命。而在这处刺创附近的皮肤上还有两处浅表的创口,长不到1厘米,深度也就仅仅在皮层,这两处损伤有些奇怪,更让人百思不解的是,上身的短袖衬衫上却只有一个破口。
除此之外,于飞智全身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出任何损伤,尤其是双手,没有大家希望看到的抵抗伤,这是否再一次说明,不止一人作案?
刺死于飞智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刃长至少在8厘米、宽2。5厘米的单刃匕首,这把匕首从胸骨左侧第四与第五肋软骨之间刺破胸膜刺入心脏,想必这把凶器已被带出现场,这也许可以说明一点,案犯是有备而来,有一定的预谋。
通过尸检,叶剑锋在短短的时间里,也只能做出这些初步的判断,合不合理,对或不对,那必须放到整个案发现场才经得住考验,现在只是管中窥豹而已。
将于飞智的致命伤搞清楚之后,魏东升没有在解剖室继续待下去,他又匆匆赶回到专案组和现场,临走时,他丢下一句话:往往看似合理的也许是不正常的,看似反常的也许是合理的。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真是耐人寻味。
天色渐暗。
派出所会议室里,专案组很多大大小小的领导都会聚在一起,有在窃窃私语的,有在高谈阔论的,有在“嗯嗯啊啊”打电话的,很难听得清都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很多人都神采飞扬。
本来叶剑锋就奇怪,今天怎么没人催着他们法医汇报尸检情况,眼前这景象更是让他捉摸不透了。
看到坐在电脑前默不作声的杜自健,叶剑锋好奇地问道:“杜所也在啊?”
杜自健回头看到叶剑锋,问道:“你们完工了?”
叶剑锋“嗯”了一声,问道:“你们现场也结束了?”
“哪有,潘主任在。我在比对现场鞋印。”
“有结果了?”
“和皇桥县洪桥镇黄斐租房里的一种鞋印吻合。”
“谁的?”
“如果没有第四个人的话,应该就是黄斐的。”
“又是这个黄斐,人抓到没?”
“刚抓到,跑到老家去了,已经在押解的路上了。”
现在叶剑锋才明白会议室的气氛为何有难得一见的轻松,他也颇有兴致地问道:“是不是他做的?”
杜自健轻轻地摇晃着脑袋说:“初审没交代,他说自己来过这里,对于飞智的死毫不知情。”
叶剑锋高涨的心情,立即沉了下来,说:“他要是死不交代,还不好弄啊。”
“那当然,他只是个嫌疑对象而已。对于我们,一刻也不能放松,现在一切都靠证据说话。”杜自健说的倒很坦然。
叶剑锋刚刚得到舒缓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黄斐在晚上9点多被押解回江川市,审讯室里他的态度一直很配合,他和王军如何受于飞智指示,又是如何拘禁的薛家豪,又是如何在事发后找到于飞智要的跑路费,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唯一让他产生剧烈抗拒的,就是于飞智的死亡,他一口咬定,与他无关!
临近晚上11点,川港分局技术室的潘主任与张队长疲惫地回到了会议室,郑阳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
潘主任站在桌椅前,边放下肩上的挂包边坐下说:“没有,厂长办公室里确实没发现黄斐的足迹。”
“那监控电脑前的足迹能确定是什么类型的鞋子吗?”郑阳追问道。
“像是一种软胶底的休闲鞋。”潘主任一边打开相机递给郑阳一边说,“这种鞋印主要出现在两个房间内,还有楼梯走廊上,除了很多凌乱的地方看不清以外,有些还是可以辨别的。但奇怪的是,这种体闲鞋的鞋印有些都被死者自己的鞋印所覆盖,当然它也覆盖了一些黄斐的鞋印。”
“能看出来在现场走过几趟吗?”魏东升在一旁问道。
“从两个房间来看,也就进来和出去各一趟。在第一间发生盗窃的房间里,这种鞋印都是在死者足迹之上,但在发现尸体的房间里,鞋印几乎都在死者足迹之下,保险柜附近更加明显,因为只有两种足迹。”
郑阳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是有些让人费解。难道另有其人?那你看这个黄斐现在能不能排除掉?”
“以足迹看,黄斐到过现场是肯定的,但至于有没有杀人,的确证据不足。”
“这还真就怪了啊!”郑阳喃喃自语之后扭头看着余世春,又问道,“余支,你们调查出还有没有其他人进过这两个办公室?”
“没了,根据交代,案发之前最后一次进过这两个办公室的只有王玉英。就是在9日晚上下班之前。”余世春很肯定地说。
“那看门的老头后来有没有发现晚上其他人到过厂里?”
川港分局刑侦大队长李春强接过郑局长的问题,回道:“没有,据老头说于飞智9日晚上开车进出过两次,一次是晚上5点半出去的,大概到7点多回到厂里;第二次是晚上9点多钟出去,直到10点才回来,不过第二次车子是开往北郊方向,没有进市区。”
“这几天和他接触的和通话的人都调查清楚了吗?”
“于飞智死的前几天,除了在厂里,就是在家里,很少和外界有过接触,只找过原来的厂里几个老板小聚了一下,通话的几个人除了黄斐,其他的就是几个朋友和厂里的几个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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