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道》第53章


地母夫人心念电转,急忙喝道:“你们俩站住!”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回头去看这二人。却见这两人一改往日里那种猥琐卑微的样子,而是目光炯炯,神采逼人。虽然依旧是一胖一瘦,但站在那里,却有渊停岳峙的气势。
尔朱陀挥刀上前,喝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钻地龙眼疾手快,顺手抄起一根铁撬杆,笔直地举起对着尔朱陀说道:“它会告诉你。”
尔朱陀大怒,抡刀猛砍。那钻地龙抬手用铁杆一格,只见火星四溅,一声脆响过后,铁杆从中被截成了两段,但尔朱陀的陌刀也被蹦脱了手。尔朱陀臂力过人,在大漠草原之上,经常用套索拉住急驰的奔马。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瘦子,竟然也力气这样大。
尔朱陀虎吼一声,对着钻地龙冲了过去。却见这钻地龙腾空跃起,一下子从尔朱陀的头顶翻过,轻轻巧巧地来到他的身后,手中的半截铁杆一下子戳到了尔朱陀的肩头。
李煊见形势不好,情急之下,捡起一块大冰扔了过去。钻地龙一侧身,躲了过去。李煊又扔一块,却被穿山虎一探手,就稳稳地拿在了手里。计婆婆呼哨一声,几个盲仆就冲了上去。这几个盲仆虽然大脑受损,全无意识,但却长得魁梧有力,都曾是身有武艺的巨盗惯匪,只见他们听了号令,如疯似狂般地向穿山虎、钻地龙二人扑去,势头很是威猛。
却见穿山虎手一扬,将手中的冰块掷出,当即打倒了两人,然后一探脚,挑起一根铁杵,顺手挥出,又有两个盲仆被打得血肉横飞,死在地上。穿山虎怪眼圆睁,犹如金甲神将一般,威风十足。
地母夫人心头一阵发冷:这两人武艺如此了得,却甘心扮作猥琐小丑混入玉扇门中达半年之久,必有重大图谋,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吗?她正要开口,却听贺兰晶问道:“你们谁是王毛仲?谁是李守德?”
穿山虎哈哈大笑:“玉扇门果然消息灵通,我就是王毛仲,他就是李守德。”说着一指旁边的钻地龙,“我们都是临淄王李隆基的家奴。”
此语一出,众人头脑中都是如天旋地转一般,往事中的种种疑窦纷纭而至。地母夫人更是一下子想到:那日李煊和贺兰晶刚订婚约之时,这两人就装作冒冒失失地闯入黄泉地肺,假称是这瘦子向胖子推销探墓的铁铲。当他们试用时,误打误撞在密道的要害处,就此闯了进来。如今想来,定是他们算计好了的,而且选在订婚的喜庆之日,大凡这样的日子,定要讨些吉彩,一般不会直接就取了他们的性命。其心机不可谓不深,算度不可谓不细。
贺兰晶突然跌足叫道:“不好,我们错怪了青乌先生了。”她抬起头,盯着王毛仲问道,“我们当时去探青乌先生的密室,你们一直在盯梢,是不是?后来又趁我们进了密室时,就悄悄将传国玉玺放在青乌先生密室的通道中来嫁祸于他?”
那王毛仲得意洋洋地说:“反正你们也出不去了,告诉你也无妨,这正是我家主人所施的反间计。临淄王重人轻物,他说用一个玉玺换你们的得力臂膀青乌先生,可是大大的便宜事。”
李守德接着又说:“你们也别妄想回去放青乌先生出来。首先,你们出不去,其次,我已控制了那些向青乌先生投食的盲仆,只消在他的食物中放些毒药……嘿嘿。”
李煊、贺兰晶、计婆婆都是勃然大怒,贺兰晶取出连发的劲弩,压上几枚毒箭射了过去。王毛仲和李守德身手敏捷,抄起倒在地上的盲仆尸体,挡在身前,只听“噗噗”声响,毒箭都射在这些尸身上。
计婆婆一声唿哨,又有几十名盲仆操弩欲射。王、李二人见势不妙,急忙往后退去。有三名盲仆率先追了上去,却听“砰砰”两声,都被王、李二人打倒在地。
眼看他们退入了海螺通道,贺兰晶叫道:“不好,他们万一堵住了通道,我们可就出不去了!”计婆婆也顿足道:“是啊,这可万万不能让他们得逞,上面虽然有一些盲仆把守,但绝非他们的对手。”说着就率先追了上去。
李煊叫道:“千万小心!”只见计婆婆已尾随二人闯入了海螺通道,贺兰晶急道:“计婆婆自己一人,难说能敌得过此二人,我们快去帮她!”然而,话音未落,却听得海螺通道中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紧接着碎石纷纷而下。
李煊和贺兰晶急道:“婆婆,快退回来,他们有炸药!”然而,已经晚了。他们急匆匆地在石砾中扒拉,手指上全都是鲜血淋漓。当找到计婆婆时,她头脸上全是血污,额头上一个巨大的疮口,很是骇人。贺兰晶慌忙撕下衣襟来裹扎,但见计婆婆脸色煞白,呼吸微弱,已是奄奄一息。
他们将计婆婆安放在平坦处,两人望着目光已经渐渐散乱的计婆婆泪如雨下,李煊哭道:“快点救治,婆……你千万不要有事,都是为了我,才连累了你!”贺兰晶也哭道:“婆婆,你可不要离开我们啊!你经历了那么多凶险,都没有事的啊。”
只见计婆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们这俩傻孩子,婆婆已经老了,就算再活,能活多久啊,总是要死的,能有你们为我哭,婆婆就很满足了。婆婆要……要嘱咐你们……”正说到这里,一股鲜血从计婆婆的嘴角渗出,她双目发直,就此逝去。
贺兰晶抱着计婆婆大哭道:“婆婆你是最喜欢说话的,你想嘱咐我们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李煊想起计婆婆平日里对他的种种好处,也是痛哭失声。
形势紧迫,也不容许众人用过多的时间哀悼,大家暂时用碎石在洞窟一角砌成一个石墓,将计婆婆的尸身用毛毡裹好后葬在里面。
贺兰晶又抱怨道:“倘若青乌先生在此,定能制得住这两个恶贼,只可惜我们中了反间计……”
地母夫人暗怀愧疚,声音低沉地说道:“有一些机密,是这两个小贼刺探不到的。当时很多重要的机密一再泄露,我们的行踪他们似乎都了如指掌。所以我就怀疑上了青乌先生,如今细细想来,李隆基得到这些机密的途径还有另外两人。”
李煊追问:“是哪两人?”
“明崇俨和上官婉儿。”
贺兰晶的心猛地一沉:“是啊,我一直把明崇俨当作可以参与机密的人,为什么没有怀疑他早已被李隆基收买?是他一上来就告诉了自己很多隐秘的事吗?怎么就这样轻易相信他了呢?”
地母夫人心中,也在回想那些没有设防就向上官婉儿透露的机密之事。如此看来,玉扇门今天算是落入人家挖好的陷阱中了,这铁棺十有八九也是假的。然而,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开,想到这里,地母夫人立刻下令:撬开铁棺!
这巨大的铁棺棺盖有半片宫门一样宽大,又因天长日久,和棺体锈在了一起,几十个盲仆反复撬动,费了半天劲,才终于发出“嘎呀”一声沉闷的声响,铁棺的上盖被掀翻到一侧。
贰贰 天星如雨
新筑就的马球场上,用石碾压得如镜面般平整,又遍浇了麻油,即便是天干不雨,也不起灰尘。一身轻衫的李隆基,正策马持杖,在球场上驰骋。然而,和往日不同,今天和他一起打球的葛福顺、陈玄礼、李仙凫、刘幽求、麻嗣宗等人,一个个无精打采,李隆基见这球胜得极是轻易,于是笑问:“诸君为何心不在焉?”
葛福顺满脸急切焦躁之情:“如今形势危急,哪有闲心打马球为乐?”刘幽求也附和道:“是啊,据人密报,韦后和宗楚客等人不久就会矫诏诛杀我等,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隆基却淡然一笑,说道:“且莫着急,了一事说一事,现在且打球为乐,不必多想。”
眼见红日已坠,夜幕低垂。李隆基置下肉菜果蔬,大家团坐进食。葛福顺心中依然是郁郁难平,拿起酒壶来准备痛饮一番,借酒浇愁。哪知甫一入口,却觉得凉沁沁的并无半点酒味,当下诧异道:“临淄王一向轻财好客,如今怎么连酒也不管了?让我喝起凉水来了?”
麻嗣宗也察觉到了,同样疑惑道:“是啊,我这杯子里也是清水,这是为何?”
刘幽求心思机敏,他想李隆基绝非吝啬之辈,就算是寻常官宦待客,也没有用水充酒的道理,既然不让喝酒,想必要有大事要办。他脑子中灵光一闪,兴奋地说道:“临淄王,难道举大事之期,就在今夜?”
李隆基又是淡然一笑,轻叹道:“刘兄,你不该过早说破,葛将军他们一激动,恐怕饭都吃不下了。”
葛福顺一听,兴奋地将酒碗摔出去几丈远,拔刀大叫道:“今夜就动手,太好了!我这就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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