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1905》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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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双层小楼后,胡客的脚步不但没有放缓,反而加快了不少。
薛娘子已经看出来了,胡客是在朝码头的西南岸走去。性命掌控于他人之手,她倒也识趣,既不当街呼救,也不挣扎,只问了一句:“你是刺客道的人?”敢与暗扎子作对的,思来想去就那么几拨人,从胡客的身手敏捷度和下手的狠劲儿,薛娘子多少能推断出一二。
胡客没有作答。薛娘子的心中却已然有数。
※※※
码头的西南岸十分冷清,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所有的人,都围堵到东北侧的命案现场去了。
胡客放眼望去,港湾内没见到什么红船,远处的海面上也不见任何帆身船影。他手底加重了劲道,问:“船呢?”
“巡海去了。”薛娘子忍着手腕处的疼痛,“我盯过他们,红船每到清晨就外出巡海,傍晚时回来。”
“到底有几拨人盯着孙文?”胡客还记得薛娘子在房间里说过的话。
“不在少数,姓孙的可是香饽饽。”
“到底有几拨?”
“就我知道的,”薛娘子说,“有五拨。”
“有些谁?”
“你躲在供桌底下,想必都听到了。”薛娘子说,“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见胡客冷漠不应,她叹道:“好吧,算我怕了你。除了我北帮的人以外,还有南帮的同行、御捕门的捕者,此外什么保皇党、洪门之类的,倒也来了不少。”
说着,薛娘子微微向胡客的方向侧头:“刺客道就只来了你一个?”她哼了一声,“想不到刺客道也会打姓孙的注意。既然目标一样,你我何不合作?到时候你收你的任务,我拿我的赏金,可谓两全其美。”
“御捕门来了多少人?”胡客对薛娘子的提议置若罔闻。
“看来传言不假,刺客道的青者,果然个个自恃清高。不过这么多人抢姓孙的人头,单凭你一个,休想拿得下来。”
“说!”胡客加重了语气。
“十五六个吧。”薛娘子顿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们各个击破吧?”她从始至终都视胡客为竞争对手。胡客刚刚端了她的巢穴,现在又在寻找御捕门的下落,她自然而然地以为胡客是打算在孙文抵达东京之前,尽可能地扫除所有的竞争对手。
“这些捕者由谁领头?”胡客问。
薛娘子不答而言他:“刺客道与我北帮向来互不相犯,为了区区一个孙文,你竟与我北帮撕破脸皮。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薛娘子的话,让胡客立刻想起了他在巡抚大院里所受的伤,所流的血。那群从北直隶一直追杀他到湖南省清泉县的暗扎子,正是出自北帮。这个仇,他暗记于心,从没有忘。“你北帮又可曾想过,与我胡客作对,会是什么后果?”他冷冷地回应。
薛娘子的脸色,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有了显而易见的震动。“你就是……”她出自北帮,自然知道北帮出动上百号暗扎子,千里追杀胡客却失败的事。这件事早已传遍暗扎子内部,成为了北帮在暗扎子界的奇耻大辱。
“御捕门到底由谁领头?”胡客不想再磨蹭时间。
“他们化装成渔民,领头的额带黑疤,至于是谁,我怎么知道?”薛娘子的话里明显带上了敌意,“我现在巴望不得你赶紧找到他们,你如果能最终死在他们的手里,最好不过!”
已经问不出来更多的东西,胡客便将薛娘子带回了位于赤坂区的住处,交给杜心五看守。薛娘子这回终于搞清楚了情况,原来胡客之所以端她的巢穴,还要去寻御捕门的晦气,并非为了抢夺孙文的人头,而恰恰相反,是要保护孙文。
“堂堂刺客道青者,居然给朝廷钦犯做起了保镖。”在手脚被捆绑起来时,薛娘子语带讥讽,用一脸的冷笑对着胡客。
胡客没有理会她。他离开了民宅楼,再一次来到了东京湾码头的西南岸。
胡客不想迁延时日。
他打算今晚就解决御捕门的问题。
第六节 种下祸根
一切都与薛娘子所说的吻合。傍晚时分,一艘红漆斑驳的船出现在海面上,朝港湾内驶来。这艘红船体型较大,行驶至离码头十几丈远的浅水区,便停了下来,落锚泊定。
红船上很快升腾起了炊烟。看样子船上的人并不打算靠岸上陆,而是要在海上度过一宿。
此时的胡客,坐在码头上的一间食店里。他平静地注视着海面。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须等到天色黑尽。毕竟听薛娘子所言,御捕门此次来了十五六个捕者,胡客不敢掉以轻心。
夜幕很快降临了。
伴随黑夜而至的,还有一场雨,一场又急又密的大雨。这场雨浇走了一切。码头上很快寂静了人声,落寞了繁华,连夜色也跟着寒凉了起来。
与码头上的情况正好相反,从始至终,红船上都十分热闹。
船上一直灯火通明,船窗上投射着觥筹交错的人影,船舱内正在进行的,一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酒局。
胡客已经在暗处等待了许久。他一直盯着红船上的窗户。只要还有人影在晃动,动手的时刻就没有到来。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
很长一段时间后,码头上的灯火已经熄灭得差不多了,红船上仍然亮着光,只是船窗上已经没有了来往走动的人影。
看起来,船上的人要么已经喝醉,要么就已睡下。
胡客仍不放心,又耐心等了一阵,确定船上真的没有任何动静时,这才开始了行动。
他熟练地操控船桨,将一艘小舟从码头的侧湾里划出,朝沐浴在雨幕中的红船划近。
雨声完全盖过了桨声,小舟得以停靠在红船船头的右侧,而不被人发现。红船的甲板上空空荡荡,无人看守。胡客轻松地勾住锚链,用娴熟敏捷的动作,向船舷攀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忽然传来。一束光落在了甲板上,一道人影由短变长,从船舱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胡客不得不停下攀爬的动作,抓住锚链悬于半空。此时他离船舷只剩下一条手臂的距离。
从船舱里走出来的人,一步步地走到了船头,几乎就在胡客的头顶上方停了下来。这人没有撑伞,任雨水淋在身上。他似乎是想淋雨。他在雨中叹息,显得心事重重。
胡客等了片刻,头顶上的人没有半点要走回船舱的意思。一股浓烈的酒气钻入了胡客的鼻孔。胡客凭借这股酒气的浓厚程度,判断头顶上的人即便没有完全醉,也至少晕了七八成。
胡客不能再等了。他悬吊在半空,分分秒秒都在白白地浪费力气。他抽出了问天,并在心中计算好了接下来的一击。他必须保证,这一击出手,便能置对方于死地,同时不弄出过大的响动。
胡客抓紧锚链,忽然在船身上用力地一蹬,借着这股由下而上的力道,如一只苍鹰般腾空而起。问天似一道赤虹,切断雨线,朝船舷边站立的人斜斩而去!
那人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胸口传来了一丝刺骨的凉意,痛楚随即而至。但这千钧一发之际的一缩,使得问天并没有立即夺走他的性命,只是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伤口。
胡客的脚踏在了甲板上。问天一击未果,后续的攻击,便如摧山覆海般源源不断地涌出。
甲板上那人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腰间抓起一个黑色的东西,对准了胡客。
在看见对手掏出武器时,胡客已经做出了闪避的动作。当“砰”声响起,子弹从枪口里射出,胡客已经成功避到了左侧。咫尺之间,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肩头飞过。
那人还没来得及第二次扣下扳机,问天的锋芒已经迎面逼来。刺耳的咔嚓声中,手枪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随即如雷似电的快八刀接踵而至!
那人已经没有反抗的机会了,一丝一毫也没有。他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双腿便弯曲了,略显臃肿的身体,跪立在雨幕中,然后缓缓向前扑倒,最终重重地砸在甲板上,激起四溅的水花,以及咚的一声闷响。
直到此时,听到枪响的人,才从船舱里七扭八歪地冲了出来。
这些人全都拿着枪。他们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忘了朝胡客开枪射击。
面对的既非刀,也非剑,而是十几支枪。胡客不是打不死的神仙,该如何选择,他心知肚明。他以最快的速度跃过船舷,一头扎进了冰寒刺骨的海水里。
冲出船舱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扑到舷边,朝水花炸开的地方射击。胡客以最快的速度潜向红船的船底,以图躲避子弹。然而他的右小腿还是传来了疼痛,一颗子弹已经击中了他。其余的子弹,纷纷射空,沉向海底。
一通子弹打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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