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男》第38章


或者,他想说的是“现在就触及核心问题太早了”?
“因为有熟人住在那附近,我是去他家里。”我回答。这也不是骗人,只不过“熟人”是樽宫由纪子,“去他家里”是在沙漠碑文谷的门口埋伏。
“对方和你是什么关系?”矶部继续问。村木明显露出窘色。
“需要说到这个程度吗?这是个人隐私。”我瞪着矶部说。矶部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低下了头。
年轻刑警先生,你问得太直白啦。我在心里嘀咕。
村木则老练得多。他像是责备矶部般地低咳一声,重新转向我。“因为有部分媒体报道过,可能你也知道了,现场发现了另一把剪刀。”
小心了。我警告自己。你应该知道的事实和你不应该知道的事实要严格分开,并且忘记不应该知道的事实,然后坦率回答。
“我在周刊杂志上看到过。”我坦白答说。
“在现场发现遗体的时候,注意到有另外一把剪刀了吗?”
村木终于问到核心问题了。这是个圈套。
《秘密周刊》的独家特讯里虽然报道了现场还有另一把剪刀,但并未写明在现场哪里发现。
不用说,另一把剪刀肯定是在公园的树林里发现的,因为是我把它丢到那里。
但我不应该知道这个事实。一个发现少女惨遭杀害惊慌失措的人,不可能拨开树林看到剪刀。
我对另一把剪刀的事一无所知。
“我没注意到。一看到少女的遗体,我已经大惊失色了。”我低下头去,装出不想再回忆那晚情形的样子。装得成不成功我不知道,但村木回答说,可以理解。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谢谢你的合作。”村木用食指搔着头,结束了听取事由。
“那个,你参加了被害者的告别仪式呢。”矶部突然问道。
村木的表情显得非常为难。搭档如此性急的发问,大概令他颇为窘迫。
“嗯,因为想去吊唁她……有什么问题吗?”
听我这样说,矶部只答了声“没有”。
村木按照约定为咖啡买了单,我们在咖啡馆前分手。
我走出几步回头看时,只见村木正在人行道上敲矶部的脑袋。那年轻刑警待会肯定要被臭骂一顿了吧。
我回到房间,刚关上门,膝盖立刻发软。尽管全神贯注应付刑警提问时能勉强撑持,但我还没有完全摆脱镇痛剂的影响。
我双膝着地,几乎是爬到了房间里。但还不能就此躺下,我挨近里面的书架,从书页里抽出樽宫由纪子入会申请用纸的复印件。
警察似乎对我抱有某种程度的怀疑,这种东西藏在房间里可不妙。
我想将复印件撕碎,却又心存犹豫,觉得这情报目前还是必要的,可能还有给樽宫家打电话的机会。
医师说得没错。我对樽宫由纪子和她的家人仍然抱有兴趣。
明明已经受到警察怀疑,还要继续侦探游戏吗?太危险了。
然而,所谓的危险是什么?
我就算被警察逮捕也没什么不好。我已经杀了两名少女。我杀了小西美菜,杀了松原雅世。警察追捕我乃是理所当然的义务。
而且,如果有必要,我甚至不介意承担起杀害樽宫由纪子的罪名。我想。
但迄今为止,我一直为了不被警察逮捕而小心谨慎,这一方针我决心贯彻到最后。
无论是怎样毫无胜算的游戏,既然已经开始,就理应全力以赴。即便遭到逮捕判处死刑,那也一定是如我所愿的死亡。
我把樽宫家的住址和电话号码记在便签纸上,申请入会用纸的复印件放进挎包里。如果警察确实在怀疑我,我丢掉的垃圾袋也很可能被截获。我打算明天上班路上把复印件丢到某个车站的垃圾箱里。
然后我找出黑梅的名片,给《秘密周刊》编辑部打了个电话。虽然是周日,忙碌的周刊杂志记者多半仍在工作。
“你好,这里是《秘密周刊》。”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我说想找黑梅。
“她刚刚出去了,等她回来让她给你回电话。”
我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挂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电话响了。 棒槌学堂·出品
“喂,听说你来过电话?”黑梅似乎是用手机打的电话,听得到背后的嘈杂声。
原来如此。因为她是自由撰稿人,在杂志社并没有一席之地。《秘密周刊》的编辑部碰到有人给她打电话便先答说不在,然后打她的手机联络,恐怕就是这么一个安排。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你提供的情况没有报道出来的事,我也很抱歉啦。因为突然得到了独家新闻,没办法了。你对采访好像也不是太起劲,不介意吧?”黑梅一口气说道。
“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
“能不能告诉我被害者樽宫同学家的联系方式?已经过了头七了,我想在她灵前合掌拜祭一次。”
“你真是个守礼数的人呢。”黑梅半是吃惊地说。“不过你也知道的吧,这事恕难奉告。案件相关者的联系方式不能随便告诉……”
“今天刑警来我这听取事由了,说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哎?”
“《秘密周刊》上刊登的另一把剪刀的事。警察好像也深感兴趣,跟我说了详细情形。”
“那个……你说的详细情形到底是什么?”黑梅语调一变,转为发现值得报道材料的记者口气。
“可以告诉我樽宫同学的联系方式了吧?”我说。黑梅不情不愿把樽宫家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向我说了。
“据说《秘密周刊》上期刊登的猜测全是错误的。”我告诉黑梅独家新闻。“另一把剪刀不是刺在被害者身上,也不是落在遗体旁边,而是在遗体稍远处公园的树林里发现的。警察对这另一把剪刀极为重视。”
“这是真的吗?”黑梅怀疑似地说。
“刑警是这么说的,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可能的话,最好找跑警察口的记者确认一下。”
“你不说我也会去查证的。”黑梅挂了电话。
我放下听筒,蹒跚着走到床边,仰面倒了下去。
这一来我知道樽宫家住址和电话号码的事就有了解释了。而且如果黑梅把我提供的情报报道出来,另一把剪刀是在树林里发现的秘密将被《秘密周刊》数十万读者知悉,无法成为锁定剪刀男的决定性证据了。
黑梅应该不会透露报道情报的渠道。人不可貌相,她似乎蛮能干的,这方面可以信赖。
万一黑梅向警察公开情报是从我这里获得,我准备像刚才电话里说的那样,解释说是刑警来听取事由时提到的。今天的谈话内容没有录音,两个刑警即使反驳说没说过,也无从证明。
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在法庭上争辩。如果是那个叫矶部什么的年轻刑警,说漏嘴也完全有可能。——法官想必一定会这样判断。
第九章
十一月三十日周日下午四点,听取事由结束,矶部、村木、进藤三人回到目黑西署时,刑事课室只有下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喂,怎么样?”三人一走进去,下川马上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招呼。
得知刑事课决定独自搜查剪刀男后,最有干劲的就数下川了。想必能够根据自己的裁量搜查重大案件,令他相当高兴。听说矶部和村木去见日高光一,他在结束搜查本部分派的访查后也没有下班。
“有什么成果没?”下川急切地问。
“还凑合,一开始也就这样了吧。”村木说着,嘲讽地朝矶部看了一眼:“不过倒也有很好笑的事情,是吧,矶部?”
“噢。”矶部回答。自己都觉得声音可怜巴巴的。
“什么好笑的事情?”下川问。 棒槌学堂·出品
“回头慢慢跟你讲,我得先向堀之内先生报告去。喂,矶部、进藤,走啦。”
跟着村木在走廊上走时,矶部稍稍落后了一些。回来的路上被村木狠狠地说了一顿已经相当郁闷了,再成为刑事课所有人的笑柄可受不了。
要是没问那样的问题就好了。矶部后悔地想。
“矶部前辈,你没事吧?”搭话的进藤脖子上挂着相机,珍而重之地抱着装有引以为傲的长焦镜头的相机包,唇边泛着笑意,似乎就要笑出声来。
连这家伙都觉得好笑吗?矶部愤慨地想。
三人走进堀之内的临时办公室。堀之内正对着电脑操作着什么,看到村木,立即绽开笑容:“我正在等你们。日高的情况如何?”
“就如松元所说,是个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的家伙。”村木回答着,在椅子上坐下。矶部也坐在他旁边。
进藤拿着相机站在门口附近,大概是等堀之内吩咐他说不妨坐下,但堀之内对村木的报告十分关切,似乎连进藤的存在也没发现。
“日高的证言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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