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传说》第8章


上官迟的心里像是被一团乱麻缠在一起,就算面对冷秋阳,面对十七门主相斗,他都不曾有过这种近乎烦躁的感觉。“红嫣,你绝不能出事!绝不能……”他一遍遍地在心里念叨着。
那三十余人面上满是愧疚之色,为首一人走上前对上官迟道:“大哥,我们……”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显然他们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上官迟与这百余人都是兄弟相称的,他似不忍看到众人的愧色,当下勉强一笑道:“大家都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派人去请公孙教主来一趟。”
红嫣住的小阁十分精致,三面环水,一面有条临水长廊通向其它屋宇院落。上官迟向那小阁走了进去。窗子是虚掩着的,妆奁锦被都放得齐整,案侧一炉檀香正飘起缕缕轻烟。案上是一具七弦琴,琴侧还放了卷书。床头挂的剑,墙上的卷轴画,百宝格里的陈列,还有床头小杌子上那条他曾与她题过词的绢帕……没有一丝一毫的零乱,都那么平静地放着。
上官迟对这房间里的一角一落都再熟悉不过了——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在,只是……只是人不在了!是什么人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从自己手下三十余名好手的重防下带走了?他知道今天这一宴来的都是些难缠的人物,是以宁肯不顾自己安危,分出手下近一半的实力来保护红嫣,也吩咐好一旦事情有变就让他们先带红嫣离开。来的路上那名属下已经把前后经过说了,他们把各处角落都守住了,红嫣一直就在他们视线所能及处。可就在东方尘纵声长笑时,红嫣好像不愿听那声音,从里面把窗子掩上了。这使得他们无法直接看到她,但想她终归是在房间里,也并未在意,岂知当众人散后,庄客来给红嫣送饭才发现她已不见了。
这时,公孙羽和风临清已赶了过来,去通报的人已经把事情简略说过了。公孙羽初进这房间不由一奇——四海山庄已破败成如此形状,却没想到红嫣的房间竟还是这般干净雅致。他看看上官迟,在他的心里,上官迟就像是个兄长,他的脸上从来都有一种让他一看之下就能抖一抖精神的豪气。可此时上官迟的眉锁得很深,深得仿佛能看出那一抹抹皱纹。他从未见过上官迟如此焦急,他知道,在上官迟的心里,红嫣地位就好像是在自己心里的——小师妹。
上官迟叹了口气道:“不像是玄刀门的人干的。”
公孙羽也觉奇怪,问道:“何以见得?”'Zei8。Com电子书下载:。 '
上官迟道:“玄刀门的人就算能把她带走,也绝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这房间里,你可见有一处被弄得零乱?”
公孙羽知道,若非对这里的陈设了如指掌,断然做不到把一个大活人在顷刻间带走还能毫不露出马脚的,就算红嫣不会武功也定会挣扎。想是来人以急快的手法一瞬间就已将她制住,而这急快的出手也未将房里任何东西碰乱。他向四下里看了看,似有些不好开口道:“那,你的那些……”
上官已会意,他是在怀疑自己那些手下,当下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让他们全都守在外面,而且分了几拨各守在不同位置,他们中哪一拨守在哪儿都互不相知,就算是有人从中捣鬼也定难逃过余人眼线。”
“那会不会是红嫣她自己……”公孙羽还没说完,上官迟已一口打断:“绝不会!”他的眼神中顿时显得有些苦涩,续道:“如果她自己肯离开这里,那你认为我还会在这破园子里陪她三年吗?唉……”他似是想到了一些不愿想到也不愿对人提起的往事,脸上的苦涩更深了。公孙羽见状也就没再多问。
风临清忽道:“密道!这房间里是不是有密道?”
上官迟和公孙羽一愣,他们想的都是有人从外面进来,这时被他一提醒不禁恍然大悟,除了从密道进来,如何能瞒得过众人眼线?上官迟当即俯身,从床侧起,四下里轻轻敲动起来。
果然,不多时,他已在案子后面的墙上发现一点异处。那是在一副卷轴之下的墙壁,他将那处微微用力一按,就见周围裂出一个半尺余的方痕,当下掌力微凝,以一掌将那方形吸住,吐气向外一提,“咔嚓”一声,竟从墙上拔下一块半尺见方的木块。
那木块下压着一方锁眼,看那锁眼已锈迹斑斑,眼孔很大,想是钥匙也极粗,拧转时必十分费力。公孙羽上前道:“是了,这定是从房间里打开密道的机关,看情形绝不会是红嫣姑娘自己开的密道,定是有人从外面开密道进来的。”
上官迟微一迟疑,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叫道:“来人!”一名庄客赶了过来,他吩咐道:“去东院柴房,把那柄黑铁斧头拿来,快!”
公孙羽和风临清心下奇异,难不成你是要劈开这锁眼?待见那庄客把那斧头拿来时才心下了然,原来那斧头甚是笨重,一条柄上却弯弯曲曲似雕有纹路,十分精巧,那斧柄粗细恰好与那锁孔相当,也难得上官迟能将这物事记得清楚。他们却不知,上官迟在四海山庄这三年里,除了与手下那百余弟兄有所往来,倒极少与外人接触,庄院里就只他和红嫣两个人,他不舍得红嫣劳累,一切家务都是自己干来,这上山砍柴当然也是他常作之事了。
上官迟把那斧柄插到锁眼里,运起内劲用力一转,果然听到床榻下面“咯”地一声响,接着就传出一阵石块磨擦声。三人有些疑惑,这么明显的响动,红嫣当时就没有听到?上官迟理会不了那许多,把床往外一带,就露出里面那个两尺见方的洞口,他心系红嫣安危,也不待与二人交待,纵身一跃就跳了进去。
公孙羽和风临清都听得清楚,上官迟一跳下去就是“扑通”一声,那洞口甚至还溅出了几点水花。他们这才想起,下面是个水池。两人相视一愣,当下走出房外,各自深吸了口气,才齐齐跳进了池里。岸上站着的几名庄客见状都不由张大了嘴不知所以。
那池塘甚宽阔,水也较深,因为是引的活水,水下倒还清可见物。不一会儿两人就找到了上官迟,他已发现红嫣房间的下面水池底下还有一处洞口。好在三人都识水性,上官迟落水时没有来得及闭气,待他又潜回到水面深吸了口气,才一齐从那洞口潜了进去。
那水洞还算宽阔,三人同潜也不见拥挤,不过一小会儿就已向上浮出了水面。只不过眼前还是一条地洞,两侧都是岩石砌就,却已没水,料来这里已经是在水池的岸上了。三人沿着这通道一路走去,转折曲回,约摸已经出了四海山庄,更走了盏茶工夫才见地势级级上升,又转过几处拐角,远远已能够见到一丝光亮了。待得走近,那光亮已可看见正是出口。三人走出洞口时竟发现已置身于东石山上,出口却是处山洞。从洞口的泥迹可见得这洞原是被边上一块巨石堵着的,显然刚刚被人挪开。看那巨石极沉重,想那人挪开后便没来得及挪回去。
公孙羽忽道:“红嫣的房间在水池之上,而那人带走她后室内竟不见一处沾湿,恐怕那人潜藏在她房间里倒有些时日了。”
上官迟的脸色变得极难看,除了焦急以外竟似有了些恐惧。公孙羽隐隐也觉得有什么不妥,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条连上官迟都不知道的密道?而能让上官迟表现出这样的恐惧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想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难道是……”
“快看!”风临清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人顺他所指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棵大松树上被刮去一片树皮露出一片白,在那片白树干上一点淡红色轻纱正随风飘动。三人赶上前去,却见那轻纱是被一根银制的簪子钉在树上的,下面还写了四个字,看也是用那簪子划上去的。上官迟自然识得那簪子和那轻纱,那都是他亲手从集市给红嫣挑选买来的。而他看过下面那四个字后,一双眼睛不由就定住了——
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好自为之!”究竟是什么人能用这样的口气来威喝上官迟?
公孙羽和风临清也像是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却见上官迟的嘴唇已在微微地颤抖,甚至连那双一向沉稳的手也不自禁地跟着颤抖起来,良久才颤声道:“回庄!”
三人刚回到庄上,又有几名上官迟的手下在水池边等候。其中两人身上湿淋淋的,显然是下水寻过。那几人却都是上官迟派出去暗中跟随十七门主的人,一见之下,心下不由又是一紧,忙问道:“怎么了?”
当先那人上前道:“大哥,我等跟随叶老头一行人路过北树林,遭十余蒙面人偷袭,对手武艺高强,叶老头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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