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传说》第32章


Я耍?br />
这不是雪,是光——
剑光!
所有的人都不由骇得愣住了,饶是冷秋阳也从目光中露出一丝深深地惊恐神色。所有的人心里都有着同样的一个疑问——剑,难道真的可以练到这种境界吗?
“师父,这剑有名字吗?”
“有!剑曰‘落雪天涯’。”
“为何叫‘落雪天涯’?”
“长空飘渺,万象无踪。试问,落雪时,雪何处不在?”
“嗯……无处不在。”
“天涯呢?”
“天涯……”
“天涯无形,人虽在天涯,可人却看不到它。”
“那这剑……”
“剑亦如此——无处不在的剑,无形无质的剑,有谁能敌?”
“那……这剑岂非很难练成?”
“有心则有剑,无心则无剑!”
这是多年前,一位江湖奇人在给他唯一的弟子传剑时说过的话。
这个人就是龙门子!
雪花飞落时,宫成飞的人已在不在,他的剑也已不在。但他的人却也因此无处不在,他的剑也同样变得无处不在。没有人能看到他的人和他的剑,可谁都相信,他的人和他的剑已充满了整个天地之间。似乎在这茫茫的尘世里,已只剩下了这一个人——这一个似乎并不存在的人,和这一把剑——这一把似乎并不存在的剑!
东方尘的七支钢箭也消失了,却绝不是无处不在的。就在先时宫成飞立身的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壁,石壁被东方尘的巨弓猛砸已震得裂了。此时此刻,这原本还算光滑平整的大青石竟像是变成了一块豆腐,而这块豆腐上又不知被谁狠狠地甩上了一大把的石豆子——雨打沙滩似乎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谁都知道,这矗立在会云峰上已不知历尽多少年沧桑的大青石绝不会是豆腐,而打上去的也并不是石豆子,而是钢箭——碎成无数段的精钢利箭!
这就是那天下无人可破的七连诛箭阵最后的归宿!
不只是东方尘,就连当年的鬼手神医鲁敬,甚至那位风云一生的剑客风临清,他们都曾有过一个痴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一看当年醉心湖上,在那惊鸿一刹间杀尽了极乐楼满门的那一剑之威。如今风临清和鲁敬都已带着这个未了的遗憾离开了尘世,而真正能够得偿所愿的,只有东方尘了。
东方尘已在后悔:后悔为何当年要去习武,为何要去行走江湖,又为何要与宫成飞这样的人作对。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当年从极乐楼中幸存下来的那些人全都变成了疯子。他觉得如果自己还能活下去,自己也一定会变成疯子的。
这已不是人的剑,是魔,剑魔!
从见到那漫天雪花时,他就知道自己的选择已只剩下了三十六计中的第一计。他也想做条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好汉。
如果他知道这样一个道理的话,也许他就不至于这样狼狈地逃窜了。这个道理就是——你欠了别人的,终究还是要还给别人!他不懂,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在此时死也足以名垂后世了,可他却连死都不能从容地去死。这也许就是茫茫天下众多走狗们永远无法明白的一个道理吧?
可能东方尘也的确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道理。事实上他已满头大汗,一张老脸也因恐惧和急躁而变了颜色。无论他的人往哪儿逃去,不出丈远,他就能看到正在自己面前等待着的宫成飞和那冷冰冰的剑锋。宫成飞的人就像是鬼魅一般,只要雪花能飘落到的地方他就随时能够出现,他的人竟真的是无处不在的!
东方尘把所有能逃去的方向都试过一遍后,才停了下来。他只一停下,那漫天飘落的雪花也突然间就消失了。
宫成飞的人还是站在他面前,剑却已刺进了他的胸膛。
等到这一切都重归于寂静时,东方尘才有机会开口说话,他说出了他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落雪天涯剑!你竟是龙门子的传人!好,好,好!我死而无憾了!”
“龙门子”这个名字似乎也是有着魔力的,它就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就把正在发呆的人们惊得醒了。
东方尘那高大魁伟的身躯终于倒了下去。他站在宫成飞面前时,就像是矗立在愚公面前的一坐大山,现在这坐山总算倒下去了。天际的最后一缕阳光正照在宫成飞的脸上,他的脸仿佛也在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茫。他的脸上还有血,剑拔出时,血就溅了他满身满脸。当剑锋上最后一滴血也滴落时,剑又变得晶莹剔透,就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冰玉。
剑是纯洁的,因为无论它饮过了多少的血,它都只是一把剑。沾在人身上的血却很难拭去,宫成飞只觉得脸上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血腥气,他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去拼命呕吐起来。
一起吐出来的还有鲜血——没有人可以轻易地杀死东方尘,他也不能。
杀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冷秋阳刚好吃完了最后一颗花生,也喝完了最后一杯酒。他收起酒壶和银碟,慢慢地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东方尘的尸体,良久才喃喃道:“落雪天涯剑,一剑碎西风……想不到啊!夕日的绝世之剑,如今尚有传人……东方先生一生之宿愿就是想见识一下这绝世无双的剑,如今他总算如愿以偿了……”他的神色间竟也少有地现出几许倦意,少时才又道:“人总想走到那最高处,总希望自己无敌于天下。且不论此举难如登天,其实就算你真的做到了又能怎样呢?高处不胜寒——究竟有几人能够明白?”
他这几句话却是看着公孙羽说的,公孙羽连苦笑都笑不出了。在别人看来,他是堂堂飞雪教的教主,凌驾于万人之上,风光不可一世,可又有谁知道,在这风光的背后究竟有着多少的苦不堪言?这难道也是冷秋阳迟迟不肯去争夺玄刀门掌门的原因吗?难道他真的没有那一统江湖唯我独尊的野心吗?那夜小酌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些疑问只有冷秋阳自己知道,没有人能够了解他这样的一个人,甚至有时候可能连他自己也都不够完全了解自己。
冷秋阳淡然一笑,接着道:“石秋是个不错的人,我没有看错。自从十年前我带弟子攻打西冥山无功而返,三长老他们就时常以那一战之败说法,使得我在本门中颇受其挟制。而日前掌门人分派人马时,他们三个便自告奋勇要亲带三万人马去争夺四海山庄。他们绝不会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石秋便将陈长老送进了棺材。如今,剩下的黄、陆二长老也折尽了锋锐,逃回山去……我也不知是不是应该感谢石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公孙羽明白了,冷秋阳真正要做的其实并非是要争夺四海山庄这股势力,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机打压三长老,以除去在他篡夺掌门之路上最后的绊脚石。或许,他并不期望得到那掌门人高高在上的位子,但他要干的是一番大事,所以他也没的选择。
人生中岂非本就有很多没有选择的选择?
冷秋阳又缓缓道:“你们也许奇怪我为什么会放弃四海山庄。我总觉得一个人若是做过了一次叛徒,就不能确保他不会再做第二次。”他转眼看着那胡胖子,微笑道:“胡庄主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胡胖子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却偏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只是他,十七门主中所有支持过玄刀门的人都不自禁地低下了头,他们都曾做过白羽楼的叛徒,后来也都曾收过冷秋阳的好处,差点又一次做了四海山庄的叛徒。他们都无话可说——一个人如果拿过了别人的好处,这个人就少了很多抬起头来说话的机会。
冷秋阳若有所思地接道:“当然这并非最重要的原因,我想那次小酌之后公孙羽教主也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其实,再强的敌人都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无敌!”
公孙羽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有哪个门派真的无敌了,一统江湖,从此天下太平,还会有谁再去历尽千辛万苦地习武练剑?长久地安逸过后,当动荡再次来临时又如何以生存?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道理自古就有人明白了。可换而言之,这天下究竟有几人愿意一生都活在忧患之中呢?当然也没有人愿意死在安乐之中,很多人所梦想的只是能够平平静静地活完这一生而已,难道这也是一种不可得的奢侈吗?
冷秋阳已不去理会众人,他刚转过身,后面便有人厉声喝道:“冷秋阳,事到如今,你还想活着离开?”说话的是翁老七,他的人已举着一双大板斧抢了出来。冷秋阳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到宫成飞面前。宫成飞已吐得干净,刚刚站直了腰,剑还没有回鞘。
冷秋阳笑道:“我佩服你,在这个世上能让我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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