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事记》第31章


“原来还有这个方法。”王翰同时看着门上的数字,发出感叹。
“请住持开门吧。”慧云大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机械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开锁。锁头挂在原处,手掌拉住门环,后拉——
首先向众人袭来的是一股寒气,那寒气仿佛来自地下黄泉的洞穴,寒凉入肌。
云若川的目光进入禅室,立即就被冰冻住了。
方形的禅室完全由整块的巨石构造,没有窗户和通气孔,只要关上木门这里就成了绝对密封的密室。由于密闭的环境,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常年不散。
不知什么原因,看到禅室内部的一瞬心中产生了退却的想法。
尽管极不舒服,众人还是步入了不大的禅室。
幽暗的禅室内亮着两点烛火,那是灵台上的两支长明灯,也是唯一的光源。借着这点烛光和背后的混沌的自然光线,云若川开始打量禅室内的布置。
这间禅室极为简素,除了一张灵台几乎没有任何摆设。灵台上摆放着法铃、木鱼、金刚杵、拂尘等镇邪法器,法器后是两盏长明灯和供香,再后面是一个无名的灵位木牌,木牌下摆着一只翠绿手镯,手镯在摇摆的烛光下发出森森绿光,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闪烁着、观察着直视它的人。
云若川皱了皱眉头,表现出明显的不适应。他很想赶紧问明心中的疑惑,然后离开。
“住持,这个灵位怎么是无字牌?”云若川假做考究的模样,询问道。
安苦住持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当年德公主在寺内自尽,重修罗隐寺时曾上报朝廷,是否允许为公主立灵位。朝廷念在公主忠烈,降恩准许,但公主毕竟是叛臣之女,所以不许在灵位上立字,以示惩戒。重修罗隐寺时,这间禅室由于为巨石所制所以未遭焚毁,但公主玉体却被焚为灰尘,只在火灰中找到一只玉镯,于是便将此玉镯供奉起来。”
“阿弥陀佛。”
念出这句佛号的老婆婆走上前,提议道:“既然在公主的灵位前,不如顺便悼念一下吧。”
慧云大师首先合十礼拜,今月和尚随之效仿,其他众人也合十双掌拜祭起来。
令云若川吃惊的是珍婆竟然径直摸索到了灵台前,拿起那只玉镯在褶皱的手掌中摩挲。
“可怜的女子。”珍婆喃喃着。从她的瞎眼看不出任何神色,只能在眉宇间观察到一丝悲怀与怜悯。
婆婆真是慈悲心肠啊。云若川觉得自己也该认真拜祭一下,于是合掌弯下腰,垂眼的瞬间他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视觉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股沉重的压抑感满遍了全身。
脚下的石质地面上,暗红的血迹呈现泼洒的状态,触目惊心。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拍在云若川肩上。
“那是公主的血噢。”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说道。
云若川转过头,看见郑居士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公主的血?”
“没错。”郑居士说道,他的声音像是未变声之前的男童,从而听起来有些尖细古怪。
“这间禅室残留着公主自尽时切腹留下的血迹,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擦洗,这些血迹都无法去除,这一定是公主的怨念还留存于世吧。”
“居士,不要吓唬客人。”安苦住持抱着歉意看着云若川。
众人简单拜祭了太守,从禅室里退了出去,谁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
忙完这一切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用完午膳,众人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午休之后云若川来到了珍婆的房间。
“我向寺里的和尚打听过了。”云若川对珍婆说:“慧云大师、今月和尚和王翰是前天住进罗隐寺的,随后而来的是郑居士。奇怪的是如今法事已经办完,可他们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
珍婆倾听着他的“汇报”,不置一词。
“还有就是我们今天拜访的第一位嫌疑人。”
“第一位嫌疑人?”珍婆终于开口问。
“就是公主。”
珍婆难得显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两点。第一,如果真是公主的亡魂杀人,那么公主的死因就值得怀疑。一个以生命保全忠烈的公主又怎么会在人世留下怨念呢?第二,如果不是公主的亡魂杀人,那么就是有人借尸还魂。不过,要确定事情的真相还得等拜访过其他的嫌疑人才行。”
“你说公主的死因值得怀疑?”
“还只是猜测而已。”
珍婆低下头,沉思着,缓缓地她摇了摇头,不只是自言自语还是对云若川说:“世事无常,何需太多烦恼。”
“烦恼?我正觉得有趣呢。那间禅室大有蹊跷,我已经有一些思路了……”
云若川自信地说着,珍婆转起手边的佛珠,像已脱离了会话。
城东事记 第二十三章 嫌疑人
第二十三章嫌疑人
进入罗隐寺的第二个黎明开始,云若川开始着手调查“公主”以外的嫌疑人。
晨钟在山林里回荡,触到远方山壁的声波折返回来,飘向雪山中朱印一般的罗隐寺。寺庙的僧人们吃过早饭,在讲经堂进行着早课,佛经朗朗,伴随着佛乐营造出梵境的气氛。
由于安苦住持、慧云大师和今月和尚在讲经堂进行早课,云若川把首访对象指向了太守的生前侍卫王翰。来到王翰寄宿的房间前敲了几遍门都没人响应,云若川只好把调查对象调整为郑居士。结果,郑居士的房间同样无人应答。没有办法,他只好在寺内闲逛起来。
走到罗隐寺的后院,经文声越来越小,可见位置已有些偏僻了,云若川正打算返回,却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响动。他依着声音悄悄寻过去,看见一个黑影在一间上锁的房门前鬼鬼祟祟地摆弄着和禅室一样的黄铜门锁。
看清之后才发现,之所以把对方看成黑影是因为那人穿着一身黑袍,他身材高大,留着武官的发髻,从背影判断应该是王翰。
云若川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惊扰他,反身走回寺内。早课刚刚结束,云若川又等了一些时间然后前往安苦大师的居室。
得到屋内主人的允许,云若川走进房间。
典型僧侣的房间,这是屋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室内没有繁多昂贵的家具,一切都体现出简朴的风格。小厅内有一张方桌,两把木椅,墙壁上挂着一幅达摩祖师的水墨画。小厅侧面是一间居室,既是用来休息也是用来打坐参禅。几个绸缎包成的蒲团摆在一面墙壁前,墙上挂有一幅卷轴,写着大大的一个禅字。居室靠窗的角落有一张窄床,床下有一个漆过的木箱,大概装着日杂的东西。
云若川进到居室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位客人,他是安苦住持的禅友、罗隐寺的常客——郑居士。
安苦住持和郑居士正对坐在蒲团上,手边放着茶碗,像是在饮茶谈禅。此时,他们一齐转过头,四目看着新来的客人。
“住持早安,居士早安。”云若川打了招呼,就地找了一个蒲团坐了下去。
“云施主早。”安苦住持回礼道。
郑居士倒了一碗茶递到云若川手边。
云若川说:“我刚才还想去找居士,没想居士不在。”
“我早早就来这里等住持品茶了。不知云兄弟找我何事?”郑居士依然用他那种古怪的声音说。
“听说居士擅长茶道,故来找居士请教。”云若川说着伸手去接递来的茶碗。
可郑居士忽然把茶碗收了回来,洒在地上。他说:“那么,这就是我的茶道,您请看吧。”
安苦大师皱起眉,担心客人被无礼招待会有不满,何况是捐赠五百金的贵客。
云若川脸上不见愠色,看出郑居士实在考验自己的禅道,他缓缓道:“居士的茶是敬畏神灵的茶,果然厉害。都说佛祖无处不在,居士只敬地,为何不敬身前这尊佛呢?”
“哈哈,云兄弟也是懂禅之人!”郑居士重新沏了一碗茶恭敬递到云若川手中。
“在居士和住持面前哪敢谈什么懂禅。”云若川说着,然后像是不经意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太守拜访罗隐寺当夜二位在终夜谈谈禅,有这样的事吗?”
“是的。”安苦住持回答道。“那晚我和郑居士就在这间禅房谈禅,一直到天亮。”
“真是羡慕你们啊,能有一个可以废寝忘食谈禅论道的知交。”云若川呷了一口茶,打量着茶碗,继而把目光转移到茶壶上。那是一口雕刻着兰花的紫砂茶壶,器型古雅,一看便知是上乘之作。
“居士这把紫砂壶色泽明润,形体丰满,工艺精致,乃名器也,能否借在下一看,也好长长见识。”
郑居士拿了茶壶送到云若川手中,道:“云兄弟好眼力,这把紫砂壶是我心爱之物,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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