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事记》第43章

“王姑娘恢复的很快啊。”正如木花说的，王小曦如今已经适应了盲眼所带来的不便，行动已无大碍了。
“木大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王姑娘。我其实想问，王姑娘给我们讲这个故事是有什么寓意的吧。”
“寓意？”
“我若猜得不对，请王姑娘见谅。”
“不，既然被木大哥看出来了，我也不好隐瞒了。我……”王小曦顿了顿，缓缓道：“我想过些日子就离开这里。”
“是在这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
“没有，这里很好，小曦很喜欢。可我总不能一直住下去，我以前也说过，等帮助你们完成故事赌局便重新我的游历生活。我在这里叨扰的已经够用久了，现在天气已经转暖，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
“我理解王姑娘的意思。我和蓝儿还有珍婆，有留在这里的初衷，王姑娘自然也有离开这里的初衷。”
“谢谢木大哥能理解。”
“其实，我很想挽留你，虽然知道有些强人所难。王姑娘在铺子里的这些日子，蓝儿和大家都很开心，我要替他们感谢你才对。”
“哪里，我做的事算不上什么。你和蓝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这次离开也是为了收集更多的故事，然后回来讲给你们听，希望可以帮助到你们。”
“既然王姑娘心意坚决，木花也不再多言了。”
这时，从茶铺传来蓝儿的喊声：“木大哥、小曦姐姐，回来啦，回来帮婆婆做饭啦！”
“来啦。”木花回应着蓝儿，然后对王小曦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蓝儿吧，让她再高兴几天，你走她会伤心的。”
“我知道。”
木花和王小曦转身往回走，身后的天空已是夜幕，安谧的夜空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尽管只是暂时……
第三十一章　往事如烟·前情篇
第三十一章往事如烟·前情篇
残雪消融，嫩绿初生。春光刚刚降临大地的时候，王小曦告别了木花、蓝儿和珍婆，离开了茶铺，踏上了云游四方的旅程。大家虽然不舍，也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蓝儿是最不舍王小曦离开的，哭闹了几番，大家劝了几番，才总算接受了离别的现实。
送别那天，木花看着远去的那个背着琵琶的窈窕身影，想起了零儿。零儿也是这样离开这里的吧，她们都在这里与大家成为朋友，最终却免不了过客的结局。为了发扬十愿流武术而重新旅程的零儿现在怎样了呢？伊人的身姿消失在路的远方，他的思绪也慢慢走远了。
王小曦从茶铺走出不远，忽然听见身前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王姑娘。”
“是云公子吗？”她问。
“嗯，正是在下。”身前的人说：“我从羽安那里听说你要走，特在此地等候王姑娘，为姑娘送行。”
“小女子怎敢劳云公子大驾。”
“相识一场，便都是天涯客。你要离开，我当地主的怎能不送送呢？”
“云公子不到茶铺送行，特地在此等候，想必是有话要单独与我说吧？”
云若川笑道：“王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什么事都难瞒你。”
“那么，云公子找小女子有何事呢？”
云若川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我想知道他们的事。”
“他们？”
“木花、蓝儿和珍婆婆。”
“云公子为何对他们感兴趣？”
“王姑娘不要多虑，我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想法，而是想要帮助他们。我一直好奇，传说中的风云剑豪怎么会流落至此？他是怎样结识蓝儿和珍婆的？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为什么要在茶铺收集故事？我总想帮他们做些事情，可不了解他们的故事，不知道怎样帮忙才好。”
“就算如此，云公子又为何来问我呢？我和云公子一样，也是不久前才与他们结识啊。”
云若川说：“的确，论与他们相识的时间，我们是一样的。可是……”他看着王小曦微阖的盲眼，缓缓说：“王姑娘还是福姬时，可以识人未来，见人过去。”
王小曦点头道：“不愧是云公子，考虑周全。不瞒公子说，我的确看到了木花和蓝儿的过去，虽然只有断断续续的片段。”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你不可能不对与我订立赌局的对手感兴趣，多少会打探他们的背景。”
“能解开罗隐寺之谜的人，果然只有云公子这等聪明人。”
“你早就知道我会去参与罗隐寺的悬案？和我第一次见面时？”
王小曦默默点头。
“真是可怕的女人啊。”
王小曦说：“也许世人都羡慕福姬的双眼，却不知道那是一种命运的束缚，你看破命运时同样也在被命运所玩弄。如今的王小曦的生活，才是我一直渴望的生活——平凡人的生活。”
她又说：“只有他们过去的片段，我其实也并不能完整了解他们的故事。后来，木大哥给我讲了他和蓝儿的故事，我才把他们过去的事情看明白。总之，云公子是问对人了。”
“还请王姑娘知无不答，云某感激不尽。”
“故事很长，我怕站不住。”
“请王姑娘上车，我送王姑娘一程。”
“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啦。”
云若川引着她走到不远的马车旁，又搀扶她上车坐好。
“我们启程喽。”云若川坐在马夫的位置上，回头告诉王小曦。
“慢些走，我怕颠。”
“王姑娘放心，在下肯定把姑娘伺候好了。”
云若川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启动。车辙脆响，莺声燕语，往事如烟，轻轻袭来……
第三十二章　往事如烟·木花篇1
第三十二章往事如烟·木花篇（一）
午后炎热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大地上，蝉鸣无休止，在烈日下起起伏伏。一片野地，一片树荫，清凉的绿色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在此享受闲适的午睡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男孩穿着像是捡来的不合身的衣服，一双赤足露在草地上，任凭草尖挠痒。他枕着一条粗木棒，头发凌乱，酣睡的稚嫩脸孔上沾染着泥土，嘴角晶莹的口水已经流到了地上。
远处跑来几个和男孩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喘着粗气，急匆匆地跑到树荫下，摇晃着午睡的男孩。
“木花、木花，醒醒、醒醒！”
孩子们围绕着他，不断呼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男孩坐起身，睡眼惺忪，脏兮兮的小手抹着嘴角的口水。
“不好了，大头被人打了！”一个瘦弱的男孩说。
“什么？”被叫作木花的男孩顿时困意全消，明亮的双眼闪着光，问：“在哪里？谁干的？”
瘦弱的男孩回答：“在河边的小木桥，是城里练武的那帮孩子。”
木花抄起刚刚被当做枕头的木棍，发号施令：“走！带我去！”
河边的小木桥。
一个男孩被另一个高个子的孩子踩在脚下，倒在浅浅的河水里，鼻血顺着水流散在清澈的河水里，他一边的眼眶发青，显然刚被人打过。
“说。”高个子的男孩踩着他，道：“说‘小的给大爷赔罪’，我就放过你。”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河水里的孩子，艰难地发出倔强的声音：“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地方，为什么不让我来玩儿？”
“不让你玩儿就是不让你玩儿，哪来这么多废话。”见对方还不服输，高个子的男孩有些生气，他抓起对方的头发，用力向河水中压按。“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其他几个孩子神气地站在高个男孩的身后，起哄道：“石老大，这小子就欠揍，你狠狠教训他，看他还嚣张……”
“我……不说……”男孩在河水里挣扎，露出水面换气时依然嘴硬。眼泪融进河水，叫人看不清楚。
一声大喊：“住手！不许欺负人！”
几个孩子转过身，看见突然闯入的人——手持木棍，衣衫脏乱的男孩。还有五六个孩子站在那个男孩身后，注视着情况的发展。
“你们凭什么打人？”男孩质问道。
“这和你没关系，少管闲事。”被称为石老大的高个子男孩松开手下的败将，回身看着他。
“我问你凭什么打人？”木花大着嗓子，再次质问。
“他们不让我在这玩儿，我不依，他们就打我，木花你帮我……呜呜……”被打的孩子说着说着放声哭起来。
“你们打人不对，快给我朋友道歉。”木花对他们说。
对方几个孩子却笑起来：“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打拳的！想打谁，就打谁，你能怎样？”
木花扔掉了木棍，攥紧拳头，怒气冲冠。他最恨欺凌弱小的人，强大为什么就要欺负弱小？他们凭什么！
“想打架？”石老大表现出兴趣来，指挥一个孩子：“给他看看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