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事记》第47章

一个人说：“哼，又多了一个白看热闹的人。”
其实，这一百多人中像冯锦霖一样来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这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剑法高手，来办事的人犯不上与他们为敌，便也不去理会。几个人把断手的大汉抬走，没人来问罪，也没人来搭讪，事情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没人再去注意刚刚发生的风波，众人的视线也不再聚集在冯锦霖身上，他们的神经已经绷得太紧，紧张到无法为其他事情分神。他们聚在这里，都是为了等一个人。其中，有的人是为了与这个人比剑，希望借此扬名；有的人是为了洗刷耻辱，因为他们曾败在这个人剑下；还有人是为了师门的脸面，因为这个人或是践踏或是偷学了他们师门的功夫；也有人是江湖前辈，被请出山对付这个人，原因也很简单，枪打出头鸟，这个人恰好是个出头鸟；还有人因为很多原因出现在这里。总之，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他们聚集在这里，一是因为人多好办事，二是为了互相壮壮声势。不用说，这个人一定十分麻烦，而且难对付。
“这么多人对付一个，你们也真挺‘光彩’。名门正派、江湖名侠，原来都是这样办事的。”冯锦霖笑着，对身边一个男人说。
那男人冯锦霖认识，他叫胡钟，是“独孤门”的一顶高手，传说他可以一剑把落花的花蕊挖去，而花瓣丝毫不损。
胡钟听了冯锦霖的话，脸上一阵发红，他说：“我们不是欺负他，单挑也没有问题。只是大伙赶上了，都想把事情早些办完。”
冯锦霖看着胡钟身边的几个独孤门弟子，道：“带着一门的高手和人家单挑？”
胡钟愤然道：“他自找的！他到独孤门请教武艺，却打伤门下弟子，还偷了独孤门的功夫，你说他该不该死！”
冯锦霖道：“我听说你们那几个弟子输了功夫不认账，还想使黑手，人家这才出手教训。至于偷艺，是你们看管不好自家的功夫，怪不得人家，能在交手同时学艺，还是本事呢。”
胡钟的脸更红了，他正欲辩解却被身边的同门扯住了衣袖。
冯锦霖也不说话了，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在那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所有人都等候已久的人。
所有的交谈声在一瞬消失了，安静的可怕。
冯锦霖看着那个人，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个令在场所有高手噤声的人是这样的年轻。那个人二十五岁上下，容貌俊朗，双目有神。他身材高大，四肢和躯干的比例很协调，几乎拥有着完美的身材。冯锦霖听说，他的名字很奇怪，叫木花。冯锦霖知道木花，是源于江湖传闻，传闻这个男子挑战各大剑派，竟无一败绩，而且越战剑法越精妙，无论怎样的剑法，只要与他交锋他都能将其融汇进自己的剑术中，可以说是百年难见的武学奇才。
人群里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你真的没带帮手？”
木花没有回答，因为根本不需要回答。
一个年纪稍大的老者道：“来者是木大侠吧？我是铜木山庄的庄主，王圣开。今日承蒙江湖朋友的厚爱，在这里做一个见证。”
木花朝王圣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的话。
王圣开又道：“江湖上许多朋友与木大侠有些误会，请木大侠在此一会，就是想化解这些误会。大家既然都是江湖中人，不妨以武会友，无论结果怎样，今日过后大家都不再相犯。”
冯锦霖冷笑着，心想：误会？以武会友？好一个自欺欺人的说辞。
这时，一人对木花喊道：“我们不说废话，你想怎么打？”
木花平静地扫视众人，道：“一定要交手？”
“一定要打！”
“你怕了？”
“你要是跪下宣布从此废剑，我们也许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
越来越多的人叫喊起来，声势壮大。
木花缓缓把袖子挽到肩上，露出双臂上如钢铁般结实的肌肉。然后，他取下了腰间的佩剑。
人群忽然又静了。
木花的剑鞘十分破旧，上面甚至有不少刀剑的划痕。他横着剑鞘，拔剑，那把剑泛着寒光，光滑的剑身宛若镜面。那也许并不是一把名剑，但善用剑的高手都不会让自己的剑在杀人时有所磨损，他们的剑即使用了千百次却还是像刚刚铸造的新剑。然而，木花的剑保养的很好，不是因为他懂得怎样用剑杀人，而是他从未用这把剑杀过人。他曾杀了一个人，是他一生都难以回报的恩师，从那之后他立下不杀之誓，誓言绝不再杀人。他在那时起明白，杀掉一个人，总有人会痛苦，他承受不起那样的痛，也不愿别人再承受。
所以，他把剑插在了地上，手持黑色的剑鞘。他说：“你们一起上吧，不要浪费时间。”
冯锦霖皱紧眉头，他万万没想到木花竟会以对自己最不利的方式应战。不论是怎样的高手，也难以同时对战这些人。他不是疯了，就是想快些死。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声音，这些人都拥有不低的江湖地位，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更何况对方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把把宝剑被抽出，剑响声顿时响成一片，无数明晃晃的剑身亮的恕?br />
空气中都仿佛充满了金属的味道。
冯锦霖和其他来看热闹的人大气也不敢喘，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局势。现场的气氛如一把拉满的强弓，不知何时危险的杀气就会爆发。
没有任何征兆地，三名高手一齐朝木花冲了过去，他的的剑极快，也很默契，完全封死了木花的退路。冯锦霖看出来，那三个人正是段氏三兄弟，三人的剑法从小磨合，达到了三剑合一、炉火纯青的境界，江湖上敢叫板段氏三剑的人很少、很少。
木花没有退，他知道自己并无退路。没人看清木花挥了几剑、用了什么招式，他们只看清段氏三兄弟的剑招在一瞬间被破，三人皆受“剑”创，倒在了地上，呻吟。
“一起上！”
没有人再矜持，几十人同时挥舞剑招向木花冲杀过去，喊声震天，如同一群豺狼。
木花则像一只猛虎，毫不畏惧地冲进了剑群！
木花的剑很快，比长了翅膀还快，你根本看不清他的剑影，就已中剑倒地；他的剑也很准，比长了眼睛还准，击中的位置全不致命，但也使人无法在短期内再站起来。
剑不断被打飞，叫喊也不断绝。
冯锦霖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激动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一较高下的剑客。那些在普通人眼中的一流高手，在这个叫木花的人眼中却像是普通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倒在地上的高手就有二十几人，他们本是来打人的，现在却被人打的动弹不得。
剑光之中忽然溅出一滴血花，木花眉头一紧，吃痛半跪了下去。他的背上被人砍中一剑，那人下手极狠，剑锋大概触及到了骨骼，深深的伤口上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绿草渗进土壤。
木花咬紧牙，道：“你们真想杀我？”
胡钟站在木花身后，剑上还沾染着血迹，他说：“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要你的命！”
背后伤人，还称什么剑侠、什么名门？冯锦霖有些愤慨，但此时他也不便出手帮助木花，与众人为敌，他也是要顾忌立场和脸面的。
木花冷冷笑了，道：“一个人该不该杀，不是看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胡钟道：“那看什么？”
“看杀人者的心胸。”
胡钟的脸色变了，他举剑刺向木花的后颈，剑速极快，人随剑动，像一道轻风。
木花发出一声怒吼，回身出剑，竟比胡钟的剑还快。胡钟的剑还没到木花身畔，木花的剑早已打在他的手腕上，“咔”的一声脆响，胡钟这辈子恐怕再也无法拿剑了。
有人喊：“他受伤了，别错过机会！”
群剑再一次围攻而上，这一次木花已不再留力，他双眼逐渐布满血丝，剑法如幻，穿梭在群剑之中。每当木花的剑影扫过，就至少有一个人倒下，而且多半成了残疾。其实，只要他想，用剑鞘一样可以杀人，但他不愿。
刺眼的剑影不断在减少，它们不是被折断，就是随主人一起躺在了地上。
剩下的剑群中忽然剑光大盛，一把长剑在一人手中开出剑花，在空中飞速转成一道银闪闪的圆影。那人朝木花步步紧逼，圆形剑影飞似的削去，那人连发数十招，剑圏凶狠凌厉，逼得木花一边后退一边招架。
冯锦霖当然也认识那个人，因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他是当今最强的剑客之一，或许没有之一。他叫严奉，人称“圆月剑”。他的剑法转动如一轮明月，眨眼间便可取人首级，而且无招可敌。
严奉一施展圆月剑法，周围已无人敢加入战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