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事记》第53章


了皱眉头,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一样的白瓷瓶。怎么会有两个一样的瓶子呢?他忽然想起来,蓝儿疗伤的药瓶在自己手里,而第一个空了的瓶子正是她用尽的伤药。
城里只有一家药店,装药的小瓶子都是一样的形状,除了瓶子上的标签,还用白色和褐色两种颜色来区分内服药和外敷药。蓝儿的药瓶上,标签已经脱落了,要不是如此木花还真难分辨出自己的醒酒药。
有什么不对劲。
突然,木花想到了什么,醉意全消。一个影子像一阵风飞出了驿站,空桌上多了几文酒钱。
月亮只有一半,很白,很寒。看月亮的感觉,就像在看一个抱膝而坐的白皙的小女孩,寂寞而孤单。
抱膝而坐的小女孩就坐在一间空荡的房间里,身影如月亮一样孤单。房间不大,却很冷,唯一的一支烛火也在孤寂中瑟瑟发抖。小东西独自坐在这里已经有两个时辰了,进府以后她便由一名年长的侍女带领净身。洗澡的楠木水桶里撒着玫瑰花瓣,混着由丁香花提炼的精油,那种好闻的混合花香现在正从小东西细嫩的肌肤上飘散出来。净身之后的晚膳也是小东西从未见识过的,饭食虽然是素斋但制作十分精良,远看去不像是一盘饭菜而是一件件玲珑的艺术品。素斋中有一半都是用各种馨香的花朵为食材,沁人心脾的香气现在还残留在小东西的唇齿间。
见识到这些新奇和奢侈,小东西自然很高兴,可她还有些担心,担心她的姐姐。被侍女领走后她就再没见到姐姐,晚膳后她被安排进这间安静的房间,据说知县高老爷要来看看她。在房间里的这两个时辰蓝儿始终没有出现过,小东西虽然担心,但她坚信姐姐绝不会抛下她不管。
姐姐说要陪着我啊,小东西这样想着。夜越来越深,她开始产生了睡意,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姐姐!”她惊喜地叫出来,只是,欣喜的表情在房门打开的一瞬消失了。
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小老头,他身材矮小,浑身发福,是个矮胖子。他穿着轻便的睡衣,睡衣上的金银丝线和极复杂的手工刺绣表明着他高贵的身份。
小东西没见过这人,怯怯地问:“您找谁?”
小老头笑了笑:“我就找你。”
“找我?”小东西忽然想到,这个小老头很可能就是知县大人,她连忙叩头,叫道:“老爷。”
小老头半响未说话,小东西不知什么情况,抬起头看他。只见那小老头正专心打量着自己,从脸蛋打量到玉足,再从玉足打量到脸蛋。小东西有些害怕,低下头,默不作声。
小老头终于说话了:“真是个好货色。”他转身插上房门,一步步朝小东西走了过去。
小东西跪在地上,用膝盖往身后挪动,她预感将会发生不好的事,心脏跳的很快,她现在只想见到姐姐,有姐姐在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突然地,像饿虎扑食一样,小老头扑到了小东西身上,他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厚实的手掌粗暴地在她娇小的躯体上抚摸。
“真香,真甜!”
小东西现在明白侍女为什么要带自己沐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把自己作为这个小老头的食物,让他尽情地享受。
“姐姐。”她想叫却叫不出来,极度的恐惧笼罩在她不堪蹂躏的心灵上。
屋子的窗户被什么东西撞破了,一个人影伴随着惨白的月光闯了进来。
小老头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不速之客,他的宅院固若金汤,有谁能毫无声息地闯进来呢?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姐姐!”泪眼里映着蓝儿的面容,小东西终于叫了出来。
蓝儿没有理会小东西的呼唤,她面色庄严,眼神里只有冷光,冷的吓人!
小老头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朝廷命官的府宅!”
蓝儿狠狠道:“要你命的人!”
她突然摘下头上的发簪,闪电般刺向小老头的心窝!惊人的出手,速度极快、位置极准、力道极狠!就是暗器高手见了这一刺也会动容。蓝儿的面孔狰狞地扭曲,再无平日的柔弱文静,她想了这一刻十年,她练了这一手十年,她做梦都在想这一刺!
她只要他死!
屋子里传来小老头的一声惨叫。
刺中了,正刺在他的心窝。
可蓝儿的眼里充满惊讶,因为她的发簪断了。这一刺极准地刺在小老头心口的护心镜上,很脆的一声,发簪应声而断,这一声不大,却在她耳边久久回响。
她不甘。
发簪上涂满了毒药,只要很小的一个创口,就能致人死地。可她偏偏要刺他的心窝,偏偏他的心窝有护心镜。
小老头摸了摸自己心口,发现他的命还是他的。
很重的一记耳光,打在蓝儿脸上,然后一把冰冷的匕首刺进她的胸口。蓝儿仰着,倒了下去,洒出的泪水和血交融在一起,在月光下变成一种美丽的粉红色。
她以为自己会倒在坚硬而寒冷的地面,却倒在了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她是第二次依靠在这个胸膛上。
木花从窗口飞进来时,惨剧已经发生了,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快一些,哪怕是再快一步。
蓝儿看见抱着自己的木花,想露出温暖的微笑,可她的伤口很痛,最终只是勾了一下嘴角,她问:“为什么木大哥总能在我受伤的时候出现?”
她的伤口不深,但却伤到了动脉。鲜血止不住地从伤处流出来,迅速沾湿了木花的胸膛。木花点了蓝儿身上的几个穴道,控制出血,他说:“我带你看医生。”
蓝儿不依,抓住他的衣角,坚持道:“告诉我。”
木花只好解释:“你之前戴的是银簪子,今天却戴了金簪。换做平常没有什么,可今日你偏偏穿着朴素的衣服,朴素的衣服却搭配了金簪子。”
“所以你就起疑了?”
木花道:“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真正令我起疑的是你掉出来的药瓶。”
“药瓶怎么了?”
“城里只有一家药店,我前几天因为宿醉,恰好去那里买了一瓶醒酒药。我知道,白色瓶子是内服药,褐色瓶子是外敷药。你说瓶子里装的是消肿的药,可消肿药是外敷药,而你的瓶子是白色的。”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那家药店并不干净,就是杀人的毒药也有可能买到。你的首饰一定非金即银,要是把毒药涂在银簪上一定会变色,别人也就会发现,所以你今天才换了金簪。而你执意要和小东西一起进府,是因为你要杀的人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
“足够了。”蓝儿打断他:“木大哥的眼力过人,蓝儿佩服。”
木花道:“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蓝儿眼里突然出现了恨意,她激动地道:“因为这个狗官对小东西做的事,十年前也对我做过!”
木花吃惊地睁大眼睛,他问:“十年前你多大?”
“十三岁。”
“你今年已经二十三了?”他怎么看都觉得蓝儿不到二十岁。
蓝儿道:“做我这行的女人不止很会化妆还很会保养,女人的脸就是生意、就是本钱,我甚至还见过五十岁的女人冒充三十岁接客。”
木花不说话了。
蓝儿接着道:“这个狗官不仅喜欢女人,还喜欢小女孩。他和本地的豪商勾结,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黑钱一部分就用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木花早该想到,仅凭一个知县的俸禄,还请不动门口的那些高手做护院。
“这个狗官打着招募女工的幌子玩弄未成年的女孩,有时他也花钱从一个叫梅先生的人手里买女童供他享乐。因为家里穷,我十三岁那年被父亲卖进这个狗官的家,我从此沦为这个狗官的玩物,直到把我玩腻了,就把我卖进了媚春楼。从那时起,我就决心要杀了他!”
木花动容道:“即便是为了报仇,你也不必用你妹妹做诱饵。”
蓝儿凄然道:“你错了。”
“我哪里错了?”
“小东西不是我妹妹,而是我女儿。”
木花不愿相信,可这就是事实。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小东西和小蓝儿长得那么像。
蓝儿道:“十年前,我怀上了这个狗官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被赶出了高府。”
十三岁的女孩真能生孩子吗?
能。木花曾亲眼见过,一个村庄的夫妻都只有十几岁,他们的孩子都会走路了。
“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隐藏她的身世,我要她帮我报仇,因为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仇恨!”
她知道高府守卫森严,仅凭一己之力绝对无法进入,就算能进去,也不可能接近她要杀的人,所以她只好用诱饵引“狼”出洞,一个男人也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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