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事记》第78章

“什么？”羽安很奇怪。
木花道：“我是在街上发现的你，才把你救回来。”
羽安心中纳闷：不是木大哥？那是谁救出自己的？他说道：“木大哥，这次的事情太过复杂，我连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木花攥住拳头，道：“我已知道害你的人身在何处了，等着看吧，事情就快有个结果了！”
羽安已能微微张开眼，在一片白光中看见木花坚定的脸孔，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羽安轻轻笑了。
京城东南两面各有一座山峰，东面的月云山建有一座慈法寺；供奉着世上最大的木雕千手观音。慈法寺接受朝廷资助，寺院规模在关内号称第一，不少高僧法师都云集于此。皇家每年都会在慈法寺举办大小法事，平常的日子也不拒绝平常香客。所以慈法寺每天的香火都如渺渺山岚，萦绕在寺庙的红墙和山林之间。
蓝儿今日早早便来到慈法寺，她已经瞒着玉兰偷偷来过好几日了。今日的慈法寺似与往日不同，山门紧闭，还有几名军官站岗，香客一律不准进寺参拜。蓝儿向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宫里的玉妃娘娘，前几日受了惊吓，恐是鬼怪作祟，今日特来慈法寺求做法事，所以不准其他香客打扰。
蓝儿见没办法进寺，脸上挂着忧愁，走到山边的林地里休息。
我今天没有进寺，羽安会不会出事？蓝儿坐在青石上，拄着腮帮子发愁。
“小姑娘。”
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蓝儿转过身，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那人身材匀称，穿着一件黑色刺麒麟纹的绸衣，铜腰带上配着一把镀金的宝刀。男人眉目细长，鼻梁挺俊，嘴角微微勾起。他慢慢朝蓝儿走过去，脚下没有一点声音。
不知怎么的，蓝儿对这男人害怕起来。她在茶铺阅历了许多人，却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散发出一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锐利之气，男人身上的气息好像抓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十分难受。
“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吗？”
男人不答，反问道：“你是叫蓝儿吗？”
男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蓝儿很吃惊，点了点头。
男人笑了，说：“你不要害怕，是你零儿姐姐叫我来保护你的。”
蓝儿听他提起了零儿的名字，便激动地问：“你知道零儿姐姐在哪吗？”
男人微微吃惊，道：“怎么？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吗？”
蓝儿点点头，说：“只因我之前生了一场病，零儿姐姐被保释出狱，又不知所踪的事我都不很清楚，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男人略微沉思了片刻，说：“零儿藏身的地方不便在此处说，我们换个地方谈。”
蓝儿却觉得男人话中有诸多可疑，便不肯和他去，她说：“我还有事，不能与你去，要是你知道零儿姐姐在哪里，可以到城里的十愿馆来找我。”
蓝儿说着就要下山，男人并没跟着她。蓝儿走到山下，回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山路，正要继续走路，却惊讶地发现男人早已等候在前面的路旁。
蓝儿心突突地跳着，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回大青石前，蓝儿打算从小路绕下山，不想那男人又一次赶在自己前面，坐在青石上看她。蓝儿连忙后退，问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男人没答话，蓝儿忙朝山下跑去，跑出几十步，男人忽然出现在路中央，行如鬼魅。蓝儿吓了一跳，跌坐在石阶上。蓝儿跑了一个来回，气喘吁吁，鬓发微乱，额角流下汗水，惊恐地看着男人。男人露出一副可悲的神情，说道：“看样子你真不知道零儿在哪，那只好请你和我走一趟了，我想零儿不会不管你的。”
蓝儿全然明白了，这个男人定是要害零儿姐姐的坏人，想利用自己对付零儿。
男人走到蓝儿身前，把手伸向可怜的少女。
蓝儿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掩在脸前。牙关紧咬，她已感觉到男人的衣袖触到自己的身体——
身前扫过一阵风。
“啪！”很响的一声。
蓝儿骤然缩紧身体，闭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地，她并没有感觉自己哪里受到伤害，鼓起勇气睁开眼，只看见一个背影。
青丝摆动，一个窈窕的背影。
“零儿姐姐！”
零儿护在蓝儿身前，单手做手刀状，眼睛带着怒意，盯着退开的男人。
男人捂着一只手，似有鲜血渗出来，他惨笑道：“不愧是十愿流当家，见识了。”
零儿道：“你终于现身了——犯下罪行的真凶！”
男人道：“我真听不懂你的话。”
零儿道：“你的手段的确高明，杀害雷爷陷害于我，再杀害马茂荣灭口，并使百季重伤，羽安被绑架，又图谋拐走蓝儿。这一切做的严谨细密，让人寻不出破绽，只除了一件事！”
“说来听听。”
“只有跟踪蓝儿，并企图绑架她是不在你的计划之内的！因为这是为了引你现身，所事先计划好的计谋。”零儿说：“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一切都是按着你的局在进行，所以无论怎样我们都无法弄清真相。要把你找出来，就必须跳出你的局。你怎样也料不到我会袭击云若川，也料不到我会自认杀人，更算不到我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道：“我承认，这一步棋的确打乱了我的计划。”
零儿继续说：“你为了置我于死地，一定会全力搜寻我的下落。如此，主动权已在我手中了。我被保释那天，到蓝儿房间去，不想羽安失踪，桌上留下你的字条。字条上本是威胁木花，让他罢手此案。可我却把字条带走，并救出羽安。救走羽安之后，我用飞刀给蓝儿传了字条，让她每日去慈法寺，否则羽安将有性命之忧，并嘱咐她切不可告诉他人。羽安被救走，你必然料定是我所为。为了找寻我的行踪，你也肯定在十愿馆附近布置了眼线。蓝儿每日偷偷到慈法寺，必然引起你的怀疑，于是你就上钩了，露出了狐狸尾巴！”
男人问道：“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第一，你究竟藏在什么地方，让全京城的捕快和我的眼线都查找不到？第二，你怎么知道羽安的下落？第三，你怎么肯定我会亲自到慈法寺找你？”
零儿道：“第一个问题。我一直被云少爷收留在云氏商馆。我向云公子说明实情，他愿意收留我，并为我掩护。谁会想到我藏身在‘受害人’的住所呢？加上云少爷帮我做戏，悬赏缉拿我，更不会让人想到我会藏在他身边。”
“第二个问题。羽安失踪后，你留下的字条暴露了你的身份。我调查过，字条用的纸张是江南专门进贡的贡纸，所以绑架羽安的人也一定藏身宫中。我潜伏进皇宫数日，最终找到了羽安，并在夜里把他救走。”
“第三个问题。我被押在狱中时，你可以利用官府置我于死地。但我逃保，官府却是无力捉拿我的。你要是不知道我的本事，也不会通过毒计害我了。所以一旦知道我的下落，你一定会亲自来捉我。我想，你是利用玉妃娘娘，假借护卫的名义到慈法寺搜查我的行踪，却没想到我根本不在寺内，不得已你才要绑架蓝儿诱我出来。”
“你的问题我答完了，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害我？”
男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从路旁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是金刀赵广。”
零儿和蓝儿听见那个声音，心里都很惊喜，因为那是他的声音。
男人望向林子，看见一个佩剑的男子走出来，他的脸色顿时发愁起来，说道：“又是你？”
“木大哥，你怎么来了？”零儿略吃惊地对走来的男子问道。
木花对她一笑，道：“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零儿柳眉轻蹙，道：“我不想……”
“我知道。”木花说：“你不想我再为你陷入危险，所以才避开我。那夜你救出羽安，发现我在跟踪，就把羽安留下，独自走了。我明白你关心我，但我也同样关心你啊。”
蓝儿半喜半恼，道：“你们什么都瞒着我！”
木花挠着后脑勺，对蓝儿道：“不好意思，这次情况特殊啊。这些话还是以后再说，我们先来解决眼前的问题。”木花说着转向男人，眼神严厉起来。
男人笑道：“你真是多管闲事，这次行动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料到风云剑豪会来京城，而且还是零当家的老相好。你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木花道：“案子一开始就接连有高手出现，可这些高手竟然像隐身一样，让人一点也找不出踪迹来，这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百季遇袭后，留下一个记号，像绳子和蛇。我一开不知道百季的意思，直到遭遇了那些无名?